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艽要去端裝麵的盆,宮懌不給她端,自己接了過去,最後秦艽捧著碗筷,和他一起回去了。
房間裡,影一正躺在通鋪上閉目養神。
反正據秦艽觀察,影一這個人平時挺無趣的,沒事乾的時候就在睡覺,要麼就是望著天發呆。
“吃飯了。”
粗瓷大碗,一人一碗,就著破舊的方桌吃。
秦艽做的飯很香,這一路上,也就她做飯時,宮懌能多吃點。所以每次有地方落腳,她就會特意做的豐盛點,可惜材料有限。
一盆麵被吃得精光,最後吃完了,宮懌直撫肚子,明擺著吃多了。
“你抽空教小艽點武功防身。”
“怎麼了?”不光秦艽,影一也看了過來。
宮懌又揉了下肚子,道:“那個商隊也就罷,那戶姓李的人家可能有些不簡單。”
姓李的人家指的就是鏢局突然接到的大活兒,是一家老小五六口人,並幾個丫鬟下人,據說他們這趟是回蜀地省親。秦艽回憶了下,平時這戶人家在鏢隊裡幾乎沒什麼存在感,打扮也很普通,都是待在他們自己的馬車裡,從不和鏢隊裡的人說話,十分高冷。
但能看出那幾個是主子的人出身不低,那種刻在骨子裡的做派,是僅靠一身衣裳遮掩不住的。而且一路行來,鏢局的中心點明顯是他們,正牌鏢師都是護著這家人的左右,像他們這些外招來的鏢師,則是跟在商隊身邊。
宮懌把大概的情況說了一下。
“你是說——”
宮懌點點頭:“暫時還不知道是哪家人,這趟出長安也沒打聽有哪家人出事了,不過他們有對頭是肯定的,而且這個對頭很可能要的是他們的命,不然何至於隱藏這麼深,混到這種地方來。”
蜀道難行,所以極少會有人單獨行走,都是跟著商隊或者鏢隊。這是最好的隱匿行蹤的辦法,隻是那家有小孩,隻能這麼走,而宮懌三人則選擇藏得更深,混進鏢隊裡當鏢師。
可若是這家人真有對頭尋來,很可能會牽連他們。
“總而言之一切小心,實在情況不對,咱們就自己走。”宮懌定下結論。
當然這是最壞的打算,就算這次走了,下麵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怎麼隱藏蹤跡?所以最好的情況是繼續留在這支隊伍裡。
這件事讓秦艽心裡沉甸甸的,不過時候也晚了,明早還要趕路,所以得早些歇息。
秦艽趕了一天路,到了後又做了這麼多吃食,早已精疲力儘,她把碗筷拿去廚房洗了,就回來打算歇下了。
剛脫了鞋,宮懌端了盆水進來。
“起來洗腳,彆把我被子熏臭了。”
“你腳才臭,我不臭。”
“讓你洗就洗!”
宮懌去挪了個凳子,坐在秦艽對麵,打算和她一起洗。
滾燙的熱水,在某種程度上是有些燙的,但對於趕了一天路的人來說,能燙一燙腳,十分舒服。秦艽用腳尖試了下水,吸著氣想縮腳,誰知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一腳將她的腳按進盆子裡。
把她燙得直抽氣,眼淚花都出來了,想抽抽不回來,又實在燙得厲害,隻能伸手去掐他。可還沒上手,就被人一把抓住手。
大腳在她腳上一頓蹂/躪,似乎感覺沒那麼燙了,其實水本身沒有那麼燙的,隻是初下水時覺得特彆難以忍受。
“你想把我燙死。”她控訴道。
“燙一燙,等下上點藥,免得明天起來你走不了路。”
鏢師們不是人人都有馬,大多都是徒步行走。雖然也可以搭一下順風車,但僧多粥少,貨車上就那麼幾個空位,都是換著坐,所以走路的時候為多。
洗完腳,宮懌沒去倒水,扔給了影一,並以給他留了半鍋水洗腳,作為誘餌。
秦艽現在已經習慣宮懌和影一的相處模式了,影一脾氣太好了,也就顯得宮懌有那麼點惡劣。
她低頭給腳擦藥,藥是影一給的,很有效果。反正走的這幾天,她的腳每天都會被磨破,但上了藥,第二天就能結痂。
她細細地塗了一層,宮懌去包袱裡拿了雙足襪給她套上,就攬著她躺下了。
“快睡。”他對她額頭親了一口,閉上眼睛。
說是這麼說,他卻沒睡,手在秦艽肩背上輕輕揉捏著。
秦艽被他揉得很舒服,打著哈欠睜眼看了他一眼。
少年的下巴上有著青青的胡茬,是這兩天剛長出來的,沒有刮掉。
“不揉了,你也睡。”她小聲說。
“不揉你明天能起來?”
“那等下我也給你揉揉。”
“你以為我是你,這麼嬌氣?”
秦艽有點不願意了。
“我怎麼嬌氣了?我又沒有拖後腿,每天還給你們做飯吃。”
“好好好,你不嬌氣。”
這口氣明擺著是戲謔,秦艽惱羞成怒推了他一把。就從來沒推開過,還被人攬在懷裡攬得緊緊的。
“彆動,給我親一下,今天一天都沒機會。”
“你小聲點……”
“小聲什麼,影一聽不見。”
“……”
過了會兒,通鋪那頭,有人輕輕地歎了口,又咳了一聲。
“早點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