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卿走進房裡,喂師兄服下忘情丹後,她本該安心才是,可又怕他徹底忘了她,對她就像對待外人那樣冷若冰霜,但這些不正是她想要的嗎,事到如今,她又何必想太多。
下午,寧卿無法集中精神修煉,索性走出房間。
在師兄房門前停下腳步,猶豫著是否敲門,房門突然被人從裡側拉開,她連忙往後退,差點栽入男人懷裡。
裴謹視線停留在她身上,微微蹙了蹙眉,你是?
寧卿的心頓時沉了沉,這分明是她希望發生的事,但真正麵對時,竟開始不安。
“師兄,我是阿寧啊。”
“阿寧?”裴謹慢慢念著這兩個字。
有些熟悉,但他確實已經忘記。
“對啊,我是你的師妹,你把我忘了嗎?”
無論怎麼想,裴謹也無法想起。
他隻得尋找蘭溪,證實了這個女孩子確實是他的師妹,但他卻沒有關於她的半點印象。
許是,他修煉時出了岔子,把麵前這個叫寧卿的姑娘給忘了。
裴謹對此並無太大感覺,既然能忘,想必是不甚重要之人,但據蘭溪所言,他與寧卿的關係還不錯,關係還不錯,那為何其他人都記得,獨獨忘了她。
裴謹疑惑,但他並未過多糾結。
寧卿看著麵前神色冷淡的男人,眼神微閃,肯定是她還沒適應師兄這樣對她,等離開青梧山,一切就能迎刃而解。
她輕輕舒了一口氣,勉強地笑著道:“那師兄我先回房了。”
裴謹隻點了點頭,便收回視線,寧卿垂下眼,起身走向自己的房間,她不在狀態有些心不在焉,被桌角絆了一下,直直地往地上撲去,不過她並未太過擔憂,師兄在一旁肯定會拉住她的。
她確實沒摔到地上去,但令她錯愕的是,裴謹隻是靜靜坐在榻上,動用靈力阻止她摔到地上,眼神平靜無波,隻是出於基本的禮節,並未像往常那樣關切地詢問她是否安好。
待寧卿站穩,那股無形的靈力才從裴謹手中消散,沒有隻言片語,甚至隻是看了她一眼就收回目光。
“師兄,你都不關心我一下嗎?”寧卿忍不住悶聲問。
裴謹似有不解,“你並未摔倒,也並未受傷。”
既如此,又何需關心?
寧卿明白他這話的意思,沒再說話,沉默的回到自己的房間。
正如一開始設想那樣,師兄忘了她,將她忘得一乾二淨,忘了她們以前的所有過往,寧卿以為,多相處幾日,她們的關係就會回到之前那樣,師兄不會禁錮她的自由,這樣再好不過,但這些都隻是她的想象,而現在,出現了最壞的情況。
師兄是不喜歡她了,也不會將她囚禁在青梧山,可他也一並將她驅逐出了他的世界,隻將她當成一個毫不相乾的陌生人。
寧卿並未立即離開青梧山,現在離開,她怕再回來時,師兄更是會將她忘得一乾二淨,至少也讓他記起她一
些,才能安心離開。
寧卿為了讓裴謹記起她來,成天在他麵前轉悠。
坐在窗邊矮榻上的裴謹正看著書,寧卿也一並挪過去,掏出一本修煉的書翻了兩頁,但是看著看著就走神了,盯著對麵認真看書的男人不放。
裴謹察覺她的視線,輕輕蹙眉,放下手中的書,“你可有事與我說?”
寧卿對上他不含半分情意的冷淡目光,搖了搖頭。
“既無事,那看著我作甚。”語氣似有不滿。
寧卿垂頭,捏緊手中的書,“我現在連師兄都不能看了嗎?”
