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 24 章 心花怒放(1 / 2)

錦宮春暖 女王不在家 18212 字 8個月前

第24章心花怒放

看著眼前一幕, 希錦心中那個感覺——

她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她沒有遇到過這種陣仗。

就在這時候,她聽到阿疇開口了, 先是讓諸位大人起身。

待到大家陸續起來, 他才道:“聶大人,我說過,等我這裡事了,我會過去找你們。”

希錦怔怔地看著那個背影,便有些口乾舌燥,心跳也加快了。

明明阿疇還是那個阿疇, 他說話的聲音也是一如既往的清冽涼淡,但是給人的感覺卻完全不一樣了。

他看上去對這種場麵很從容,應對自然,就好像他原本就屬於這種場麵的。

希錦的心越發狂跳,她眼睛不眨地看著外麵。

這時候阿疇已經和那欽差孫大人並指揮使聶大人聊了幾句,因為人多,隔著遠, 聽不太真切,不過聽那意思, 似乎是兩位大人說聖旨已經下了,召他速速回京, 說官家如何思念,盼著他回去, 說不能耽誤。

希錦此時隻覺天旋地轉, 手已經開始發顫,又覺得自己站都站不穩了。

她攥緊了拳,緊緊將阿芒抱在自己懷中。

旁邊二伯娘等人全都木然地看著她, 大家不明白,完全不明白怎麼了。

寧家的這些婦人是見過大場麵的,但是所謂的大場麵也不過是小小汝城富戶的那些玩樂,她們見了外麵官老爺知道小心翼翼,和官家夫人打交道那更是殷勤討好。

至於離開汝城,至於燕京城那些事,官家那些事,這對於她們來說太陌生了,是遠超過她們見識的。

這時候,芒兒卻突然道:“爹爹!”

原本場麵是寂靜的,那麼多人的小院子裡,咳嗽聲都不見一下,現在稚嫩的聲音突然打破了寂靜,讓所有的人心中為之一顫。

大家順著那聲音,全都看過來,於是寧家人想起來希錦和芒兒。

那欽差孫大人聽著這聲音,征詢地望向阿疇。

阿疇:“孫大人,聶大人,請稍等片刻,我和家眷交代幾句。”

家眷?

孫大人詫異,沒人和他提過,他困惑地看向聶大人。

原來皇太孫都有家眷了?那小郎君是誰,皇太孫的兒子?那那那——

對此聶大人假裝沒看到,逃避了他的眼神。

有些事是不能說的,誰說出來,那件事仿佛就落誰身上。

皇太孫在民間已經有了妻兒,這倒是沒什麼,很正常,但當了人家贅婿,那問題就大了。

皇太孫啊!當了人家贅婿啊!還是被人家動輒斥責的贅婿!

這是大昭皇家尊嚴被踐踏最狠的一次了!

況且,他對皇城那裡也一直避而不提皇太孫的妻兒,如今自然隻能裝傻了。

這時候,寧家眾人全都心裡發慌。

之前希錦還想休了人家,這,這如果讓人知道了,寧家還不是都得死!

希錦看著這情景,知道自己逃不過,一咬牙,領著芒兒出來了。

她兩腿發軟,腦袋發懵,不過她也總算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她這贅婿竟是當朝皇帝的孫子,親孫子,也就是昔日那個逃亡的皇太孫。

她話本看多了,那話本大多是胡謅,但胡謅的故事也有前朝的故事打底子,許多事無論朝代怎麼變換,理永遠是那個理。

寧家收留了逃亡的皇太孫,這個如果之前查出來隻怕是死罪,滅門的。

但是現在皇上要認這個孫子了,這就是大榮耀大風光,是天大的幸運。

而這個皇太孫還是自己的贅婿,這更是她該感天謝地的。

當然也有提心處,她對他不好,對他一直很刻薄,他若追究起來——

希錦不敢細想。

她隻能拚命讓自己不要去想了,咬著牙讓自己不要牙齒打戰,走上去。

希錦走出去的時候,便感覺所有人的視線全都落在自己身上。

她從小就是一個有些愛慕虛榮的小娘子,好麵子,總盼著能出頭,想著有一天自己風光耀眼,讓所有人都羨慕自己敬佩自己,但是她從未想過,就在這一天,她會成為所有人矚目的焦點。

