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轉身便與旁的女人說話了?
他與那個丫鬟說了何話?
可是與貴女相約的時辰?
想到此處,未央心中越發不痛快。
甚至還有些後悔,讓辛夷去打探嚴夢雅跟著誰一同來的賞菊宴——她為他恢複身份的事情冥思苦想,他卻在宴席上與旁的女人眉來眼去。
委實過分!
未央手指握成粉粉的小拳頭,不住地捶打著軟軟的引枕,直將身下的引枕,當做是何晏在發泄。
木槿見此,不由得笑著問道:“姑娘究竟怎麼了?”
“從席上回來之後,便一直不大對勁。”
未央的聲音悶悶的,說道:“沒甚麼,就是心裡不痛快。”
豈止不痛快,現在的她,隻想認真修習女紅,將何晏的嘴巴封上,讓他與旁的女人說不得話。
從夏從霜在院子裡忙活其他事,辛夷去打聽消息,此時尚未回來,屋裡隻有木槿與未央兩人,木槿看著動作頗為孩子的未央,莞爾一笑,說道:“姑娘這是醋了。”
“甚麼醋了?”
未央動作微微一頓,將臉從柔軟引枕中稍稍抬起,兩隻眼睛滿是迷茫之色,疑惑問道。
木槿坐在未央身旁,輕撫著未央因剛才動作而有些散亂的鬢發,溫聲說道:“姑娘喜歡了一個人,看到他與旁的女人說話,姑娘便忍不住發脾氣。”
“這便是醋了。”
“我沒有。”
未央想也不想便否定了木槿的話,又將臉深深埋在引枕裡。
上一世的她,愛顧明軒愛到死去活來,她喜歡過一個人,知道喜歡是甚麼滋味,現在的她,心中並沒有那種狂熱偏執的情緒。
她隻是有一丟丟的不開心,不開心自己為了何晏百般謀劃,而何晏卻鬆懈下來,與貴女的丫鬟們說話。
這種感情類似於與旁人一同做生意,自己忙得腳不沾地,轉身一瞧,原本該與她一同努力的盟友,此刻卻在聽曲玩樂。
未央聲音低落:“旁人都抓到他的把柄了,他還這般逍遙,若再這樣下去,他如何能報仇雪恨,如何以天家子孫的身份立於陽光之下?”
“甚麼?”
未央的聲音太低,木槿沒有聽清,蹙眉問道。
“沒甚麼。”
未央從引枕上起身,正坐在軟塌上,按了按眉心,閉了閉眼,道:“你派人將何晏與舅舅請過來,就說我有要事相商。”
怕蕭飛白沉浸在賞菊宴的推杯換盞,又怕何晏與貴女相約了時間,未央又補上一句:“很重要的事情,要他們放下手頭上的事情,立刻前來。”
木槿應下,道:“我這便安排,姑娘且等著便是。”
她家姑娘麵皮薄,不肯承認喜歡何世子,可心裡又實在氣何世子與旁的丫鬟說話,這才胡亂尋了個借口,讓何世子前來哄她。
又怕自己做得太明顯,讓何世子知曉了她的心思,便索性將蕭公子一同拉上。
木槿笑了笑。
女兒家的心思,委實百轉千回。
木槿走出房門,喚來一個嘴甜勤快的小內侍,讓他向何晏與蕭飛白傳話。
小內侍一口應下,跑得飛快。
不多會兒,何晏與醉醺醺的蕭飛白便被小內侍請來了。
蕭飛白在宴席上喝了不少酒,走路東搖西晃,引得他的侍從們小心翼翼守在他左右,生怕他一個不小心跌在地上,摔破了臉——在大夏,臉上有傷疤的男子是不能入朝為官的。
蕭飛白鳳目被酒意染得迷離,偏手裡還搖著描金折扇,仍以舊時的頻率搖晃著。
而他一旁的何晏,卻一點酒意也無,冷冽疏離,薄唇緊抿,望之讓人生畏。
木槿將兩人請進房間,又讓小內侍端來自己剛才煮好的醒酒湯——給未央熬得多,未央不曾喝完,此時正好熱一下,端來給蕭飛白。
蕭飛白將醒酒湯一飲而儘,隨手用錦帕擦了下唇角,鳳目挑了挑,聲音也是帶著三分酒意的,問未央道:“未未找舅舅來所為何事?”