聽出了寧卿語氣裡的情緒,裴謹頓了頓,隨即道:“抱歉,我忘了你,也忘了之前我們是如何相處的,但往後,我恐怕都會如此。”
沒有半分關於寧卿的記憶,她對裴謹而言,確實是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裴謹雖在道歉,寧卿卻並未感覺到半分的輕鬆,他話的意思就是,他根本不在意她的想法。
這段時間,兩人幾乎都處於沒怎麼交流的狀態,即便說話,也是寧卿主動開口尋找話題,而裴謹,隻是簡單回應兩句。
她不明白,忘記一個人當真會變化如此大嗎?寧卿修煉時被這個念頭所困,經脈淤塞,靈氣始終無法引入體內,而她咬牙強行修煉時,身體一震,疼得不斷顫抖。
隔壁聽見動靜的裴謹抬眸,但很快又垂下眼簾,繼續看自己手裡的經書,但他手裡的書卻未翻動一頁。
不過半刻,裴謹的房門被敲響,他立即起身過去開門,一眼就看見門口臉色蒼白,臉頰上布滿冷汗的寧卿。
“師兄,阿寧好疼……”
她就要往男人身上靠,但卻被他避開了。
寧卿眼神一黯,身體的疼痛遠遠比不上此刻,“師兄你好生休息。”
說完就要從房門前離開,但她大腦刺痛,眼前一黑沒了意識。
再次醒來時,她是在自己的房間,但是身邊沒有人,師兄也不在,房裡極其安靜,若是往常,她突然昏倒,師兄肯定是在的。
寧卿強撐著從床上坐起來。
她許久沒見師兄回來,深夜,她才聽見門口響起輕緩的腳步聲。
寧卿連忙起身,但在走到門口時停下了,門外的動靜很快消失,她站在黑暗裡,神情有些木然,長發披散,往日澄澈的杏眼此刻充斥著彆的情緒。
單薄的睡裙罩在身上,纖細得宛如一張白紙,隨時都會被風吹走。
垂著眼簾的少女抬眸,直直看向牆壁,牆壁的另一側,正是深夜才回的裴謹。
“師兄,我後悔了……”
以往他那樣對她,現在卻毫不在意地將她丟棄在一邊,師兄真的好可惡,好狠心。
以往他對她所做的那些事情,她該討回來才公平不是嗎。
可她才築基,而師兄是大乘境的修士,她又該怎麼辦。
寧卿回到床上坐著,雙手抱膝,這一夜都未入睡,睜著大大的漆黑的雙眼,許久
沒有轉動,直直的機械地看著隔壁。
一直到破曉,她才動了動身體,渾身冰冷她卻毫不在意,赤腳下床走到門外,正好撞見走出房門的裴謹。
他看了一眼她,徑直走向門口。
“師兄,你去哪兒?”寧卿站在原地,注視著男人高大的背影,淡聲問。
“下山。”隻冷淡地留下兩個字,裴謹就踏出門外,消失在寧卿麵前。
她咬緊下唇,分明早已看不到他的背影,卻始終沒收回目光,這般站著看了許久。
這些日子裴謹很少看見寧卿,時常在麵前晃的人不見了,他皺皺眉,若有所思,看向寧卿緊閉的房門,最終還是轉身離開了青梧山。
將自己關在房裡的寧卿煉製成功需要的藥,長舒了口氣,但她不確定能否成功,她攥著藥瓶,看向隔壁,彎起眉眼笑了笑。
寧卿沒想到,自己的藥沒派上用場,老天爺就將機會送到她眼前。
正準備想辦法讓師兄服下她的煉製而成的丹藥時,寧卿看見堂屋中的男人扶著方桌,臉色慘白毫無血色。
她連忙過去,“師兄,你怎麼了?”
裴謹口中溢出刺眼的鮮血,寧卿連忙伸手去擦,但是血擦了又流,她的動作隻是徒勞。
寧卿慌不擇已,立用玉簡聯係蘭溪和醫修,隨後將師兄扶進他的房裡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