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以為這是個靠臉蛋進來的,不曾想,倒真有幾分手段,在這般短的時間內,便將小皇孫哄得服服帖帖。
看來是她輕敵了。
嬌杏心思微轉,很快便調整了策略,笑著哄著皇孫:“哎呀,我的皇孫,您不是不知道,我一向心直口快,這才說錯了話。”
“您這般護著的未央姑娘,想來未央姑娘必是人美心善,肯定不會介意我剛才的那些話。”
小皇孫歪了歪頭。
這句話聽起來好像沒甚麼毛病,未央姑姑的確是人美心善的。
小皇孫看向未央。
就是不知道,未央姑姑會不會生氣。
若是生氣了,是不是就不是人美心善了?
嬌杏挑眉,問未央道:“是吧,未央姑娘?”
未央輕啜一口茶,放下茶杯。
她就知道,這個嬌杏不是個好對付的,是小皇孫身邊最為難纏的一個——皇孫母妃留下來的人,公主尚要給幾分臉麵,更何況她了。
不過,不好對付是真的,但若是將嬌杏料理了,其他宮人哪還敢再冒頭?
宮人們對她俯首帖耳,她才好將何晏安插進來的人找出來。
未央道:“姑娘的話隻說對了一半,我這個人呢,美是美的,但是,心卻不是善良的。”
她在這本書裡,就是一個惡毒女配,蛇蠍美人,既是這樣的身份,她何苦扮做聖母給自己找罪受?
未央挑眉,看向麵上有些錯愕的嬌杏,道:“所以呢,你剛才的那些話,我是生氣的。”
“你一個伺候皇孫的普通宮人,而今打罵其他宮人,又這般對我不敬,我若不攆你出去,我如何在殿裡立足?”
“來人,將此事速報老黃門,讓老黃門將嬌杏與嬌杏一同來遲的人全部領走,一個不留!”
宮人們早就受夠了嬌杏的氣,見未央發話,當下再不猶豫,一個個爭先恐後要去請老黃門。
嬌杏這才知道害怕,可她今日若向未央低頭,日後還如何在其他宮人麵前擺威風?
若是不低頭,看未央的態度,是必要攆她出去的。
更何況,還有一幫唯恐天下不亂的小宮人們,個個想把她弄走。
嬌杏猶豫再三,見宮人們出了殿,要去請老黃門,隻得咬咬牙,道:“姑娘,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
“我不該這般行事,更不該這般對姑娘無禮,姑娘念著我伺候皇孫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饒我這一次吧。”
嬌杏服軟,身後以她為首的小姐妹們也紛紛跪下,磕頭求饒。
小皇孫偷偷拉了拉未央的衣袖,小聲道:“未央姑姑,你就饒她這一次吧。”
嬌杏到底伺候他多年,又是母妃的人,他實在不忍心將嬌杏趕走。
未央秀美微蹙,似乎頗為不喜。
嬌杏隻得再三懇求,連聲保證,小皇孫又在一旁求情。
未央這才覺得戲演足了,懶懶挑眉,道:“既是皇孫開口,我便饒你這一次,但你要記住,若有下次,我定趕你不饒。”
嬌杏手指緊握著帕子,縱然心中此時恨極了未央,麵上卻也要堆滿了笑容,謝未央對她的寬恕。
未央道:“此次便罰你三月的月錢,將你的月錢銀子送給被你打的小宮人,你可有異議?”
“沒有沒有。”
嬌杏道:“一切全聽姑娘的安排。”
被打的小宮人見未央替自己出頭,喜不自禁,心中直想著日後一心一意輔佐未央。
至於其他不服未央的宮人們,見嬌杏都對未央服了軟,便全部收了輕視未央之心。
大殿內恢複平靜,未央讓人將去請老黃門的小宮人叫回來。
收服完殿內所有宮人後,未央一一問過宮人們各自的職責。
未央漫不經心問道:“我瞧著院子裡的花挺稀奇的,不知道是誰在侍弄?”
一個長著圓圓小臉的小內侍站了出來,聽未央誇他,一臉喜色道:“回姑娘的話,是奴婢修剪的。”
未央瞧了瞧小內侍。
小內侍麵上滿是受寵若驚,並沒有暗害皇孫被發覺的驚慌。
未央便道:“賞。”
看來偷偷將朝陽草放在皇孫身邊的人另有他人。
她得儘快找出來。
又與殿內宮人們說了一會兒話,未央便讓宮人們各自去忙。
算一算時間,小皇孫該吃飯了,她得讓小廚房做些小皇孫喜歡吃的飯菜來。
太子新逝,皇孫食欲不振,小廚房送來的飯菜皆是清淡之物,皇孫本不願意吃,未央耐心哄著,他才勉強吃了幾口。
吃完飯,便要去靈堂給太子守靈哭靈。
未央牽著皇孫往外走,在走至花園的時候,未央瞥了一眼花草從中的朝陽草,狀似無意道:“我與何世子總歸夫妻一場,縱然和離,也是朋友。”
“這樣吧,我今日借花獻佛,借皇孫院子中的一處草,送給何世子,不知皇孫可願割愛?”
