.,
巨大的門戶橫亙在天地之間。
似遠,非遠。
帶著幾分古樸,帶著幾分悠遠的曆史積澱。
隻不過,門戶之上縈繞的濃鬱的邪煞之氣,讓這份厚重變了味。
天安城前,人人色變。
天地邪門的出現,讓人意想不到。
一矛貫穿了影一肩頭,帶起一蓬蘊含著強大能量的鮮血,雷成佇立在原地,任由風雨拍打著他的臉頰,風雨儘管暴戾,卻是遮蔽不住他的眼眸。
“邪修?”
“天地邪門?”
雷成臉色微微一變。
那從門戶之中飛速掠出的一道又一道的黑影,自然是引起了他的注意,這兒是天安城,大夏皇都,天子腳下。
怎麼會有邪修敢出現在這兒?
除非有手段通天的權貴給這些邪修開了後門,否則,這些邪修不可能出現於此。
而如今的天安城中,能夠做到這般手段通天的,怕是沒有幾個。
雷成回首,魁梧而矯健的身軀崩碎了一團雨霧,他凝視城樓中上的太子,眼眸一簇。
太子的命令是活捉鎮北王,原本雷成都不太相信,畢竟,太子與鎮北王之間的矛盾,已經太過劇烈,不可調和。
而如今,太子居然給他的命令是活捉鎮北王。
現在,雷成感覺他好像懂了。
太子是要塑造出一個假象,鎮北王不是死於大夏之手,而是死於邪修之手!
這是故意給外界看的,也就是說,這些天地邪門的邪修有很大可能……是太子找來的?!
一想到這,雷成的心不由的緊縮在了一起。
有些悲涼,有些憤怒,更是……有些不敢置信。
這是一國太子所能做出的事情嗎?
哪怕與鎮北王之間的矛盾再難以調和,也不能讓勞苦功高,為大夏征戰了大半輩子的鎮北王,死在邪惡,惡心,令人作嘔的邪修手中。
以如此屈辱,如此悲哀,如此身為一個將士最難以忍受的方式死去。
雷成忽然有些不得勁了。
“殺!”
影一眼眸早已通紅,在不遠處,一位一品武修級彆的影衛,被銀甲軍副統給打傷,跌落在地後,被蜂擁而至的銀甲禁衛軍給紮成了馬蜂窩,無數的鮮血流淌,慘死在了暴雨之中。
影一怒啊,儘管他是死士,儘管他內心極力壓製自己的情感。
但是看著同伴身死,他還是有悲哀,憤怒的情緒,湧動而起。
“王爺!影一先走一步!”
影一怒吼,身軀周圍的能量瞬間激蕩,在四周震蕩出一片真空。
下一刻,他一步踏下,手中的刀瞬間化作無數的殘影和刀氣,斬向了雷成。
這是一位死士耗儘渾身的精華,渾身的力量所爆發出的極限一刀。
猶如一道雷霆,焦灼著空氣,飛速的斬來。
哪怕是天榜第四的雷成亦是不敢大意。
雙手握住兩根銀矛,亦是呼嘯衝出,與影一撞擊在一起。
咚!
平地炸開深坑,有狂風席卷,水浪逆襲。
像是突然炸裂的煙花,如孔雀開屏。
雷成的身軀在原地轉動倒退,水花在他的周身卷起,宛若龍卷。
而影一的身軀無力的一刀紮地,單膝跪伏在地,鮮血流淌之間,他的生命氣機全部消失。
雷成有幾分怔然,看著用性命釋放出一刀,與他拚殺了一記的影一,有幾分感慨。
雷成沒有再繼續動手,他佇立在原地,凝眸看著。
無數的邪煞如滾滾潮水湧來,那是天地邪門的高手,都是一品邪修。
而在這些一品邪修之後,亦是有一些勢力稍弱,但是手段詭異的邪修落下,化作黑雲襲殺而來。
這些邪修如此肆無忌憚,張狂到讓雷成心寒。
唯有京中有人,這些如過街老鼠的邪修才敢這般張狂!
“大膽!”
鎮北王羅狂見得襲殺他的邪修,眼眸瞬間怒瞪。
怒發衝冠,手中的墨刀陡然劈出,氣血衝散一位一品邪修的邪煞,將對方的手臂都給斬下一隻。
“好一個夏極,你特娘的膽敢辱我?!”
“用邪修來殺我?”
“你個狗東西,殺人還要誅心?!”
鎮北王手握墨刀,渾身氣血,讓暴雨都變得扭曲,他一人搏殺三位一品的銀甲副統,都絲毫不弱下風。
而邪修的加入,讓他壓力變得巨大。
鎮北王須發皆是染了雨水,顯得有些狼狽,但是,身上狂霸的氣勢,卻是沒有絲毫的衰弱。
他每一次揮刀,激蕩開來的刀氣都能在地麵上斬出巨大的溝壑。
“桀桀桀……”
“鎮北王羅狂,你的人頭在天地邪門的懸賞榜之上,可是價值連城啊!”
