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2 / 2)

寧卿愣住。

畫麵一轉,眼前是一片波光粼粼的湖泊,初升的太陽掛在雲層裡,她轉頭,身邊是躺在地上的師兄,

另一側,是落雪師姐,還有一眾弟子,幻境裡發生的一切仿佛隻是一場夢,可分明又那麼真實。

看向師兄的胸口,那裡沒有血跡,也沒有長劍,又低頭去看自己的身體,是進入幻境之前她穿的那身衣裳。

微風拂麵,帶來淡淡花香,水麵上偶爾躍出幾條小魚,歲月靜好,和幻境裡鮮血淋漓的場麵完全割裂開來。

寧卿劇烈跳動的心臟逐漸平穩,想起幻境裡師兄將長劍刺入胸口的畫麵,顧不得其他連忙起身去檢查師兄的情況。

拍拍草坪之中躺著的男人,輕聲喚他:“師兄,師兄!”

拍了好幾下他都沒醒,寧卿將手覆在他的胸口,有心跳!

沒事就好,寧卿在他身邊坐下,剛想轉移陣地道落雪師姐身邊,裴謹卻緩緩睜眼。

“阿寧。”

寧卿身形一僵,現在確認了他的安全,不可避免地開始想到彆的事情,回想起幻境裡的種種,她很不想和現在的師兄獨處。

“師兄。”寧卿有些疏離地應了他,隨即起身,坐到了木落雪的身邊。

她能注意到師兄的視線,想必師兄也是尷尬的吧,寧卿努力讓自己轉移注意力,查看落雪師姐的情況。

正看著,木落雪便睜開雙眼,她坐起身,看見周圍的幻境有些茫然,“阿寧,剛才發生了什麼?我們怎麼出現在了這裡?”

揉揉太陽穴,腦子脹痛像是睡了很久,木落雪奇怪地喃喃:“我好像做了一個夢,但不記得夢到了什麼。”

寧卿眨眨眼。

她們之前既然在一個地方,那應該都進入了各自的幻境,可為何落雪師姐一副完全丟失了那段記憶的模樣?

不僅她如此,陸續醒來的弟子也是相似的反應,但並不是所有人都醒來,還有十幾個弟子躺在地上像是陷入沉睡。

“奇怪,這到底是怎麼了?頭疼得快要裂開了。”

“誰說不是,我這也渾身難受,感覺做了一個夢,但又想不起夢到了什麼,我們從一個樹林裡突然出現在這兒,也是奇怪。”

“這秘境太邪門兒了,我們不會是被這秘境洗去了記憶吧?”

寧卿坐在落雪師姐的身旁,在聽見弟子們的討論後,不禁產生了一個令她欣喜的猜測,師兄,是否也忘記了幻境裡的一切呢?

她很想試探試探,可又怕他萬一記得。

可不試探她心裡一直不安,為了之後的輕鬆,問一問也沒什麼吧。

寧卿在心裡成功說服自己。

她有些忐忑地靠近裴謹,疑惑地問:“師兄,剛才發生了什麼?我怎麼什麼也記不得了?”

“是麼。”裴謹垂眸,掩住眼底的異樣情緒,“師兄也記不得了。”

寧卿心裡這塊大石頭總算落地,師兄不記得,不記得那就不會尷尬了,隻要她將幻境裡的一切當做是夢,就沒什麼大不了的!

之前在幻境裡因為這事兒,寧卿日日都睡不好,擔心她和師兄的關係會有所改變,現在

得知這個消息簡直是意外之喜,也是,師兄怎麼能記得和女配不太美好的回憶。

解決了這件事,她感覺未來無限美好,再刷十點甜度值,她就能擺脫原文裡女配的結局,不用病死了,若是再找到噬骨蝶,煉成清髓丹,她的修煉天賦提升的話,想必很快就能結業。

到時候她下山環遊修仙界,是何等的美妙!

寧卿美滋滋,被幻境磋磨得精神不振的她滿血複活,現在看著師兄有點彆扭,但隻要想到他對幻境裡的事情一無所知,她也就釋然了,而且,幻境裡被控製的師兄其實和師兄很不一樣,氣質天差地彆,雖然長相一樣,但她總會將兩人分開,現在也就更不覺得尷尬了。

她開心無比的笑容落入裴謹的眼裡,他攥緊手心,身體發涼。

“師兄,我們現在是在秘境裡嗎?()”寧卿問。

嗯。?()_[(()”

寧卿並未發現裴謹的異常,她滿心沉浸在師兄忘了幻境中的一切的喜悅裡。

眾人在此地等候了一日,可那些未醒來的弟子仍然陷入沉睡,這樣一直等下去也不是辦法,有弟子上前試著用外力喚醒他們,可沒有任何用。

張長老沉吟後做出決定,“我和徐長老留下,醒了的繼續前往秘境。”

來秘境一趟,自然不能無功而返,醒來的弟子也不願一直留在這裡荒廢時間,一一應下。

寧卿下意識走到落雪師姐的身邊,和師兄隔了些距離。

她其實很想知道落雪師姐為何沒有進入師兄的幻境,按理說,這是個促進男女主感情的絕佳機會,這個世界的運行邏輯不就是想方設法讓男女主在一起麼?