她就在所有人的注視下走到了阿疇麵前。

當她和阿疇的視線對上時,她終於在那全然的陌生疏離中捕捉到了一絲熟悉,但是也隻有一絲絲罷了。

巍巍皇權,齊刷刷俯首跪下的人群,以及這落針可聞的異樣寂靜,這讓她知道,現在不是她五房的事,不是寧家的事,這甚至不是汝城的事。

她還來不及細想這意味著什麼,她隻知道自己已經如履薄冰無法呼吸。

這時候,阿疇終於開口:“我需要出門一趟,少則十幾日,多則月餘,我就回來。”

出門,回來……

希錦聽著這輕描淡寫的話,隻覺得心神恍惚。

之前他也說過類似的話,少則一兩日,多則兩三日,但結果呢……

上次他回來了,但這次,她覺得他不會回來了。

不過她還是木然地點頭:“嗯,嗯,你,你去吧……”

阿疇的視線落在她眼睛上。

然而希錦卻垂著眼,她並不看他。

阿疇盯著她那撲簌簌的濃密羽睫,自然感覺到了她的逃避。

事到如今,他隻能往前走,他沒有回頭路,她也不會有。

半晌後,他到底垂下眼來看芒兒。

芒兒睜大眼睛,清澈的眸底透著好奇和茫然,顯然他也感覺到了母親的緊張。

阿疇便伸出手,他想抱抱芒兒。

然而希錦卻下意識越發抱緊了芒兒,她清亮的眼睛中有著戒備,戰戰兢兢地看著他。

這讓周圍人臉色微變,現場空氣瞬間凝固了。

一旁寧家眾人看得心都沉下去了,一個個臉色煞白。

希錦,希錦怎麼敢!

皇太孫要抱芒兒,她趕緊讓皇太孫抱啊,她怎麼敢這樣看著皇太孫,好大膽,太大膽了!

得罪皇太孫,一個不好可是要殺頭的!

聶指揮使神情也是沉沉的,他見此,略一個眼神。

旁邊已經有心腹一步上前。

那屬下生得彪悍威猛,但是動作迅疾,幾乎是瞬間閃到了希錦麵前。

希錦微驚,下意識明白那是要搶孩子的,眼中便湧出慌亂來,她哪裡見過這陣仗。

阿疇自然察覺到了,他抬起手來,示意他下去。

那侍衛神情一頓後,垂首,退下。

這些動作都是無聲的,也是片刻間的,不過在場所有的人都察覺到了。

在萬人屏氣的寂靜中,那尊貴的皇太孫殿下的一喜一怒都牽扯著所有人的心思,甚至決定著所有人的命運。

他隻需要一個抬手,便能讓眾人俯首,讓那肅穆侍衛止步。

旁邊孫大人見此,上前:“殿下,這小郎君——”

這是龍血鳳髓,在接了聖旨過來汝城前,韓相曾見過他,叮囑說務必辦事周全。

辦事周全四個字,其中自是意味深長,如今這皇太孫既然在民間有了骨血,那自然是要請回去複命。

阿疇視線涼涼地掃過去。

孫大人一頓。

阿疇開口:“我會過去燕京城麵聖,會和翁翁說明原委,不過我的妻兒長在市井,並無見識,也不懂皇室規矩。若是不曾應翁翁之召便擅自去了,到時候殿前失儀,白惹翁翁不喜,到時候,也是連累諸位大人。”

孫大人一頓。

阿疇繼續道:“讓他們母子暫且留在這裡吧,等一切塵埃落定,得了聖意,再做計較。”

