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2 / 2)

藥堂不肯賣她砒/霜,她這才明白,原來死都不是那麼好死的。

可惜沒過多久,她的馬車遭遇劫匪,劫匪不僅劫財,還對她起了心思,她不堪受辱,跳崖自儘。

回想往事,未央眸色微沉。

待她將嚴睿了結之後,下一個要對付的,便是對她派出劫匪的顧明軒。

未央道:“砒/霜之事關乎我的清白與身家性命,不敢不了解。”

未央將知曉購買砒/霜的事情一句帶過,李季安便不再多問,隻問被從霜帶來的學徒手中可有憑證。

學徒連忙從懷裡拿出一張疊得整整齊齊的紙來。

侍從將憑證捧給李季安,李季安打開一瞧,下麵的落款人卻是未央的印章。

出身大家的姑娘,都有自己的印章,如當官之人都有自己的官印一般。

嚴睿瞥到未央的名字,長舒一口氣。

李季安捏著紙,看了看未央,未央笑了笑。

想將她置於死地的那個人,怎會連這點心計都沒有?

不僅有這些心計,就連醫官那裡動的手腳,也是天衣無縫的。

未央問醫官:“我是何時去你那開的憑證?又穿的是什麼衣裳,身邊帶了什麼人?”

醫官捋著胡須想了想,道:“夫人是三日前來找我的。”

聽到“夫人”二字,未央眸光閃了閃。

她被嚴夢雅設計嫁的那位“好夫君”何晏,是個商戶,性子陰鷙孤僻,手段陰狠毒辣,除卻一張好皮囊令人稱讚外,剩下再無任何優點。

若隻是這樣還就罷了,她並非隻看重出身之人,更何況,何晏出生之際,祖業凋零,隻剩下幾個上了年齡的忠仆守著他過日子,說句破落戶也不為過,然而家無餘糧的何家到了何晏手裡,不過數年,便被何晏經營得有聲有色,更是繼襲了祖上的榮恩侯,自己成了榮恩侯世子。

——雖說商人在本朝地位不高,不能為官,更沒資格從軍,可本朝太/祖皇帝立朝之初缺錢少糧,為保朝政正常運轉,太/祖皇帝頒下一道昭命,言及若商賈之戶若上交國家一定的錢糧,朝廷可放寬對商戶的限製。

說白了,不過是花錢買爵位。

何晏買回了祖上的爵位,更成了天子麵前紅人,這般心思手段,委實讓人驚歎。

何晏傾城國色,極其漂亮,似積石如玉,列鬆如翠,郎豔獨絕,世無其二,一雙瀲灩桃花眼,更是勾魂奪魄,他懶懶抬眉瞧上旁人一眼,便能將人的魂魄勾了去,讓人恨不得扒開胸膛捧出心肝送給他。

這樣的手段,這樣的臉,任誰都會覺得何晏值得一嫁,她被嚴夢雅設計嫁給何晏,也算頗為圓滿。

可偏偏,在她出嫁前夕,讓她在府上聽到了最不該聽到的事情——何晏心思毒辣,死於他手中之人不計其數,性子孤冷陰鷙,不喜女色,曾有人向他投懷送抱,被他扭斷脖子扔在亂葬崗。

這本是極其機密的事情,外人根本無從得知,顧明軒是晉王賬下紅人,時常跟在晉王身後在天子麵前走動,這才發現了端倪。

顧明軒將這件事說與嚴夢雅聽,提起何晏,一向鎮定自若的顧明軒竟然聲音微微發抖。

能把顧明軒嚇成這樣的人,該是怎樣的一個惡魔?

她聽到這些事情後,對何晏心中充滿畏懼,奈何聖旨已下,她不得不嫁給何晏。

大婚之日,不喜女色何晏果然不曾碰她,成婚數日,她與何晏分居而住,至今尚未圓房。

她心中不喜何晏,生平最恨的,便是旁人將她喚做夫人,故而她身邊之人,仍是以姑娘喚做她,她出門做事,亦不許旁人將她喚做夫人。

她對夫人二字如此忌諱莫深,若真去了醫官處開砒/霜的憑證,怎會容忍醫官這般稱呼她?