他本就喜歡將未未二字喚得黏黏糊糊,此時醉了酒,稱呼更為繾綣溫柔,似極了相戀多年的戀人在呼喚著心愛的情人。
何晏眉峰微微壓下,眸中閃過一絲不耐,不動聲色打量著未央。
未央秀眉微蹙,想說些甚麼,又覺得與一個醉酒的人較真委實沒甚麼意思,便隻當沒有聽到蕭飛白的話,隻是將嚴夢雅故意尋她麻煩的事情娓娓道來。
末了,又補上一句,道:“嚴夢雅是與林家女一同過來的。”
未央雖仍在為何晏與丫鬟說話的事情生氣,可現在並不是發小脾氣的時候,待她捋清林家的目的之後,再與何晏細細算賬不遲。
未央的話信息量很大,然何晏的關注點卻在未央默認了蕭飛白對她的黏黏糊糊的稱呼的事情上,手指微緊,眸光沉了沉。
“林家女?”
蕭飛白聲音懶懶的,想了想,說道:“林靜姝?”
“這人的名字,似乎有些熟悉——”
未央微挑眉,提醒道:“舅舅當真是貴人多忘事,縣主曾邀林姑娘來府上賞花........”
“咱們府上有甚好花?邀她來府上看馬學騎射還差不多。”
蕭飛白嗤笑道。
未央眸光輕轉,分外佩服蕭飛白的記憶力,揶揄道:“林姑娘誇府上的花兒甚好,還向舅舅請教了簫。林姑娘出身姑蘇林家,乃掌天下財政的大司農的嫡幼女,琴棋書畫,無一不精,氣質高雅,品位超脫,與舅舅聊得甚是投機,甚至還與舅舅約定,下次帶琴前來,與舅舅的簫聲相合。”
“隻可惜,舅舅忙於尋歡作樂,將與林姑娘的約定拋於腦後。”
“而今算一算時間,林姑娘已有數月不曾來咱們府上。”
蕭飛白微怔,啞然道:“我怎麼不記得了?”
未央道:“你心中除卻尋樂子,還能記得甚麼事?”
“有舅舅與林姑娘的事情在前,林大司農為了給愛女出氣,算計舅舅與阿晏,委實再正常不過。”
——當然,大司農林源往塞外運送物資失敗,導致秦家兒郎山窮水儘戰死邊關,與秦家結下不共戴天之仇,也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
對於大司農林源來講,秦家的事情,最好保持原狀,永遠不要再提起,提起一次,他便被世人唾罵一次。
至於擁護何晏,靠著從龍之功翻身,他則是更不敢想——秦白兩家的關係本是極好,因秦家滿門戰死邊關,秦白兩家才成了世仇,若是誤會被解開,秦白兩家同仇敵愾,白家又是何晏的母家,等待著他的,便隻有死路一條。
蕭飛白攏起描金折扇,敲了一下自己的額頭,毫無誠意道:“罪過罪過。”
“若知道她這般不好招惹,我才懶得故作風雅。”
“不過,我與表弟恢複身份的關鍵,是在太子的姬妾薑黎身上。”
說到這,蕭飛白聲音微頓,笑眯眯看向何晏,道:“表弟做事一向穩妥,又有小皇孫為人質,薑黎護子心切,想來是表弟讓她說甚麼,她便說甚麼。”
蕭飛白的聲音剛落,窗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誰這般沒眼色,竟在這個時候闖進來?
蕭飛白與未央齊齊向外看去,發覺來人是何晏的心腹十三。
十三腳步匆匆,麵色凝重。
從霜知道他的身份,並未阻攔,直接將他放進來。
十三進了屋,便直挺挺跪在何晏麵前,重重地磕著頭,聲音悲痛,說道:“求主人賜死屬下。”
何晏眼睛輕眯。
未央握著茶杯的手指緊了緊。
蕭飛白掌中折扇一劃,看了看十三,哭笑不得道:“你不要告訴我,薑黎跑了罷?”
十三麵色微尬,額間有著剛才磕頭磕出來的殷紅血跡,道:“正是如此。”
何晏的臉色如同化不開的墨色,冷聲道:“安插在皇孫身邊的人呢?”
十三麵上更難看了,答道:“剛剛傳來的消息,他們被秦青羨發覺,全部斃命。”
未央呼吸微頓。
世間決沒有這麼巧合的事情,此事必是早旁人一早便設計好的,一旦薑黎逃出生天,何晏安插在雍州城的暗樁便頃刻間斃命,為的是阻止何晏為廢太子翻案。
“此事必不是少將軍所為。”
未央斬釘截鐵道——秦青羨孤傲桀驁,卻不擅長耍弄心計,他若有這心思,她也不至於給他出主意,讓他帶著小皇孫遠走雍州城避禍了。
未央話裡話外全在護著秦青羨,何晏指尖微微泛白,長吸一口氣,又抬手按了按眉心,方將心頭的煩悶勉強壓下去。
“不是秦青羨,亦不會是大司農所為。”
何晏平靜道。
她的未兒,甚麼時候,才能像無條件袒護秦青羨一般袒護他?
作者有話要說:未央:你不需要彆人袒護.....
你自己就是一個大殺器QAQ
今天有點晚QAQ
明天我提前碼字,儘量把更新時間穩定下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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