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 24 章 心花怒放(2 / 2)

錦宮春暖 女王不在家 18212 字 8個月前

大伯娘點頭:“是,還有紫色,也不是咱們用的。”

一時說著,她笑望向希錦,那神情便格外殷勤,滿臉堆笑:“不過我們希錦以後可以用了,以後希錦就要配金戴紫了。”

二伯娘聽著,那眼神就很有些酸溜溜的。

配金呢,穿紫呢,那是他們尋常人摸都摸不著的,這潑天的富貴就這麼澆到了希錦頭上,誰能想到呢!

可以說在這之前,希錦嘛,就是絕戶女,招了一個贅婿,雖模樣長得好,但也沒看出什麼大本事,在寧家不顯山不露水的。

家裡幾個伯娘,那自然是沒把希錦看在眼裡,平時見到說幾句熱乎話走個場麵罷了。

結果現在可倒好,突然間,希錦那個不起眼的贅婿竟然成皇太孫了,希錦就這麼飛上枝頭變鳳凰了!

本來自家郎君考中了舉人,這是天大的好事,族中多少人羨慕,二房便風光耀眼起來,她走路也有風了,她可以揚眉吐氣了。

結果現在呢,她竟然成了陪襯,在這裡當丫鬟一樣陪著希錦,照顧著孩子。

就剛才那阿芒吃橘子流口水,她都趕緊拿了帕子去接,她現在就是一個老媽子了!

二伯娘想起來就心痛,不過心痛之餘,也開始盼著自己能沾光。

一定要沾光,必須沾大光,不然就是虧,虧大了!

而就在幾個伯娘的羨慕中,希錦望著那逐漸飄遠的黃麾仗,終於慢慢恢複了知覺。

一切就像一場夢,而她,雖然還沒從夢的麻木中恢複過來,不過多少也想明白了。

阿疇便是當年那逃亡的皇太孫,是自己爹爹救了他,收留了他,又讓他當了自家的贅婿。

這些年,自己對他是不夠好,但到底幾年夫妻,也是有些情分的……吧?

無論如何,自己兒子都是他的兒子,是他的親生兒子!

阿疇是很疼愛芒兒的,視若珍寶。

就算她往日薄待了他,為了芒兒他也會原諒自己吧?

這樣的話——

希錦有些不敢想象,所以享不儘的榮華富貴果然來了,從此她的兒子將是玉葉金柯天皇貴胄?

竊喜終於從那懵懵的麻木中緩緩冒出頭,她逐漸意識到這意味著什麼,以及自己將得到什麼。

她緩慢地抬起頭,看到了牛車上幾個伯娘那殷勤奉承的笑臉。

她從小就認識她們,但從不知道她們笑得可以這麼巴結討好。

**************

希錦還沒回到家,便已經開始感覺到和往日的不同了。

她回來時候乘坐的依然是知府的牛車,那知府的牛車自然和尋常牛車不同。

要知道本朝對於車馬犢車以及轎輦都是有規矩嚴格的,比如說轎子,皇帝乘坐什麼轎子希錦不知道,但是她知道寧家就是再富裕,出行乘坐的轎子也不能用椶蓋,不能用暖轎,換言之就是光禿禿的兩根棍兒撐著一個座位,那坐起來肯定不舒坦啊!

若是坐車,那是不能用馬車的,大昭國馬匹金貴,多為軍中所征繳,尋常人家根本不能坐馬車,所以大家夥出行隻能是用這犢車了。

不過即使犢車,她們這種庶民也有諸多限製,比如犢車隻能在黑漆中穿插一些彩飾來裝扮,是絕對不能用紅漆和五彩的,若是用紅漆就是僭越!

而如今,希錦所乘坐的這牛車,竟是紅漆五彩的,這就是尋常百姓不能用的了。

在那犢車前麵,更是有威風凜凜的赤青官旗!

希錦摟著芒兒,坐在那牛車中,從牛車那輕輕晃動的垂簾隱隱可以看到外麵,那赤青官旗正隨風飄蕩,這是何等威風和榮耀。

這汝城的街道依然是昔日的街道,不過那些挑擔的駐足讓路,那些店麵掌櫃夥計全都翹頭看過來,過往行人眼中除了羨慕就是敬畏。

敬畏什麼,敬畏這赫赫官威,羨慕什麼,羨慕這風光八麵!

希錦隻覺得自己心要酥化開了。

她怎麼突然走到了這一步,以為這輩子自己都是平頭百姓和官家無緣,突然就人上人了?

這時候牛車走過西街拐角,這邊巷子狹窄,於是便有官府侍衛上前開路,路邊行人車馬自然都紛紛避讓,避讓中熙熙攘攘,大家議論紛紛。

眼見這情景,坐在牛車中的眾婦人心中滋味自然是暢快,幾個伯娘也都覺得與有榮焉,笑得滿臉堆花。

大伯娘滿足歎道:“咱們芒兒以後身份就大不相同了,沒想到咱們家竟然能出這樣的貴人,今日我們也跟著沾光,竟然坐上了這紅漆五彩的牛車,我瞧著外麵那旗子撲棱棱地響,我都不敢信,竟有這般福分!”