醫官的話仍在繼續:“夫人身上穿著妝花緞做的襦裙,身邊帶了兩個丫鬟。”

妝花緞是雲錦的一種,為大夏貢緞,市麵上根本買不到,隻有天家逢年過節賞賜下來的人家,才有資格穿妝花緞的衣服。

又加之砒/霜是劇毒,故而他對那日讓他開憑證的人印象頗深。

醫官與抓藥學徒們的話,讓原本已經洗去買毒殺人的未央,再次坐實了行凶罪名。

從夏拖著滿身傷痕的身體,罵道:“你胡說,我家姑娘根本沒有找過你。”

嚴睿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來,將杯中茶一飲而儘,對未央道:“為父知道你心中怨恨雅兒,可她到底是你的妹妹,你怎能做出買砒/霜毒殺於她的事情?”

“你縱然不看在她是妹妹的麵子上,也該看在她肚子裡懷的顧明軒的骨肉份上——”

“她肚子裡懷的是誰的孩子,與我有甚麼乾係?”

未央道:“我與顧明軒雖有訂婚在前,但自他與嚴夢雅私下苟且那日起,我與他便再無瓜葛。他娶了誰為妻,那是他的事,誰又懷了他的孩子,更與我無關。”

“我奉諭旨嫁於何晏為妻,不敢也不會與其他男人有半點牽扯,望嚴右丞慎言,莫將我與旁人扯到一起!”

未央的聲音清亮,廊下的顧明軒停下腳步。

這些話,本是那夜他與未央說的,而今從未央口中說出來,他心中略微有些不舒服。

顧明軒順著窗台看向祠堂的未央。

她比陽光明燦,比百花鮮豔,無論何時何地,她永遠熠熠生輝,是人群中最為矚目的那一個。

這的確是一張好皮囊,能叫人一見傾心,可偏生了一副蛇蠍心腸。

顧明軒眉心閃過一抹厭惡。

剛才因未央的話而生出來的幾分不舒服感,此時也煙消雲散,隻剩下未央險些將他妻子害死的刻骨恨意。

顧明軒大步走進祠堂,冷聲道:“何夫人的話說得漂亮,卻為何毒殺我的夫人?”

他在來的路上已經知曉了,嚴睿迫於宗正府的威勢,不得不將心思毒辣的未央又認回嚴家。

但嚴睿怕宗正府,他可不怕。

未央將雅兒害得這般慘,他怎會輕易放過未央?

顧明軒看著那張傾城國色的臉,心中倒足了胃口,道:“雅兒恭謹柔順,可曾半點對你不住?”

祠堂外陽光明媚,顧明軒逆光站在祠堂內,負手而立,儘顯世家子弟的倜儻風流與儀表堂堂。

李季安輕啜一口茶,瞥了一眼身旁的未央。

這般的容貌氣度,也無怪乎未央對顧明軒情根深種了。

未央道:“幾日不見,顧郎君的臉皮越發厚了。嚴夢雅對我不住的事情,要我當著宗正丞的麵一一說出來麼?”

“顧郎君,臉皮這種東西雖然無用,但作為世家大族的公子,還是要將臉皮撿起來用上一用的。”

“你!”

顧明軒一時氣節,卻找不出話來反駁。

他不是不知道未央素來牙尖嘴利、得理不饒人的性子,但以往的未央,在他麵前,是收斂了所有的尖銳的,以至於讓他生出一種錯覺,無論他做了何事,說了何話,未央都不會對他反唇相譏。

直至今日。

顧明軒啞然。

“至於我毒殺嚴夢雅之事.......”

未央眸中滿滿都是嘲諷:“顧郎君,我很想問你一句,在你心裡,我竟是這般好性的人麼?我若想殺一個人,何須用下毒這種見不得人的勾當?”

作者有話要說:  未央:殺人就殺人,我才不屑去下毒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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