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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宮春暖 女王不在家 46386 字 4個月前

第101章 ◎番外之if線太子和商賈小娘子7◎

年少相遇7

希錦聽著母親的話,越發疑惑。

不過等希錦回到汝城後,她終於明白了。

此時她的事情已經鬨得沸沸揚揚,所有人都說她落水之後被歹人所救,如今已經不清白了。

二伯娘在那裡跺著腳說:“這可怎麼辦?這下子把咱們寧家的名聲都給敗壞了,以後我們出去得被人家戳脊梁骨了!”

孟娘子聽這話,直接一個白眼給她:“放心,二嫂,就是咱們名聲再壞,也帶累不到二嫂你,就憑二嫂臉上的紋,彆人還能想什麼嗎?”

二伯娘一時怔住:“什麼意思?”

孟娘子:“也沒什麼意思,能有什麼意思呢?”

她家女兒被太子救了,她才不說呢,畢竟這也得看太子那邊的意思,還得先把霍家的婚事退了。

誰知道家裡正鬨騰著,霍家那邊卻來人了。

不止是霍家人,還有官媒等,霍二郎娘曾急匆匆找了人來,是要退親的。

希錦聽了之後,自是正中下懷:“退親就退親吧。”

她覺得這就是命運,這門親事她心裡原本就存了隱隱不喜,隻是沒有什麼由頭罷了,她也沒有辦法憑著自己單薄縹緲的感覺去對抗所有的人。

但是現在命運把她推到了這裡,她正好順水推舟推了這門婚事,又不需要什麼理由。

然而希錦娘聽了之後卻是不喜:“退婚肯定是要退的,如今這段婚事也不可能繼續下去了,但是如今咱們正是名聲最差的時候,鬨鬨哄哄的,這件事情事關太子,我們也不好說出去什麼,他們就這麼要和我們退婚,這不是落井下石嗎?”

很簡單,要退,但也等過去這一陣才能退,這是希錦娘的態度。

然而霍家特彆是霍二郎娘顯然是不願意的,她要馬上退。

於是當兩家人對在一起時,很快便話不投機了。

霍二郎娘直接道:“你們家都已經不清白了,難道我們還要娶你們家女兒?你們家女兒落水之後誰知道發生了什麼,說不定已經被人糟蹋了!”

希錦娘冷笑一聲:“什麼叫我女兒被人糟蹋了?有你這麼紅口白牙汙蔑人的嗎?這也是未來的兒息婦,你就是這麼汙蔑嗎?我可告訴你,退婚可以,誰也不巴著你們,但是因為這個理由退婚,我不接受!”

說話間,那二伯娘竄過來了。

希錦一見,心道不妙,這二伯娘就彆添亂了,這是要落井下石嗎?

誰知道那二伯娘上前,直接指著那霍二郎娘的鼻子道:“我說霍家娘子,你放的是什麼拐彎屁,什麼叫不清白了,你在我們寧家的地盤上你怎麼說話的?你自己清白嗎?你家郎君沒了後,你和幾個男人眉來眼去了?”

霍二郎娘一愣,氣急了:“你要不要臉!”

希錦都看傻眼了。

二伯娘可真行……

當下場麵一番鬨騰,各種難聽的話往外潑,讓人不忍去聽。

兩邊正吵吵嚷嚷的,就在這時候霍二郎來了。

他頭疼地道:“娘,你就少說一句吧,這個婚我不會退的!”

他娘一聽這話,冷笑一聲:“你不退,難道你就要娶這個殘花敗柳嗎?”

殘花敗柳?

這話一出,寧家諸位娘子全都氣死了,說誰呢?

霍二郎也白著臉道:“我不管,無論希錦發生什麼事,我都要娶她!”

霍二郎娘氣炸了,痛罵霍二郎。

希錦聽著也是意外,她沒想到霍二郎竟然這麼想。

她是想退婚,但她又有些感動。

就在雙方鬨得不可開交的時候,突然間就聽到外頭的鞭炮聲以及鑼鼓聲。

大家全都一驚,這是怎麼了?

很快,便有小廝匆忙來報,說是當地官府來了,還有來自官家的聖旨。

官家……聖旨?

大家全都一噎!

官家的聖旨!