雖未查出誰才是何晏安插進來的人,但她可以敲山震虎,讓何晏知曉自己已經得知他的歹毒之心,她與他已經和離,不再是夫妻一體,若讓她再發覺何晏對皇孫用毒,便彆怪她不客氣了。
皇孫仰著小臉,笑眯眯道:“未央姑姑隻管拿去便是。”
“這殿裡的東西,隻要未央姑姑想要,便隨意拿取。”
未央捏了一下皇孫的小臉,道:“多謝皇孫。”
小宮人小心翼翼將未央說的那株草包起來,準備送給何晏。
嬌杏跟在小皇孫身後,看到小皇孫與未央如此親密,心中越發嫉恨未央,但未央到底是天子賜給皇孫的人,為人又頗有手段心機,她已經在未央手上吃過苦頭了,若沒有十足的把握,她不敢再對未央出手。
嬌杏垂眸,掩去眼底深深的恨意。
未央微側臉,瞄了一眼身後的嬌杏,眉梢輕挑。
她很期待嬌杏能給她帶來什麼“驚喜”。
她也很期待,何晏安插在皇孫身邊的人,看到她與嬌杏水火不容時,會有什麼動作。
未央收回視線,牽著小皇孫去往靈堂。
剛出殿,便撞見了秦青羨。
秦青羨身後是抱著行李被褥的親衛。
秦青羨道:“這裡隻有你與皇孫,我放心不下,便搬過來與你們同住。”
未央眸光輕轉,道:“這恐怕不合禮數吧?”
皇孫身邊可是有一大群韶華正好的宮女,秦青羨又是血氣方剛的世家子弟,若是一個不好,鬨出什麼醜事來,第一個受罰的便是她。
秦青羨滿不在乎道:“放心,我請示了天子,無論出了什麼事,自有我擔著,與你沒甚乾係。”
“你隻管照顧小皇孫便是。”
未央這才讓開一條路。
秦青羨選了一個離小皇孫頗為近的偏殿,讓親衛們放下衣服被褥,便與未央小皇孫們一道去往靈堂。
晉王得了皇儲之位,便與太常卿一起,名正言順地主持太子的後事,見未央三人前來,心中頗為不喜,剛才與太常卿有說有笑的臉,頃刻間便冷了下來。
晉王世子見父王如此,拉了拉晉王衣袖,曲拳輕咳提醒晉王——皇孫到底是天子唯一的孫子,天子將晉王立為儲君,不過是想讓晉王看在儲君的麵子上,善待皇孫罷了。晉王若是不待皇孫好些,豈不是明擺著告訴天子,哪怕得了儲君之位,晉王也容不得皇孫?
這些道理晉王世子明白,晉王也明白,心不甘情不願地擠出幾分笑,上前去迎皇孫。
皇孫仍記著晉王下令殺自己的事情,理也不理晉王,將小臉扭在一邊。
秦青羨更是冷哼一聲,徑直牽著皇孫離去。
隻有未央留在原地,向晉王笑了笑,一副好脾氣的模樣。
然而說出來的話,卻讓人吐血三升:“殿下莫怪,少將軍就是這個脾氣,隻對人才有幾分好脾氣。”
言外之意,便是罵晉王不是人。
晉王登時便起了火,正欲讓人將未央拿下,卻又被晉王世子拉住了。
晉王世子道:“少將軍桀驁輕狂,天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輕飄飄的一句話,便將未央的話反駁了回去——少將軍對誰都一樣,並不是針對他父王。
未央看了一眼晉王世子。
這倒是個比晉王能沉住氣的人。
書中晉王登基不過幾年,便退位讓賢給世子。
說是退位讓賢,其實更像是無奈之舉。
晉王世子雄才大略,寬厚仁和,非目光短淺的晉王所能比擬,他登基之後,徹底拉開天子清算權臣的序幕——與書中的反派何晏不死不休。
想到此處,未央忍不住好奇。
何晏毒殺太子,為晉王登基掃平了一切障礙,晉王世子為何如此忌憚何晏,非要置何晏於死地?
未央正在思索間,靈堂內的另一處傳來秦青羨的聲音:“未央。”
未央回神,向晉王世子告辭,走向秦青羨。
晉王世子看著未央遠去的背影,想起顧明軒與他說過的話,忽而覺得,顧明軒沒有娶未央,似乎是一種損失。
而此時的何晏,收到了未央派人送來的朝陽草。
蕭飛白剛與縣主說完話,來找何晏。
四月草萋子規啼,煙霧朦朧日光稀。
稀薄陽光落在何晏身上,何晏麵色明明暗暗一片,看著矮桌上的朝陽草,神情不辨喜怒。
蕭飛白走了過來,看了一會兒,道:“這不是你讓人放在皇孫院子裡的那一盆嗎?怎地又回來了?”
何晏聲音低沉,如繃緊的弓弦:“你的好外甥女讓人送回來的。”
“這便是警告咱們。”
蕭飛白摸了摸下巴,瞥了一眼何晏,揶揄道:“雖說她處處與咱們作對,但她終歸是我的好外甥女,鎮南侯一脈又全部因我而死,你若是殺了她,我可是會傷心的。”
那一年,他被死士送到鎮南侯身邊。
鎮南侯一撩戰甲,對著北方遙遙拜下,而後牽起他的手,一言不發帶他回家。
月懸星河,鎮南侯掌心滿是厚厚的繭。
那是習武之人特有的標誌。
時隔多年,他依舊能想起鎮南侯老繭的堅硬,與鎮南侯掌心的溫度。
蕭飛白閉了閉眼,歎息道:“我曾在鎮南侯靈位前起誓,要護住鎮南侯的後人,可阿衡去得太突然,我根本來不及救她。”
“何晏,”
蕭飛白側臉看向何晏,道:“尋個時間,將我們的事情告訴她吧。”
作者有話要說:未央:我不聽,我不聽王八念經!
何晏:......
今天依舊交代了很多信息~
這不是暗示了,這是明示了23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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