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蘭溪的離開,雲霖殿徹底陷入安靜,寧卿咬緊唇瓣,許久後,她埋頭伏在男人的身上,眼淚啪嗒啪嗒滾落,被子被肆意的眼淚浸濕。
陸掌門聞訊趕來,看見床上的裴謹,愣在原地半晌沒說話。
“究竟是怎麼回事?”
裴謹竟在蒼雲宗內,在眾人毫不知情時被噬心劍所傷,暫不提何人能傷到裴謹,這護山大陣沒有絲毫被破痕跡,處處不合常理。
掌門想破頭也沒想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
“是我。”
陸掌門一怔,“什麼?”
他沒能立即明白寧卿的意思。
“我說是我做的,是我用噬心劍殺了師兄。”
“寧卿,現在可不是開玩笑的時候。”陸掌門嚴肅警告。
“師叔,除了身邊之人,誰能傷到師兄?噬心劍可是他的啊。”
寧卿說的話不似作假,可為何要……掌門徹底愣住,他知曉裴謹對寧卿的心思,也知曉他搶了婚,寧卿全程被蒙在鼓裡,可如何也未能想到,她會想要她師兄的命。
“你想要你師兄死?”
裴謹是蒼雲宗的的底氣,若他出了事,蒼雲宗的地位將不複存在,陸掌門看寧卿的眼神生出冷意。
“不,我不想讓他死,我怎麼會舍得讓師兄死。”寧卿喃喃。
“是我殺死了師兄,是我,師叔,你救救師兄,讓他回來好不好?”
說著說著,寧卿麵色慘白無法再出聲。
胃裡生出劇烈的絞痛,她跌跌撞撞起身去倒了一杯茶送入口中,卻有大半的水灑在身上,浸濕身上的衣裙,而茶杯,也從她手裡滾落,碎了一地。
房裡響起低低的壓抑的哭聲,陸掌門終究是於心不忍,忍不住勸道:“你先冷靜些,我們自會想辦法。”
“你師兄會沒事的。”
可勸也勸不住,他也離開了雲霖殿。
所有人離開,消失的紀樾再次回到房內,在門口陰冷地看著寧卿,她為了他的師兄,當真可以不顧一切。
被魅術所控之人,唯有受到極強的刺激,才能脫離魅術控製,早已習慣自欺欺人的紀樾,此刻不得不承認,裴謹對於寧卿而言是獨一無一最特彆的存在,任何人也無法取代他的位置,甚至,寧卿將她師兄看得比她自己還重。
紀樾捏緊手心,長長的睫毛垂下,最終悄無聲息地離開。
蘭溪和掌門說的話,不過是安撫寧卿的借口。
蘭溪去了又回,卻沒能找到辦法,陸掌門同樣如此,一邊瞞住宗門眾人,暗地裡動用各種秘寶,儘可能維持裴謹的生命,鎖魂燈已被放在床頭的位置,一旦裴謹肉身消亡,至少能要將他的魂體引入燈中,可那時,即便複活,他已經不是擁有這世記憶的裴謹,他的修為也一朝化為虛無。
而他們還未設想,若魂體無法引入魂燈,那時又該如何。
寧卿靠在裴謹身邊,每日都會去貼一貼他的胸口,確認心跳還在。
但是在入秋的一個雨夜,雨點劈裡啪啦打在窗戶上,寧卿靠上男人的胸口,卻沒有任何心跳聲。
她跌坐在床上。
空氣潮濕,夜裡有些冷,手腳冰涼的寧卿去了浴池,泡在溫熱的泉水裡,身體小徹底暖和才回到床上,依偎著身形越發瘦削的男人,寧卿抱緊他冰冷的軀體,主動靠在他的懷裡。
寧卿抬頭主動去吻他的唇,學著他以前吻自己那樣,描摹他的唇形,可他沒有給予她半分回應。
雙手捧住他瘦削的臉頰,用力去吻他,眼淚滾進兩人相貼的唇瓣,鎖魂燈微弱,寧卿放下顫抖的雙手,抱住男人的腰,緊緊閉上雙眼。
睡一覺就好了。
夜裡的雨停了,窗外開始泛黃的銀杏葉上墜著雨滴,雲霖殿一片安靜,隻有小彩偶爾的鳥鳴聲。
寧卿將它放了,但它並未離開,自己在窗外的銀杏樹上做了個鳥窩,去外麵飛累了,就從窗外飛進屋內,等待寧卿的投喂。
它好像能感覺的出寧卿的情緒,時常在她懷裡打滾,見她笑一笑才心滿意足地回到自己的鳥窩。
寧卿將堅果喂給小彩,又放了許多靈果在窗台上,才回了床邊,靜靜坐在已經停了心跳的男人身旁,“師兄,我來陪你吧。”
讓她們的魂體一並引入鎖魂燈,一起重頭再來,若不能,那便算了。
寧卿低頭又吻了吻男人的唇,坐在他身邊,用殺死他的那把噬心劍,對準自己的心臟。
劍刃即將刺破皮肉,卻突然被一股力量震開,寧卿心跳加快,顧不得那把劍,看向身旁的男人。
“師兄……”
可男人還是閉著雙眼,她伸手去觸摸他的胸口,沒有任何起伏。
寧卿臉上的笑容煙消雲散。
就在她再次拿起噬心劍時,她的手腕卻突然被一隻大手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