很奇怪,哪裡都奇怪。

一行人走進樹林,一路都很安靜,而不久,有弟子大聲道:“仙君,前麵好像躺了個人!”

木落雪此時已經停在那位少年身邊,細細檢查他的身體狀況。

見他睜眼柔聲詢問:“你醒了?”

少年在看見她的時候微微愣神,他視線一轉,又看見旁邊站著的寧卿,他立即垂眸錯開眼。

他身上有許多細小的傷口,衣裳也破了不少口子,可見這裡的危險。

這一路都太過平靜,但眾人都不敢掉以輕心,現在看見有個受傷不輕的人躺在這裡,對這裡更是警惕。

“這位道友,你可是哪宗哪派的弟子?”

“散修。”少年冷淡道。

“原來如此,道友身上這傷有些嚴重,可是遇見了什麼?”

見他一副不願多說的表情,弟子有些尷尬,撓撓頭轉移話題,“我這兒有愈合丹,道友你可要?”

“不必。”

弟子:……本想套套話,沒想到這人是個油鹽不進的冷麵冰山。

木落雪沉吟半晌主動邀請,“道友可要與我們一起走?”

他看起來比她們早進入秘境,這對她們而言是一個不容錯過的獲得有用信息的途徑。

少年抬眸不經意地看向寧卿隨即又很快

() 看向彆處,過麼一會兒,他皺皺眉,像是極為不解,又隔了幾秒,他耳根發紅。

他這態度讓弟子們有些生氣,到底在傲什麼啊,落雪師姐和他說話,他竟然當沒聽見。

正有弟子想上前質問時,少年說話了,他輕輕點頭,“嗯”了聲。

弟子們:……合著他們邀請他,他還真把自己當大爺了不成?

他撐起身體,但有些艱難,但身旁站著好奇地看著他的少女,他幾乎是咬著牙憑著自己站起來的。

隊伍裡加入了一個人,但是他幾乎不說話,彆人和他說話也愛答不理的,彆說得到有用信息了,在他嘴裡就聽不到他說幾個字。

沒走多遠,走在寧卿前麵的少年突然轉身,她正在走神,竟直接撞了上去,額頭撞到少年的下巴,撞得結結實實,她揉著額頭,控訴地看著他。

“你乾嘛突然停下?”寧卿嘟囔。

少年轉身,睨著她,“你自己不看路,倒怪上我了。”

他說的讓寧卿無法反駁,索性不再說話,揉揉頭想要離他遠點,誰知紀樾突然上前,在伸手的前一秒克製住了,“撞疼了?”

寧卿白淨的額頭上已經紅了一塊,細皮嫩肉的,他心想。

“沒事。”寧卿沒再計較。

兩人說話自然像是舊識,周圍弟子都好奇地看著兩人,這人對著寧卿師妹話也沒這麼少嘛,果然是看臉。

而且這個少年長得也很勾人,比有些姑娘家還好看,兩人看著也算登對。

一旁的裴謹眸色沉沉,緊盯著前方宛一對吵嘴小情侶的兩人。

太陽刺眼,燥熱不堪。

他啟唇,正欲開口說話,寧卿卻離那個少年遠了些,站在了木落雪身邊。

她在避著自己。

這個事實讓裴謹的心漸漸沉了下來。

“阿寧。”他喚道。

寧卿聽見師兄平靜得過了頭的聲音,抿了抿唇,她揚起笑臉轉身看他,“師兄怎麼了?”

