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少將軍要來華京城?”
未央心中微喜,問道:“還有幾日抵達京都?”
“這麼大的事情,怎麼沒人告訴我?”
許久未見秦青羨,未央不免有些激動,一連串問出許多問題。
“很快,快則三五日,慢則十日便到了。至於這麼大的事情怎麼沒人告訴你.......”
蕭飛白聲音頓了頓,向一旁端坐著的何晏使了個眼色,大刺刺道:“自然是有人不想讓你知道了。”
未央瞬間了然,餘光瞥了一眼身旁的何晏。
何晏垂眸飲著茶,麵上沒甚麼表情,似乎絲毫不介意蕭飛白揶揄話語,隻是握著茶杯的手指,比往日裡緊了些。
緊到指尖微微泛著白。
未央眉頭微動。
何晏對秦青羨的提防竟這般深?
她與秦青羨,似乎也不曾發生過甚麼罷?
不過是同生共死的摯友罷了。
儘管在秦青羨的心裡,她比摯友更刻骨銘心。
但在她心裡,她與秦青羨的關係,終其一生,也是摯友的位置。
未央想了想,沒有接蕭飛白的話,而是對何晏道:“少將軍既然帶小皇孫一同回華京城,阿晏,你現在的身份是小皇孫的堂兄,多半是要代替天子出城相迎的。”
“那日我與你一同去罷。”
何晏放下茶杯,眸光輕轉,目光落在未央身上。
未央笑了笑,一臉的坦蕩,道:“許久未見少將軍,剛好可以趁著給小皇孫接風洗塵的機會與他敘敘舊。”
——她與秦青羨清清白白,沒甚麼見不得人的,無需避著何晏私下見秦青羨。
再者,何晏又是一個多心寡言的性子,心裡存著事,卻甚麼也不說,與其讓何晏一個人想東想西打翻醋壇子,倒不如帶著何晏光明正大見秦青羨。
一來省得讓何晏多心,二來,也斷了秦青羨對她的念頭。
未央這般想著,麵上笑意越發坦然和緩。
迎著她明媚笑容,何晏緊蹙著的眉頭一點點舒展開來。
“好。”
何晏輕頷首,眉宇間的陰鷙之氣淡去三分。
“明月樓的鹿舌很好吃,你嘗一下。”
未央很喜歡明月樓的鹿舌,便笑著對何晏道:“你今日太操勞了,需要好好補補。”
何晏點點頭,夾了一塊鹿舌,慢慢嚼著,清冷眼底蘊上一層極淺極淺笑意。
二人說說笑笑,又恢複剛才蕭飛白沒有提起秦青羨時的親密無間。
蕭飛白看到這一幕,眉梢高高挑起,攏著描金折扇,敲著自己的掌心。
他的未兒到底還是長大了,以往最好用的挑撥離間,現在竟然完全沒效果了。
蕭飛白一聲輕歎,看著滿桌的美味佳肴,一時間沒了胃口。
罷了。
還是聊聊天子近日的態度罷。
蕭飛白道:“說起來,大司農林源被下獄之後,天子對蜀王的監視越發嚴密了。”
“我今日得到消息,天子讓禁衛軍將蜀王府圍了起來,不許任何人進出。”
未央道:“蜀王在楚王行弑君之舉時意圖控製永寧殿,這等行徑,與謀逆沒甚區彆。天子忍到現在才對他下手,已是對他分外仁慈了。”
——說天子仁慈,倒不如說天子之前的心思全在給病死的太子洗脫罪名的事情上,沒有精力對蜀王下手,而今林源將一切罪責承擔下來,太子依舊清清白白,天子這才放了心,騰出手去對付蜀王。
“不過,我比較意外的是,燕王竟能這般沉住氣。”
未央有些疑惑,說道:“千載難逢的機會,他竟甚麼也不做?”
“還是說,他心中另有打算?”
何晏眸光沉了沉,斟酌片刻,說道:“我派人留意燕王近期動作。”
“還有秦青羨那個混小子。”
蕭飛白唯恐天下不亂,說道:“他在這個節骨眼上帶著小皇孫回華京城,若說沒甚麼打算,我心裡是不信的。”
未央剜了一眼蕭飛白。
秦青羨性子直爽,非功於心計之人,若他有這般心思,她便不會給他出主意,讓他留在雍州城自保了。
蕭飛白提起秦青羨,其作用不過是給何晏添堵。
“舅舅,你夠了。”
未央不滿道:“少將軍不是那種人。”
蕭飛白眸光閃了閃,笑道:“不是哪種人?似我這般心思深沉之人?”
“不.......”
不錯二字尚未說出口,未央便連忙止住了話頭——蕭飛白雖善於弄權,可與心思深沉沒甚關係,心思深沉這四字,說的分明是何晏。
“舅舅!”
未央蹙了蹙眉,斂去麵上笑意。
蕭飛白笑得卻更深了,唰地一下打開折扇,慢悠悠搖著,意有所指道:“未未,舅舅知道你與秦青羨要好,也可犯不著為了一個秦青羨,便將旁人貶的一文不值。”
“再說了,他有甚麼好的,不過是個莽小子。若不是你替他打算著,他早就做了短命鬼。”
蕭飛白的每一句話,都無比精準地戳在何晏的心窩——未央與秦青羨更為要好,未央更欣賞秦青羨的少年豪氣與意氣風發,隻要秦青羨在,未央眼中便看不到旁人。
更為重要的是,未央設身處地為秦青羨著想,計之深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