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周亡國宗師麼?
與第一塊碑的亡國公主是一個時代的人。
隻可惜,他們已然身死,隻能化作枯骨,埋葬於這皇陵。
羅鴻笑了笑,“朝聞道,夕死可矣。”
“請前輩成全。”
“三千大道,隻取一瓢,但是要瓢瓢皆淺嘗。”
羅鴻的話,讓那凝聚成形的劍道宗師意念微微恍惚。
朝聞道,夕死可矣?
這是怎麼樣的一個少年郎。
一聲輕笑,宗師仗劍高歌,其上的劍意翻湧,宛若一葦渡江,撕開了滂沱江麵。
羅鴻的精神意誌轟的一聲,陡然悟到了這位宗師的劍意,那是一位登臨絕巔,距離陸地仙隻差一線隻要的宗師劍意。
羅鴻經脈之中劍氣流轉,將這縷劍意收納而入,儘管經脈中傳來可怕的撕扯疼痛感,但是羅鴻亦是頗為滿足。
他朝著石碑拱了拱手,拄劍登山繼續行。
大雨淅淅瀝瀝,漸漸的揚灑在天地之間,給長陵平添了幾分滄桑和深邃。
一步踩下,水花炸開,泥濘卷起,羅鴻再度來到了一塊石碑前,這是一品區域的最後一塊石碑,他已經觀碑兩千,這塊石碑,便是一品區域最後一塊,他頭頂之上的精神壓迫,已經形成了一汪十丈寬的精神池塘。
壓迫感十足,羅鴻在那精神池塘之下,渺小的像是長陵路上一株倔強的霜草。
羅鴻沒有去看石碑上的名字,一路登山觀碑而來,幾乎形成了慣性的動作,羅鴻直接伸出手,輕叩石碑。
嗡……
石碑之上,一道虛影浮現而出。
嗯?
而羅鴻頓時微微一怔。
“熟悉的氣機?!你是誰!”
石碑之上,一道猙獰的麵孔陡然浮現,有道道黑芒纏繞掠動在四周。
魏千歲?
羅鴻看著眼前浮現出的虛影,不由麵色古怪。
石碑之中,湧蕩出一股極其瘋狂和猙獰的意念,就像是一塊烙紅的鐵,拋入了冷水之中,使得水沸騰了起來。
可能是認出了羅鴻身上的氣息,魏千歲的麵容極其猙獰,他已經死了,在江陵府城外,被陳天玄一劍斬殺。
可是他的不甘,在此刻徹底的迸發,無儘的怨恨,無儘的憤怒猶如暴雨席卷。
“你算什麼東西?”
“也配參悟咱家的道!”
魏千歲的精神力量化作狂風驟雨,撞擊向羅鴻的心神,湧入羅鴻的意誌海,欲要將羅鴻精神徹底的泯滅。
實際上,大夏長陵之中的石碑,大多數都是隕落之人立的,當然,也有一些修行大家,未曾隕落,亦是會提早在這兒立碑,畢竟,有的一些陸地仙,壽元達六百年,甚至有不少陸地仙,選擇飛升天門,成為長生天人,不死不滅,他們亦是會在長陵之中留下石碑,讓後人來參悟屬於他們的道。
魏千歲的實力可並不弱,在一品之境中屬於極致的存在,尋常的一境陸地仙,未必能奈何的了他,想要輕易殺他,亦是非尋常之事。
而當初陳天玄一劍可是能夠斬爆同為陸地仙的楚軒,陳天玄的一劍威力,在陸地仙中都強絕無比。
所以,魏千歲死的很慘,死的很不甘。
而此時此刻,他將他的不甘,皆是化作了怨毒,要抹殺羅鴻。
轟隆隆!
守陵人的意誌陡然席卷而來。
他沒有想到,居然會出現這樣的情況,石碑中的意念要抹殺參悟之人?
這種情況很少見。
魏千歲,他知道,一個大太監,實力不錯,可惜,死了。
若是不死,必定能成陸地仙。
而這一次,魏千歲留下的石碑意念,卻是出現了變故!
“已死之人,也敢作妖?”
守陵人淡漠道,聲音縹緲,讓人聽不得從何處傳來。
“當初本便不答應讓你立碑,你的道,不正經,而如今,果然出變故了。”
“竟是敢對參悟之人出手,那便魂飛魄散吧。”
守山人的話語中帶著幾分厭惡。
漫天暴雨轟然墜落,每一顆雨珠落在地上迸濺開來,濺開的水花,化作流水,於羅鴻的身前不斷的彙聚。
最後,化作了一隻水流手掌。
手掌對著飛撲而來的魏千歲的猙獰一念猛地一握。
嘭!
一品巔峰的魏千歲的意念,便在這一刻被攥的支離破碎,徹底的泯滅消散!
天地間陡然歸於寂靜。
隻剩下淅淅瀝瀝的雨拍打在石碑上,拍打在石梯上。
魏千歲的石碑,從中間開始裂開,最後,裂的支離破碎,散落一地,淒冷無比。
“你可還要繼續?”