***************

一道聖旨下來,希錦應詔入內廷。

聖旨中提起,如今東宮無人,官家下旨求德門,以正內治。

這話意思對於寧家眾娘子來說有些難以理解,不過很快便被解釋明白了,就是說現在東宮無人,需要找那些有德之家,選取德才兼備的秀女充塞東宮。

再說明白一些就是,寧家是好人家,被皇帝看中了,要從寧家挑選寧希錦作為秀女。

成為秀女後,要由女官進行教導並選拔,以備充塞東宮。

這個消息一出,寧家人炸鍋了,興奮得一個個兩眼冒光。

“什麼意思?我們家要出娘娘了?”

“當秀女,這是要進宮侍奉太子殿下?”

當然大家更好奇起來,七嘴八舌問起來,怎麼官家突然看中了他們寧家,他們寧家隻是商賈之家啊,根本不可能有資格選秀女啊!

旁邊的霍二郎娘也是傻眼了,她站在那裡,狐疑地看著孟家娘子,完全不敢置信。

自己是要退婚的,這寧家小娘子名聲已經爛透了,怎麼突然間就要被官家選入做秀女,而且還是特意下旨……眼看著那內廷太監都來了,還有當地知府也都過來,這簡直是要當娘娘的樣子。

這……官家都不挑的嗎?

孟娘子淡掃了一眼眾人,此時才故作平淡地提起來:“我們家希錦不是落水被人救了嗎?”

大家全都支棱著耳朵:“然後呢?”

孟娘子:“救我們家希錦的便是太子殿下啊!”

啊?

眾人頓時明白了,一個個七嘴八舌的,全都是誇希錦有福氣,大福氣。

“落水就是福氣,恰好太子巡視此處,太子就救了她,這是要飛上枝頭做鳳凰,天大的機緣呢!”

“也是咱們希錦美貌,不然一般人哪能被太子看中。”

而就在眾人歡天喜地時,一旁霍二郎攥緊了拳頭,他蒼白著臉,無聲地看著這一切。

良久後,他咬牙,一步步離開了寧家。

**********

按照官家的聖旨,希錦以秀女的身份坐上了官家派來的車馬,前往皇都。

臨走前,希錦有些不舍得自己娘,眼淚汪汪地道:“娘,若有機會,我一定會儘快回來。”

她想著,要求求阿疇,不要讓他們骨肉分離。

孟娘子卻道:“傻孩子,你可不能回來。”

希錦睜著淚眼:“啊?”

孟娘子歎:“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你去了皇都太子身邊,這是要謀姻緣謀前途,若是回來,那才叫大事不妙呢。”

希錦想想,好像也對……

如今她被選為秀女的事已經傳得沸沸揚揚,整個汝城都知道了,當地各路官員都跑來拉攏巴結,她隻能往前走,不能往後退了。

孟娘子看著自己這粉團一般的女兒,塞給女兒一個錦囊:“咱們是要當皇後的,彆的什麼郡夫人,什麼妾室,統統不稀罕!”

希錦詫異地看著她娘:“娘,你未免想太多了,我能當皇後嗎?”

孟娘子:“憑什麼不可以!你看往日戲文中講起,舍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

希錦趕緊伸手,捂住她娘的嘴巴:“娘,你可不要亂說。”

孟娘子卻是並不在意,她想起那俊美矜貴猶如天人一般的太子,以及太子看著自己女兒的眼神,心中很有些得意。

她就知道自己女兒是有大福氣的,竟能得這般貴婿。

對,貴婿,她家的貴婿!

她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地道:“希錦,娘要給你說的話,全都在這錦囊中,你和太子殿下若是哪裡鬨得不痛快了,你就打開看看,總之你要記住,怎麼也要拉攏住太子殿下的心。”

希錦:“知道了……”

她娘就知道讓她拉攏太子,都不會不舍得她。

希錦氣鼓鼓地道:“隻是拉攏他的心思,有什麼難的呢!”

孟娘子:“你竟有這等底氣!”

希錦輕哼,她想著太子那個吻,想著太子看自己的眼神。

之後,她才道:“等著吧,如今和那霍二郎的婚事既已吹了,我也沒什麼顧忌,我自是聽娘的,拉攏太子的心思,不光我自己,我還要給爹娘都捧回來誥命封賞!總之——”

她暗暗握拳,立下宏願:“不就是一個太子嘛!”