三伯娘卻是笑道:“說起來咱們希錦可是一個有福氣的,你們還記得嗎,希錦娘生希錦時,還夢到了九色錦鳳,當時咱們還打趣來著,想著希錦是個貴人,不曾想如今果然應了這個兆!”

四伯娘聽著,猛點頭:“對對對,這就是了!”

那二伯娘眼中便酸溜溜的,不過到底也跟著點頭:“誰想到呢,咱們希錦竟是大貴人了……”

大伯娘笑道:“大貴人應該是咱們芒兒,咱們芒兒可是龍血鳳髓,以後去了燕京城,那就是千萬人之上的貴胄了!”

這麼說著,大家也都想起希錦要休了阿疇的事。

這件事自然想都不敢想,提都不敢提,沒這回事,全都當沒這回事!大家一團和氣地笑,該忘的全都忘了。

此時芒兒也不吭聲,就那麼安靜地偎依在希錦懷中。

大伯娘看著芒兒那模樣,笑道:“瞧這孩子,方頭圓臉的,這是貴人之相,你看這長得多好,咱們寧家這麼多小娃兒,沒一個能比得上芒兒這滿身的貴氣呢!”

她這麼說的時候,旁邊二伯娘聽著便有些不舒坦。

心想昨天她家孩子還被這麼誇呢,怎麼轉眼就成了誇芒兒?昨天時候誰眼裡能看得見芒兒?一個贅婿的孩子罷了,如今竟成了滿身貴氣……

不過她心裡也明白,那是帝王血脈,比不得比不得。

希錦摟著自家芒兒,聽著幾個伯娘的吹捧奉承,心裡隻覺如同大熱天喝了一碗冰鎮酸梅,那真是酸甜暢快。

人活在世,能有這樣的際遇,那是何等的福分哪!

半夜撿了大元寶也沒如今的歡喜!

說話間,這牛車已經抵達寧家,卻是通往寧家正門的。

要知道寧家正門是很少大開的,至少不是為了希錦這樣身份的開,可是現在,她竟然看到正門大開,知府大人,族長並幾位族中長輩都站在那裡迎著自己。

幾個伯娘見這陣仗,都越發小心,前簇後擁的,扶持著希錦下了牛車。

那知府大人已經忙不迭地上前,恭恭敬敬地見禮:“大娘子一路辛苦了!”

這時候族長等人自然是插不上話的,大家都恭敬地立在旁邊,不敢言語。

希錦看此情景,知道自己應該說一些場麵話,要不失體麵的,可她到底經曆的少,並不知道該說什麼不露怯,又能大方得體。

當下她隻能微點頭,道:“大人辛苦了。”

知府大人聽這話,便有些受寵若驚,忙道:“大娘子說哪裡話,這都是下官應該做的!”

希錦看著知府大人那一疊聲的樣子,突然有些感悟,在自己戰戰兢兢小心翼翼的時候,原來知府大人竟然也是心裡打鼓?

知府大人固然是讀書人,見多識廣的,但是他在比他地位高的人麵前,其實也是小心翼翼,唯恐自己哪裡不得體。

得體這種事,其實更多是對居於下位者的要求,若是一個人身份尊貴,他便是隨意一些,彆人也不會在意。

當下希錦便突然放鬆下來。

那些燕京城的欽差走了,那指揮使大人走了,已經成為天潢貴胄的阿疇也走了,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她寧希錦如今是皇太孫的正頭娘子,在這汝城,她不必忌憚誰了。

她最大!

一時眾人進了寧家,浩浩蕩蕩進了正廳,那知府大人一臉討好地寒暄著,希錦卻不太想聽了。

當下她直接道:“大人,我們家小郎君有些疲乏了,怕是要歇息。”

知府一聽,忙道:“好,那下官先行告退了,不過大娘子,這段時日你留在汝城,我們自然是好生照應著,大娘子若有所需,務必不要客氣,我們一定竭儘全力!”

希錦聽著,微點頭。

那知府大人又提起,旁邊兩位便是聶指揮使留下的護衛。

那兩位護衛中,恰好有一位便是之前長得特彆彪悍的,要上前搶孩子的。

如今他們倒是恭恭敬敬的,上前拜見了,希錦這才知道,這兩位一位叫燕關,一位叫楚水,在皇太孫把他們母子接回去皇城前,這兩位便留在寧家了。

希錦雖然並不懂,不過也看出這兩位必是身懷絕技的,果然是萬裡挑一的。

她想起阿疇臨走前的語氣,心裡便打了一個突。

於是在那漫天的興奮中,絲絲憂慮浮現上來。

臨走前,他讓她就留在汝城,讓她不要多想。

這是什麼意思,怕她狐假虎威太張揚惹出麻煩,還是說……

希錦想起霍二郎曾經提起過的,那皇太孫往日種種,不免有些忐忑了。

阿疇現在到底什麼情況,這皇太孫的位置穩妥了嗎?

