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就讓頡兒去?”
玉蝶點點頭。
秦艽從櫃子裡拿出衣裳,幫頡兒穿好,又抱起他,往大祭司那兒走去。
她本就是嬌小的體格,偶爾抱甯兒,都會覺得壓手拔抱不動,抱起頡兒卻沒有這種感覺。她喟歎了一口,明明沒出聲,卻被頡兒發現了。
“娘,你彆擔心,我沒事的。”
秦艽撫了撫兒子的小腦袋,輕輕地嗯了聲。
……
大祭司盤膝坐在石榻上,一如既往的表情冷漠。
可惜這冷漠並沒能持續太久,就被一聲阿婆,連同衝過來的小女娃給擊潰了。秦艽肉眼能看見,大祭司既想保持冷漠又想笑的彆扭表情。
照例是一套‘拽袖子搖啊搖抱著摸頭’互動的套路,安撫了甯兒,大祭司才將目光投注在秦艽身上。
“這是最後一次用藥。”
秦艽點點頭,道了聲謝。
阿朵和阿麗走過來,一個把頡兒抱到裡間去,一個從大祭司手中接過藥瓶。裡間的門關上了,秦艽全副心神都跟了進去,目光一直盯著那門,恨不得將之看破的模樣。
“不過是清餘毒,不會疼。”大祭司說,沒有看秦艽,而是從幾上拿果子喂了甯兒吃。
秦艽與她打交道多時,還算對她有些了解,知道大祭司就是個麵冷心熱的人。不過這心熱卻看對象,她這是沾了兩個孩子的光。
她低低地應了聲,實際上心裡還是惴惴,這大抵是全天下每一個當娘的,都逃不脫的魔咒。
大祭司並沒有騙秦艽,這次用藥比以往快多了,沒過多久,阿朵就抱著頡兒出來了。
秦艽細細地看了兒子一眼,大抵是心裡作用,她總覺得兒子的臉色好多了。
“謝謝大祭司。”
“這不過是我與他的交易,不用道謝。那藥浴還要泡些日子,是為了孩子以後好。”
“嗯。”
*
頡兒的身子果然一日日好了起來。
沒有不能外出的顧慮,甯兒拉著他在寨子裡四處撒歡,眼見孩子臉上的笑容一日比一日多,小臉也紅潤起來,漸漸有了孩童的模樣,秦艽的懸了幾年的心終於放下來了。
按理說,她該走了。
她在苗寨逗留,一直是為了給頡兒解蠱,如今蠱也解了,該走了,她卻一直沒有動靜。
她沒有動靜,大祭司也不問,就這樣又過去了幾個月。
“你不回去?”
外頭陽光正好,甯兒和頡兒在樓下和寨裡的小童玩耍,秦艽坐在簷下,一邊曬著太陽一邊給孩子做衣裳。
她以前繡工極差,在寨子裡沒有人服侍,這些針線活隻能自己來。其實宮懌往這裡送下人了,隻是秦艽沒要,大祭司脾氣古怪,能容忍玉燕和玉蝶已經極為不錯了,平時照顧兩個孩子有玉燕玉蝶幫忙,也不需要其他人。
“你不讓走,我怎麼敢回去?”秦艽也沒抬頭看來人,依舊低著頭做著針線活。
“是因為我不讓你走,還是你不敢回去?”
秦艽喟歎一口,打心底裡她不太喜歡和大祭司聊天,因為每次和她聊天後,她心情都不會太好。
見她不說話,大祭司又道:“去年兩月一封信,今年也就年頭跟著東西來了一封,你就不怕他另結新歡?”
“他身份高貴,就算另結新歡也是正常。”
不知是秦艽這副溫吞的樣子太礙眼,還是怎麼,大祭司冷笑一聲,罵道:“沒出息的。”
沒等秦艽說話,她又道:“你不想走也不是不行,反正我看甯兒那孩子順眼,以後她就是仡軻一族的聖女,日後的大祭司,也不是養不起你們母子。”
明擺著大祭司是激將法,甯兒以後怎麼可能留在苗寨裡當個苗巫,她有大梁皇室的血統,她爹又是皇子。
“而且有一件事你大概不知道,他現在是太子了。”
明知道大祭司等著看自己笑話,秦艽還是沒出息的露出訝然之色。
太子?
他到底做了什麼?
“據說,梁國的皇帝正在給太子選太子妃,你真的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