孟娘子倒吸口氣,心想自己女兒如果出息了。

她笑道:“行,娘這輩子的福氣,全靠你了。”

*************

上了那車馬後,希錦想著一路上可以慢慢看那錦囊。

可誰知道,她還沒來得及看,就被太子給帶走了。

這前往京都的車馬被人半路攔下,太子直接命人帶她重新回到了船上,所以所謂的“進皇都”隻是一個幌子,做給她家裡人以及霍家人看的,是要給她一個風光。

她如今名聲在皇都,但人卻在太子船上。

對於這個,希錦也沒什麼不滿意的。

她知道一旦去了皇都,隻怕是要學習規矩了,哪像現在,跟在太子身邊無拘無束的,想怎麼著就怎麼著,而且太子還會送給自己各樣好吃的好玩的。

不過讓她意外的是,這次她跟隨太子前往泉州,太子雖然對她嗬護備至,不過他神情間似乎有些避開她。

偶爾她看他時,他卻不經意間挪開眼睛。

這讓她有些困惑,不懂。

她覺得哪裡不對。

分明之前他吻了自己,其實她也很喜歡,現在退了親,她還得了聖旨,一切光明正大起來。

他不是應該更喜歡嗎,兩個人不是應該更親密嗎?

要說他變心了,也不至於,因為他對自己更為周到,他身邊也沒彆家小娘子。

希錦百思不得其解,於是便拿出母親的錦囊來。

她看了那錦囊,一時真是臉紅耳赤,不敢置信。

她娘,她娘!她竟然有這樣的娘!

她正看著,卻聽到外麵敲門聲,她心裡一慌,手忙腳亂收起來了。

外麵進來的卻是太子。

太子望著她,疑惑:“你怎麼了,臉上怎麼了?”

希錦拚命搖頭:“沒事,沒事,我臉——”

她摸了摸自己的臉,掩飾地道:“可能是太熱了吧。”

太子沉默地看著她,在喉結不著痕跡地一個滾動後,他彆過臉去,道:“那你先忙吧,我出去了。”

說完,他竟然快步出去了,大步流星,毫不留戀的樣子。

希錦:“……”

她有些茫然地看著他,不明白他怎麼了。

而接下來這種事情頻繁出現。

有時候他陪著自己坐在軒窗前看風景,明明一切多好,他卻突然後退一步,特意疏遠了他。

希錦慢慢便覺得有些委屈了。

於是這一日,他找她來一起數銀子算賬,她都愛答不理。

太子顯然意識到了。

他側首,墨黑的眸子望著她:“我哪裡惹你了?”

希錦:“你哪兒都惹我了。”

太子:“?”

希錦憤憤地道:“你不理我!”

太子聽著,意識到了,他微抿著唇,望著她道:“我不是故意的。”

希錦:“總該有個緣由吧!”

太子略想了想,彆過臉去,看著外麵淅瀝瀝的雨,低聲道:“你知道夫妻之間都要做什麼嗎?”

希錦聽著,隻覺腦子“嗡”的一聲。

她詫異地看著太子,卻見他清冷的側臉竟然泛起可疑的紅暈來。

她頓時心虛了,握著那船欄,她眼睛不知道往哪兒放了。

她知道啊,當然知道,她看過話本,還有她娘的錦囊。

可現在她應該讓太子知道她知道嗎?太子會不會覺得她不自重太隨意?

她正忐忑不知道如何是好時,不經意間看向太子,卻見太子正凝視著自己。

他幽深的眼睛中好像藏著一簇火石,輕輕一擦就能點燃。

他一頭烏發用玉冠高高束起,玉帶和那烏發輕垂,越發襯得麵龐猶如冷玉,在這略顯潮濕的雨夜,他像是一塊精雕細琢的冰玉。

隻是那雙眼睛中,薄薄的一層冰的質感下,卻是能把人燒熔的火亮。

希錦的呼吸幾乎停滯了,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如此直白的問題。

這時候,太子的聲音再次響起,很好聽的聲音,帶著些許懊惱的樣子:“我也不是要故意嚇到你……你一定不知道。”

希錦聽著,腦子裡一亂,當即道:“我知道!”