可彆有個什麼,那回頭一家三口全都賠進去性命?

於是這會兒希錦多少意識到,阿疇留下侍衛,精乾的侍衛,萬一他出了事,那侍衛會護著芒兒東躲西藏地逃命嗎?

就像他當年一樣,他一個半大的孩子,不是逃了嗎,躲了這麼多年。

不過這時候,知府大人告退,族長和幾個伯父簇擁過來,眼下情景竟也容不得希錦多想。

那族長和幾位伯父慈愛叮囑了希錦幾句,又讓幾個伯娘趕緊陪著希錦回去自己院落休息。

回去自己院落後,卻見院子中竟是前所未有的整潔,明顯是特意打掃過的,而院落窗前還掛了幾樣鳥兒,有鸚鵡,白鷳,還有畫眉,一個個都機靈好看,一看便是上等好鳥,貴著呢。

在那窗欞前,還擺著幾盆罕見的花卉,其中有一盆竟是瓊花,希錦分明記得,這是大伯往日最愛的一盆花,那簡直是視若珍寶!

希錦疑惑,旁邊大伯娘笑著請功:“希錦,這是你大伯命人重新幫你打理了院子,又把養著的幾盆花搬過來,你如今是貴人,貴人居貴處,自該享用最好的。”

旁邊二伯娘三伯娘四伯娘聽到這話,都驚訝,驚訝之餘便浮現出懊惱。

她竟這麼會巴結,而且是私底下巴結,也不和自己商量商量,自己竟是落了後!

太陰險了,怎麼攤上這樣的妯娌!

希錦聽著越發驚訝,她知道大家都鉚足勁巴結自己,但是巴結到了這個地步真是沒想到。

這都不像那些昔日熟悉的伯娘們了。

她也就道:“大伯娘,彆的也就罷了,那盆瓊花為大伯心愛之物,我到底是晚輩,怎麼能奪人所愛,便是放在這裡也白白糟蹋了。”

大伯娘忙道:“這是應該的,應該的!你大伯說了,咱們寧家隻是平頭百姓,不過好在家中有些積蓄,如今你和芒兒繼續留在這裡,我們自然要供著你最好的!”

希錦:“既如此,彆的放下,心意我領了,隻是那盆瓊花,還是給大伯送過去,擺在我這裡,伺候不好,白白糟蹋了好東西,若是在大伯娘你那裡,我想看了,還能去看看呢。”

話說到這份上,大伯娘才不說什麼了:“行,那我們便先帶回去,回頭開了花,你想看,我們就讓人送過來。”

一群人說著話,進去房中,卻見正廳已經擺了三四個箱子,這都是族長命人送來的,簇新的各樣織錦布料,還有各樣陳設用具等,是從公中拿了來給希錦用的。

幾個伯娘又陪著說了幾句話,也就先退下了。

希錦哄了哄芒兒,看他並沒什麼不適應,便把他交給奶媽去照料,她自己在丫鬟的服侍下沐浴了。

沐浴過後,秋菱卻端了一份牛乳燕窩羹:“說是三娘剛剛送來的,特意熬好了給大娘子享用的,還說問問大娘子是不是合口味,若是喜歡,她再拿一些燕窩來幫著大娘子熬。”

希錦掀開那瓷盞一看,一股甜□□香撲鼻而來,她倒是喜歡,便也安然受了。

吃了那牛乳燕窩羹後,她在丫鬟伺候下漱口,之後便躺下歇著了。

不過躺下後,希錦根本睡不著。

今天發生了太多的事,她兩隻腳還跟踩在雲上一樣,感覺身體都是飄著的。

這時候她躺在床上想著之前的種種,想著阿疇離去時,那飄飛著的黃色旗子,還有寧家眾人對自己的諸般殷勤。

一夜之間,這天地仿佛顛覆了。

在娘家,她原本隻是尋常女兒家,而且還是一個招了贅婿的女兒,不尷不尬的。

阿疇又不太爭氣,做買賣並不太在行的樣子,彆人背地裡不知道說什麼,總歸是不太瞧得起,遇到什麼事人家未必想起她。

但是現在一下子不同了,所有的人都對她恭恭敬敬,好一番笑臉。

還有芒兒,芒兒身份從此也完全不同了。

她又想起四堂兄中了舉人,那自然是風光耀眼,但是芒兒——

她想到最初聽到的那消息,說是官家沒彆的兒子了,要讓那個皇太孫回去繼承皇位了。

繼承皇位……

如果阿疇繼承了皇位,那自己芒兒,那就是什麼,太子??

那她就是太子的親娘了?

她頓時差點被自己的想法嗆到。

希錦躺在那裡,腦中諸般思緒,忐忑的,驚喜的,不敢置信的,無法理解的,惶恐不安的,種種的情緒就猶如飄飛的柳絮一般,漫天飛舞。

猛然間,她記起一件事。

放夫書!

放夫書呢?

那放夫書到底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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