見他不說話,寧卿察覺到不對,她心中忐忑卻不想過去,轉而和落雪師姐說話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她的躲避太過明顯,裴謹知道,她還記得幻境裡發生的一切,而她希望他忘記,因為那對她而言,是她在也不願意觸碰的噩夢。

一行人在廣闊無邊的樹林裡走了很久,沒遇見任何危險,也沒有任何收貨,隻遇見了紀樾,再也沒有看見過彆的人。

按理說會有很多人前來秘境,可走了這麼久,竟隻遇見了一個人。

這個秘境讓人摸不著頭腦,一般而言,進入秘境會遇見各種危險,也會有意外收獲,可這裡什麼都沒有,這樹林裡既沒有高品階靈獸,也沒有靈草靈礦,資源甚至還沒修仙界的普通森林豐富。

寧卿目標隻有噬骨蝶,她倒是不著急,走了大半日,天色暗了下來,弟子們想起昨晚睡著後記憶喪失的離奇經曆,對這夜晚有所忌憚。

照常撒下驅獸散,秘境內裴謹靈力被壓製,他無法

動用,沒有陣法保護,眾人更是惴惴不安。

留下幾人守夜,其餘人原地休息,寧卿繼續坐在落雪師姐身邊,不願挪動腳步。

木落雪多少看出了她和裴謹之前古怪的氣氛,不由低聲問:“阿寧,你為何不去你師兄那邊?”

寧卿才不想去,“我想挨著落雪師姐。”這倒不假,她挨著女主有安全感。

看著麵前的火堆,聽著柴被火燒破裂的聲音,聽見腳步聲,她側頭看過去,卻見紀樾在她身邊坐下,伸手遞給她一瓶藥膏,他冷淡道:“愈合膏。”

“我沒這麼嚴重,用不到。”寧卿退了回去,而且她有這玩意兒。

輕輕撞一下怎麼會用到愈合膏。

雖然在心裡腹誹,但寧卿卻在悄悄看他,火光中,少年的臉泛著瑩瑩光亮,一半掩在陰影裡,一半映在火光下,他的長相很符合寧卿的審美,在這安靜的時候,情不自禁的將目光放在他身上。

她的視線太過專注,身邊被她看著的少年身體有些僵硬,不自在地撇開視線。

實在被她看得忍不了,才道:“你看我乾什麼?”

“因為好看。”

寧卿笑容絢爛,沒有任何雜質,隻是單純的欣賞,就像欣賞一株美麗的花一樣。

紀樾垂下頭,臉頰半明半暗,他若以原本的容貌示人,會有很多不懷好意甚至帶著惡意的目光,赤·裸惡心。

他第一次聽見彆人純粹因為他的某種特質真誠地誇讚他,還是他以往最厭惡的自己這幅模樣。

身體好像突然沒那麼痛了,紀樾沒回答寧卿的話,抱臂靠在樹乾上,閉目休息。

寧卿也在身邊放下她的小毯子,躺在上麵,但她沒睡著,腦子很亂,幻境裡的事情怎麼可能這麼容易忘記,或許,她應該研究一下可以選擇遺忘一段記憶的丹藥,這樣,她就再也不會被影響。

寧卿想著想著闔上眼皮,不知何時,她感覺有些喘不過來氣,猛然睜眼,卻發現一個人緊緊抱著她。

條件反射想要推開他,但是他纏得很緊,寧卿這才發現,抱著她的人是紀樾。

“你醒醒!”寧卿顧忌著周圍,湊在他耳邊極小聲地提醒他。

但是紀樾將她抱得更緊,仿佛她是什麼可以取暖的手爐。

寧卿著急地推了推他,依舊沒能將他推醒,漸漸意識到不對,摸了摸他的額頭,怎麼又發燒了?

他真的很容易發燒生病,寧卿正想取出祛熱丹,某一刻,身體卻突然一頓。

極緩慢地轉過頭去,就看見昏暗的光線下,古樹樹枝張牙舞爪宛如漆黑的骷髏架,頭頂遮雲避月的黑鴉飛過,而男人長眸半掩,靜默地看著她這邊,瞳孔映著淺淡月光,深沉幽暗。

寧卿有種又回到幻境裡的錯覺,她收回視線,將丹藥塞進紀樾嘴裡,卻不知為何手抖了下,丹藥滾落至地麵。

師兄他……為何不休息?

為何,要這麼看著她們這邊。

她忍不住抬眸迅速往那邊又看了眼,此時師兄卻已閉上雙眼,方才她看見的畫麵仿佛隻是她的錯覺。

寧卿止住自己的胡思亂想,撿起地上沾著草屑的丹藥,吹了吹,快速塞進紀樾嘴裡。

等著他退熱後放開自己,慢慢睡了過去。

在她睡著後,靠在樹上的男人睜開雙眸,瞧著地上倚靠在一起的少年少女,相似的年紀,相似的愛好,看著倒是相配。

他笑,眼底涼得如冰,風平浪靜的湖麵下,暗流湧動,輕易便能將人拽入萬丈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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