太子的視線驟然掃過來。

希錦這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

她在太子的注視中,隻覺得自己完了,徹底完了。

好……丟人。

她咬著唇,低垂著眉眼,用很小很小的聲音道:“我平時看看話本,看看戲文……就知道了。”

這時候,她卻看到,太子修長的手指正在握著那船欄。

那指骨如玉如琢,很好看,就連手腕都是冷白色的,不過此時那雙手卻緊攥著船欄,以至於指骨處略有些泛白。

希錦的心便泛起微妙異樣的感覺,他……其實很在意,甚至也有些緊張?

她咬了咬唇,低垂著頭,越發小聲地道:“可你還沒說,你為什麼冷落我……”

太子側首看著身邊的小娘子,雨意彌漫,在這朦朧的夜色中,她眼尾泛紅,清亮的黑眸含著羞澀,就那麼略垂著頭。

她臉頰邊一縷烏發輕黏在耳邊粉嫩的肌膚上,看上去可口又動人。

他不想和她提起,免得她再次被他嚇到。

從第一次見到她,就喜歡,很喜歡,想讓她一直留在自己的視線內,想把他吞到腹中。

隻是他並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一直到他看了那些書冊,就仿佛一個引線,轟隆一下子,他所渴望的便一下子湧出來。

他想把她抱在懷中,要用力地抱,抱得她發出委屈的低叫聲,還要親她,把她親得一塌糊塗委委屈屈,他當然還想把她放在榻上,去做那些夫妻間才可以做的事。

要用力,很用力地做。

這些日子,他覺得自己像是暴曬下的豆莢,已經接近迸發爆裂的邊緣,幾乎無法自控。

不過他也清楚地明白,若是自己冒進了,她一定會惱,一定會怕自己。

所以他一直都在小心翼翼地偽裝著,控製著。

此時,身邊的小娘子說她懂,她還問起自己為什麼要冷落她。

於是太子望著她那低垂的柔軟睫毛,終於用沙啞的聲音道:“我想抱著你,想親你。”

希錦臉上通紅火燙,她咬著唇,望著遠處的燈火,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遠處的雨形成了簾幕,周圍一切都變得朦朧模糊起來,她心在狂跳,卻拚命屏著呼吸。

她既羞澀又期盼,既害怕又興奮。

這時候,太子再次開口,他的聲音因為緊繃得仿佛隨時拉滿的弓:“想把你弄哭。”

希錦幾乎站都站不穩了,她的小腿和膝蓋在顫抖。

她覺得自己都要哭了,因為過於緊張而不爭氣地哭了。

就在這時,一雙微涼的手覆在她的手背上,那雙手緩慢而有力地握住她的。

然後,她聽到耳邊傳來太子溫柔而沙啞的聲音:“不過,我會輕一些。”

第102章 ◎番外之if線太子和商賈小娘子8◎

鬨掰

這一夜,外麵的雨淅淅瀝瀝下,希錦在太子的懷中聲音破碎,泣不成聲。

兩個人都是懂的,但是又不太懂,這就導致一切既生澀又莽撞,磕磕碰碰,有些疼,但是疼裡摻著絲絲甜。

對陌生未知的渴望,對彼此的貪戀,讓兩個人沉迷其中,一起品評這未曾有過的滋味。

末了,太子捧著希錦的臉,低頭安撫地吻她。

她眼尾一片紅,眼睫上掛著淚珠,那淚珠剔透,看著既可憐又動人。

他望著這樣的她,開始想著,她是自己的了。

這個念頭讓他心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溫暖的滿足,他覺得這一生從未有一件事讓他這麼期待這麼喜歡。

他是生來的儲君,他什麼都不缺,他想要什麼都有人捧到他麵前,可他不在意,什麼都不在意。

他隻在意希錦,在意到小心翼翼藏起自己的渴望,在意到想把她吞到肚子中。

他沒有辦法把她吞下,但在世俗層麵,在這個世間人與人之間的規則中,他擁有了她。

他也被她擁有了。

他是希錦的。

這個念頭讓他幾乎無法控製自己,他的渴望如此直白猛烈,他想要更多。

如果這時候希錦不給他,他甚至可能跪下來求她,或者強迫她,叼住她的後頸——

多年飽讀的詩書禮儀到底把他拘束住,他抿了抿唇,讓自己看起來更像個人。

於是他抱住她,用克製壓抑下來的溫柔道:“你不要怕。”

他想給她許多許諾,能給的全都給她,不過他最後到底隻是道:“我會對你好。”

希錦濕潤的睫毛顫動,她望向上方,看著太子如玉肌膚上泛起的潮紅,心都要酥化了。

她低低地“嗯”了聲。

********

兩個人太過繾綣,原本隨在太子身邊的那陸簡有些看不過去,早早離開了。

因陸簡不在,兩個人越發毫無顧忌。

此時的希錦也已經把自己娘給自己的錦囊都看了,看得臉紅心跳。

不過心裡又有些小小的得意,其實不看娘的錦囊,自己也可以,她看了那麼多話本呢!