他這麼一說,孫大人麵色很有些為難。

他一直都被瞞著,並不知道皇太孫竟然在民間有了妻兒,顯然皇太孫也不打算帶他們過去燕京城,可——

旁邊一直不曾言語的聶指揮使卻是道:“孫大人,那就以殿下所言便是了,我會留下精乾護衛,留在這裡護娘子和小殿下周全。”

孫大人無奈,他多少知道聶指揮使的心思。

當年這皇太孫離開皇城時,是被一路追殺,身後是那累累白骨。

雖說十二年過去,時局有變,但皇太孫再赴皇城,自然心存忌憚。

這聶指揮使當年曾受太子大恩,顯然是事事以皇太孫為先,

以孫大人的意思,自然是要帶走這皇太孫家眷。

隻是他雖手握聖旨,但聖旨上確實不曾提及皇太孫妻兒,如今一對二,他很難辦。

他猶豫了下,也就勉強道:“自然是按照殿下的吩咐辦。”

旁邊希錦聽著那話,沒什麼見識,殿前失儀,她明白這是說的自己。

這一刻,她知道自己就是井底之蛙。

他這麼說,並沒有錯,她確實不懂皇城,皇城裡的那些對她來說太遙遠了。

阿疇已經再次看向希錦,希錦睜大眼睛,有些茫然的視線恰好和他撞上。

那一刻,希錦下意識想躲閃,她還沒想好怎麼麵對他,一切都太過猝不及防。

不過阿疇的視線如有實質一般,緊緊鎖著她,讓她想躲都沒法躲。

她腦子一片空白,就那麼直直地看著他。

三年夫妻,彼此間有過甜蜜也有過埋怨,就在這之前,兩個人還彼此頂嘴,她鬨著要休夫,他也言語間很有些賭氣。

隻是如今這一切瑣碎仿佛都消逝了,遠去了,擺在他們麵前的,是天大的一樁事。

昔日再平凡不過的小夫妻,瞬間成了眾人矚目的焦點。

周圍那麼多人,寧家的,皇城的,男男女女,懂的不懂的,都在看著他們。

希錦往日總是靈動的,說起話來小嘴兒叭叭叭,總是有許多言語。

隻是如今卻無聲起來。

她沒辦法有任何反應,隻能懵懵地看著眼前的阿疇,看著那墨黑的瞳孔中隱晦的情緒。

她多少感覺到,他眼底好像有些什麼,他可能有些不舍,想讓她給他一些回應,說點什麼。

可她不想說啊。

她暫時沒辦法對他做出依依不舍繾綣情深。

就挺難的。

在良久的視線交融後,阿疇終於道:“你留在這裡,好好照顧芒兒,聶大人留下的兩位護衛都是萬裡挑一的,會護好你們。”

他的聲音沙啞,但隱隱似乎是安撫她的意思。

希錦動了動唇,點頭,點頭,僵硬地再點頭。

阿疇看著這樣的她,又道:“留在汝城,不要多想,等我一切安頓妥當,會回來接你們。”

最後這句話,他聲音壓得很低,帶著希錦參不透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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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疇跟著那些人馬離開了。

族長帶著族中郎君們過去送行,本來這種場合是不允許婦道人家出去的,不過因那是希錦的贅婿,芒兒又年紀小,於是希錦便領著芒兒坐上了牛車過去送行。

這牛車上麵掛著的是知府的旗,牛車內也布置奢侈,是希錦從未見識過的。

不過現在她沒心思享受這些,她抱著芒兒,透過牛車的窗子往外看,卻見旌旗飄揚,鼓樂齊鳴,那麼長的車駕卻如此齊整,是見都沒見過的。

大伯娘是有見識的,指著那飄蕩著的絳引幡道:“瞧,那個叫黃麾仗,舊年時候咱們家進過一批絳帛,聽說那原本是燕京城禦用,我當時還納悶,問起來,人家才和我說,是用來做黃麾仗的,那是天家的禮儀。”

她和二伯娘三伯娘都是特意被叫出來陪著希錦的,有什麼事好幫襯照顧著。

此時二伯娘聽得這話,咂舌:“咱們一般人家哪敢輕易用黃呢,也就是天家才用這個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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