“殺羅狂,殺一位蓋世大將軍,天地邪門之名,必然將揚儘天下!”
“羅狂沒有軍隊在手,要殺,易如反掌!”
邪邪笑聲縈繞天與地。
十幾尊一品邪修的出現,掀起的滔天殺機和邪煞,讓天地都變得一片昏黑。
“呸!”
“就憑你們這些醃臢貨,也配取我羅狂項上頭!”
鎮北王須發皆張,身上的氣血仿佛燃燒起來似的,他修行的武道功法亦是《焚天訣》,氣血燃燒之間,仿佛火焰叢生!
滔天的氣焰,讓鎮北王越戰越勇,周身的空氣都在扭曲,落下的雨珠都被蒸發。
他憑借自身狂暴的氣血,竟是硬生生的逼退了幾尊一品邪修!
當然,他們這些邪修冒著大忌諱來殺羅狂,自然不會輕易放棄,所以他們再度釋放出滔天的邪煞,繼續逼近鎮北王。
鎮北王身後,彙聚而來,為他而戰的老將,老兵們的私軍在不斷的死去。
這些年,鎮北王在帝京,被看的死死的,根本沒有機會培養軍隊。
而這些大多是普通人組成的私軍又如何能夠與天安城最為精銳的銀甲禁衛軍相比,自是被衝殺的一片狼藉。
鎮北王帶軍是一把好手,而如今沒有軍隊,自然就等於少了一把絕世神鋒,戰力銳減許多。
再加上邪修的攻殺,鎮北王的狀態,岌岌可危。
然而,就在鎮北王口中咳血,鮮血染紅了白胡,氣血即將燃燒殆儘的時候。
天地間響徹起了驚天龍吼。
似有一顆龍牙,自天穹之上橫渡而來。
……
怔怔站在天安城城樓之上的武統領,保持著仰頭觀望的態勢,一瞬間,他的眼前似乎出現了幻覺。
他明明看到那顆青色的龍牙戰船,在天際以極其“緩慢”的速度飄來。
但是,下一瞬,當天地間的雨幕被撕裂開一道口子,像是遮蔽天地的珠簾,被人伸手從中間往兩側撥開了一般。
幾乎隻是刹那間,空氣被射穿。
一艘青色九丈戰船,不斷的貫穿一圈又一圈的氣浪,猶如隕石從天而降,瞬間在所有人眼前變大,從遠處天空,激射而至。
咚!
戰船刹那間便逼近了天安城前的上空。
太子在太監撐著的油紙傘下,在傘簷墜落的珠簾之間,看到了那艘戰船。
他的眼眸深邃,烏黑如墨的瞳孔中倒映出了許多東西,他看到了楚家水師的青龍牙,看到了佇立在船頭的羅鴻,羅小北,還有那青龍牙上,一顆又一顆堆積成山的頭顱。
毫無疑問,瀾滄江的圍殺之戰,失敗了。
太子徐徐吐出一口氣,而圍殺失敗,那個驕傲無比的小家夥,這是來……耀武揚威麼?
而武統領身為天安城的守軍,很快便反應了過來,在看到青龍牙的瞬間,他亦是明白,那引起天下矚目的瀾滄江之戰,結果不言而喻了。
“舉弓!”
“射!”
不過,武統領還是充分的發揮了他身為城樓守軍的作用。
中氣十足的聲音,哪怕在暴雨聲中,亦是蓋過了一切,響徹在每一位守軍的耳畔。
嘎吱嘎吱……
弓拉滿月,遙指天穹,對準那橫亙而來的青龍牙戰船。
崩崩崩!
弓弦崩開的聲音炸響在天地之間。
爾後,之前對鎮北王的馬車進行的一番輪射的黑壓壓箭雨,再度從城樓之上,猶如一線黑壓壓的江潮巨浪,洶湧拍向那青龍牙。
青龍牙上。
羅鴻白衣飄揚,正陽之氣如虹璀璨。
他負著手,看著底下巍峨的天安城,從天上看,天安城真的是十分的震撼和矚目。
但是,羅鴻隻是掃了一眼,眸光就重新落在了城門前的戰鬥。
他看到了鎮北王,這個之前在學宮考核的時候,替他撐腰的鎮北王,如今,卻是被圍殺的無比的淒慘。
嗯?
羅鴻忽然眼眸一亮。
那些圍殺鎮北王的……好像是邪修?!
他終於有種找到同類的慰藉感。
隻不過……難得找到了同類,而這些同類卻是在圍殺鎮北王。
戰船之上,羅鴻一聲輕歎。
邪修何苦為難邪修啊……
而羅鴻身邊的羅小北,無視了幾乎所有的邪修,目光落在了被圍毆的鎮北王的身上。
瘋癲了十五年,他終於再一次的見到了自己的父親。
羅小北很激動,隻不過,在激動的同時,亦是有無邊殺機在洶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