然而這種得意卻在踏入皇城後便煙消雲散了。

從她進入皇城後,便離開太子身邊,作為秀女學習禮儀規矩等,這禮儀規矩嚴苛,於希錦來說實在是艱難,這自然不必提,而最讓希錦無法忍受的是各樣傳聞。

現在滿燕京城都知道太子南巡之後,帶回來一絕色佳人,傳聞她生的窈窕娉婷,嬌豔姿媚,是難得一見的美人兒。

大家都知道素來不近女色的太子對她寵愛有加。

這難免在燕京城勳貴之間泛起一些漣漪,要知道太子已經十八歲了,作為一國儲君,他也確實該娶太子妃了,這個關鍵時節,希錦的出現自然引得一眾人浮想聯翩。

每日要辛苦學禮儀規矩,學得腰背酸痛,若是學不好還要被那禮官說教,這讓希錦難免委屈。

之前陪著太子一起前往泉州,那自然是繾綣甜蜜備受寵愛,處處歡喜,也無人管製,如今可倒是好,隻這禮官這一關便難過了。

一直到這一日她去見了皇後娘娘,那皇後娘娘倒是一個溫柔慈愛的,笑看著她,對她頗為滿意的樣子,她自然也小心應對,不敢大意,處處恭順。

恰好這時候官家來了,官家對她也還算喜愛,最後皇後娘娘便提議封她為郡夫人。

“先放在疇兒府中,等疇兒定下來王妃,再做打算。”

希錦聽著這話,忙上前謝恩。

不過心裡終究不舒坦。

定下來太子妃……那意思是太子還要有一位太子妃。

她知道官家和娘娘對自己已經足夠好了,她這樣的出身直接就當了郡夫人,天大的喜事。

如果之前,聽到自己能做太子的郡夫人,她隻怕是歡喜得都要蹦起來。

可人就是這樣啊,走到哪一步就看哪一步的,所謂得隴望蜀就是這樣,她現在已經不滿足郡夫人了。

明明之前他摟著她親得難舍難分的時候,答應了自己的。

他答應了自己不當妾,如今看,果然不是妾,卻也隻是一個郡夫人。

她當然明白,郡夫人在過去的自己看,那也是很好了,誥命呢。

可現在不一樣,就是無法接受,無法接受彆人當他的正妃!

在離開皇宮後,希錦便被送到了太子的府中。

回到府中時,太子也恰好進府。

自從回到皇都後,他一直都忙於公務,不見人影,希錦回皇都一個月了,至今才見過他三次,每次還都是匆匆忙忙的。

此時阿疇見到希錦,眸間頓時帶了笑:“看我給你帶來什麼好的,你一定喜歡”

希錦看過去,卻是一件纏枝寶相花鳳鳥紋冠,這金冠華美璀璨,四周圍刻劃出葉脈紋並花蕊,上麵飾龍鳳珠花,並鑲嵌寶石,插飾翠雲和翠葉。

若是以往,她看到這個自是喜歡得心花怒放。

不過如今見到,想起自己終究是一個郡夫人,上麵還有一個太子妃,自己給人家端茶遞水,便覺得再貴重的頭麵都成為一個笑話。

隻是,這些心思她都按了下來,她知道自己不能惱。

所以她沉默了好一會,到底是笑了下,之後道:“這冠子倒是好看,我喜歡得很。”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謝謝殿下。”

阿疇原本滿腔的期待頓時被澆滅了。

他沉默地注視著她,看她唇邊扯出的笑,那笑是十足的敷衍,完全沒有歡喜的樣子。

他還記得她站在海邊遙望滄海時的喜歡,那眼中溢出的歡喜就像春日的花“砰”的一聲綻放開來。

她如今明顯心不在焉。

他望著她,溫柔地問:“怎麼了?”

希錦:“也沒什麼,我隻是高興。”

阿疇:“高興?”