守山人的意誌湧蕩,淡淡問道。
羅鴻疊加著楚天南的邪影,稟住呼吸,道:“自然,”
爾後,便沒有了回應,守山人的意誌退走了。
羅鴻拄著純鈞劍,邁步而出,踏入了陸地仙的石碑區域。
此區域立碑六百,數量不多,許多陸地仙都未曾身死,他們留下屬於他們的道,飛升天門,成就長生天人。
當然,也有陸地仙因為傷病隕落,於此立碑,傳世後人。
這便是大夏長陵能夠成為天下第一的人工秘境的原因。
實際上,這個陸地仙區域的碑文,才是關鍵。
陸地仙的道,才是最珍貴的。
但與此同時,這個區域的精神壓迫亦是最可怕的,若是承受不住,或許會被壓的靈魂破滅。
羅鴻頭頂之上的精神池已經達到了十丈,化作湖泊一般,羅鴻卻仍舊沒有止步。
山腳下的子弟們都覺得“楚天南”已經瘋了。
這麼龐大的精神湖泊,一旦爆開,“楚天南”必死無疑。
為了追尋道,搭上一條命,值得嗎?
連命都沒有,尋道……又有什麼意思?
然而,羅鴻沒有回答他們,也懶得回答他們。
羅鴻的初心,隻是想要搬空這個皇陵罷了,但是現在看來,難度有點大。
第一塊石碑,羅鴻伸出手,輕輕叩下。
石碑上寫著極簡的四個字,天安劍仙。
沒有名諱,隻有一個名號。
一股鋒銳的劍氣似是要將長陵山巔的濃霧都給切開似的,羅鴻默默感受著這股屬於陸地仙的道蘊。
而他頭頂之上的精神湖泊陡然暴湧。
……
與此同時。
長陵之外,天安城中。
那位與羅小北激戰,幾番被羅小北拳頭給打落城中的劍仙陡然睜眼,他的鬢發飛揚,猶如鋒銳霜草。
他凝眸看向了長陵方向。
“長陵之中,有人悟了本尊的道……”
而過了不久,一道又一道的光芒湧動激蕩之間,其他八位陸地仙亦是睜開眼。
“吾等的道……亦是被悟了。”
九位陸地仙麵色變得古怪了起來,是誰?居然敢同時參悟九位陸地仙的道?
何等妖孽,方能做出如此瘋狂的舉措。
“長陵有守山人在,應該不會出現什麼變故,看來,夏家這一代……出妖孽了?”
天安劍仙一笑。
他站起身,朝著其他八位道友拱了拱手,“在下去瞧一瞧。”
話語落下。
一道劍光從腳下掠出,他飄然而起,踩著劍光,負著手,劍氣嫋嫋,猶如過江浮萍,直往皇城深處而去。
……
六百座石碑。
羅鴻悟的速度越來越快,因為沒有出現魏千歲那樣的玩意,陸地仙們的意誌都很友好。
此刻的羅鴻,渾身的氣機都有些控製不住了。
特彆是劍氣,經脈中的劍氣在翻滾,像是滾沸的熱水一般,讓他壓抑不住。
劍道修為隱隱有要突破到三品劍狂境界似的。
而武道修為,羅鴻也扛不住了,之前在戰場之上與銀甲禁衛的二品廝殺,那時候他的武道修為就隱隱要踏入三品金身境。
如今在長陵中,悟得了武仙和劍仙的道,使得他終於是壓抑不住力量。
不知不覺,羅鴻已經屹立在長陵山巔。
長陵有碑兩千六,羅鴻悟儘兩千五百八……
魏千歲那塊碑,他不曾悟。
屹立在山巔之上,羅鴻盤膝而坐。
滂沱大雨在天地間如星鬥席卷呼嘯。
羅鴻身上的劍氣,氣血,在徐徐流轉。
他麵前有最後一塊石碑。
羅鴻盯著這塊石碑,石碑之上的壓迫強大到,讓羅鴻喘息都有些困難。
那石碑巨大無比,其上隻刻著兩個字。
“夏皇。”
這塊碑,竟是夏皇所立的道碑,亦是鎮壓整個長陵的關鍵。
麵對宛如天傾般的壓迫。
羅鴻自是一笑,伸出手,徐徐叩下。
雨珠迸濺,碑中有意炸出。
轟!!!
山腳之下。
一股龐大熾烈如陽的氣息浮現,一道劍光橫亙過天地,從長陵之外飛速掠入。
天安劍仙眉頭緊皺,看著那山巔之上,宛若一片瀚海般的精神壓迫。
“一朝觀儘長陵碑?”
“如今竟是敢觀夏皇之碑?”
“此子當真妖孽……他是誰?”
一陣濃霧滾滾而來,守山人的虛影於其中浮現。
“楚天南此子的確不錯,難怪能登黃榜第二,遭受一番挫折,讓他心境,如蛟龍蛻殼化天龍……”守山人淡淡道。
而天安劍仙聞言,身軀頓時一僵。
麵色微微一變。
“不可能!”
他緩緩轉頭,看向濃霧中的守山人。
“楚天南……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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