希錦:“嗯。”

阿疇略頓了頓,道:“今天去見父皇和母後了?”

希錦略咬唇:“是。”

阿疇:“他們告訴你了嗎?”

希錦:“你是說,封我為郡夫人的事?”

阿疇:“嗯。”

希錦心裡好笑至極,又覺得荒謬。

原來他施恩一般的“好事”就是郡夫人?這說明什麼,說明他最大的恩典也就是郡夫人了。

沒有大娘子之位,永遠不可能,她隻配一個郡夫人。

他是覺得她已經應該感恩戴德了,但說到底隻是一個妾。

她隻配當妾!

希錦已經氣得心都在顫,但她咬牙忍著,她才不要讓他知道自己暗暗期待著什麼,隻會讓她覺得自己不知天高地厚罷了。

所以現在該怎麼辦?

離開!

她要離開!

當一個妾,她不要,死都不要,她便是嫁給尋常人家,那也是正頭大娘子,憑什麼要她當妾!

這時候阿琴過來了,卻是請示起來晚膳。

阿疇望著希錦,到底是道:“用膳嗎?”

希錦垂著眼,柔順地道:“是。”

阿疇聽此,讓阿琴先下去了,他伸出手就要握住希錦的手:“走,一起用膳。”

可誰知道,希錦卻後退一步,就是不和他一起。

阿疇略側首,黑沉沉的眸子就那麼看著她。

希錦裝傻,無辜地望著他,不明所以的樣子。

片刻後,阿疇到底伸出手,修長的手伸到她麵前,墨黑的眸子一直盯著她,不曾離開。

周圍的氣息便沉了下來,丫鬟們都感覺到了太子周身散發的迫人氣勢。

他不高興了。

他墨黑的眸子就那麼注視著她,固執無聲,不容拒絕。

希錦感到窒息。

她知道這是太子,是這個天下未來的帝王,她不該違背他。

她也沒有資格和他鬨性子。

可是——

確實委屈,難受,也無法接受。

她不要給人當郡夫人,也不要以後和人共享一夫,就算是進了宮當妃子又如何,那還不是上麵壓著一個皇後。

才不要呢!

她娘說了,寧當雞頭不當鳳尾。

所以她彆過臉去,隻當沒看到。

此時的阿疇,墨黑的眼底仿佛有星火在燃燒,而隨著她彆過去臉的動作,那火勢便越來越烈,幾乎要將人吞噬。

不過他到底壓抑下來了。

他用異樣低啞的聲音命令道:“走,陪我一起用膳。”

希錦聽著這話,心裡卻越發委屈了。

她忍住,拚命忍住,不讓自己哭。

她咬唇,不吭聲。

阿疇垂著眼睛,望著自己伸出來後空落落的手,道:“我數到三,你過來。”

之後,修長的睫羽遮住了眸底的神情,他低聲道:“一,二,三——”

就在這“三”字落下的那一刻,希錦突然後退一步,直接就往院子外跑。

她隻覺得滿心都是羞辱,這個人非要逼著自己!

這一刻,她隻恨不得死了才好。

逃不過她就死,反正不要當他的妾,死也不要當他的妾!

阿疇看她這樣,眸底驟然泛起冷光。

他一步上前,直接追了過去。

周圍丫鬟仆婦,全都看呆了,怔怔地站在那裡。

遠處的侍衛不動如山。

而希錦才剛跑出幾步,就聽到身後有腳步聲,伴隨著那疾風之聲,她的胳膊被一雙有力大的大手牢牢握住。

對方用力一扯,猝不及防間,她的身體不由自主地撞入對方懷中。

年輕郎君那過於堅韌的胸膛,撞得她疼,不過心裡更疼,她疼得心頭發顫,幾乎要暈過去。

她到底忍住,拚命地將自己的淚壓下去,也不讓自己哭喊出聲。

這時候,阿疇直接打橫把她抱起來。

她拚命地踢騰,然而掙紮隻是讓自己難堪罷了。

阿疇抱著她,直接進了房中,之後砰的一聲關上了。

烏黑如墨的眼睛暗沉到如同沒有星子的黑夜,在很近的距離,呼吸交纏間,他的聲音輕而危險。

“寧希錦,你什麼意思?”

希錦倔強地咬著唇,不搭理他。

阿疇垂眸看著她波光瀲灩的唇,喉結一個滾動,之後,他驟然俯首下去,便叼住了那唇。

是叼,確實是叼。

希錦隻覺得疼,她眼淚瞬間落下來。

阿疇嘗到了那屬於眼淚的鹹味,他含著她的唇,緩慢地吸著,眼皮卻掀起來,望進她的眼睛。

他看到了她漣漣淚水沾染著修長羽睫,那睫毛像是被踐踏過的春草濕漉漉地歪著,眼尾泛著紅,臉頰上一片濡濕,好生惹人憐惜的模樣。

他到底是心軟了。

於是希錦便覺自己的唇終於被放開,不過後腦處有力的指掌張開來,牢牢地禁錮著自己。

她知道自己不能跑,也跑不掉。

當下淚水越發落下,這個時候會後悔,想著那一日在汝城護城河邊,她為什麼要跑到那個角落,為什麼要遇到這個人。

她如今是掉到了狼窩裡,跑都跑不掉了!

她算是看出來了,他身份貴重,太貴重了,官家和皇後就他這麼一根獨苗,他還是大昭的儲君,全天下人都應該圍著他轉。

至於自己,生得貌美,他喜歡,便一定要留在身邊,逗弄逗弄,欺負欺負。

她心裡便生出許多的無奈來,她覺得自己便猶如一隻掙紮在網中的蝶兒,有著美麗的翅膀,所以給自己惹了殺身之禍,被捕獲了,再也不能逃出生天。

這時候,阿疇神情卻溫柔起來,他用拇指指腹摩挲著她已經嫣紅浮腫的唇,低聲道:“我不是故意的。”

希錦聽這話,眼淚落下。

阿疇:“我對你不好嗎?”

他聲音摻入了一絲啞意:“你要什麼我都給你,我對你掏心挖肺,我這麼喜歡你,結果你呢?”

希錦抿著唇,她嘗到了自己眼淚的鹹味:“騙人!”

阿疇俯首下來,唇輕輕吻上她的唇角,之後一點點將那唇角的淚吃得乾淨。

他低聲道:“我沒騙你,我怎麼會騙你。”

希錦聽著,啜泣,哭得一抽一抽的:“對,你沒騙我,你全都說實話。”

光明正大居高臨下地要自己當妾,當妾呢!

好大的恩賜!

阿疇自然感覺到了她的情緒:“你生什麼氣?”

希錦委屈地道:“我後悔,我原不該信你!我看霍二郎比你強一百倍!”

阿疇聽著,那神情便陰了下來,他聽不得她提霍二郎。

他勾唇,涼涼地道:“他早退婚了,怎麼,你還想嫁他不成?”

希錦咬著唇,又委屈又倔強。

阿疇頓時沒聲了。

小娘子哭得梨花帶雨,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又倔得仿佛一個孩子。

在她這樣的目光下,他什麼都說不出來。

就是恨不得哄著,用儘全力地哄著,什麼都給她,怎麼也不要惹她哭了。

於是天之驕子的阿疇,生來便為儲君,理所當然目無下塵的太子,此時放軟了身段,收緊了臂膀將那纖細柔軟的小娘子抱在懷中。

他低頭看著她,懷中小娘子嫣紅的唇兒微張著,兩頰染上紅暈,一縷青絲被那淚水打濕,黏在雪白肌膚上,鮮明嬌豔,看得人心頭發緊。

因為掙紮的緣故,那黛色衣衫散開來,露出觸目驚心的白,以及嬌豔的紅痕。

這簡直是玉雕成的美人,含在口中都怕化了的,又怎麼舍得她受半點委屈。

他憐愛地抱著她,哄著道:“好了,不哭了。”

希錦越發難受,哭得不能自已。

阿疇用自己的下巴輕抵在她微涼的發絲上:“你若是不惹我惱,我怎麼會這麼對你,好好的提彆的男人。”

他恨不得殺了霍二郎,將霍二郎挫骨揚灰,將那個男人在她生命中的任何痕跡全都抹除。

希錦應該是自己的,天生屬於自己的,任何人都不可以染指!

希錦一聽這個,卻是越發惱了,她氣得身子都在顫:“你還說,你還說,我若嫁給彆人,好歹是正頭娘子,和你呢,不過是個妾罷了!我不要當妾,才不要當妾呢!”

阿疇蹙眉。

他捧著她的臉,審視了一番:“你是為了這個和我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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