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火燒灰河鎮後,在回雅典的路上曾經遇到勞文斯的手下攔截一輛馬車,正是眼前的這輛。
馬車的車夫,也還是那個車夫。
“小姐,您遲到了。”相貌平平的老車夫淡然看著克莉梅拉。
不像是車夫看著自己雇主,更像是老父親提醒女兒。
“讓您久等了,非常抱歉。”克莉梅拉微微低頭,但臉上笑容依舊。
老車夫露出無奈之色,隨後看向蘇業,微笑道:“感謝您上次的義舉。”
“舉手之勞,更何況,你們並不需要幫助。”蘇業的目光落在老車夫的手上。
虎口之處,老繭堅厚。
克莉梅拉雙手交疊置放於身前,乖巧地向蘇業彎腰施禮,聲音清脆。
“我要回家了,老師,我們明天見。”
“再見。”蘇業微笑道。
馬車緩緩駛離角鬥場。
馬車上的少女,雙目晶瑩。
“我曾親眼見過灰河鎮的火焰,而今,看到人生的火焰。我一定要去柏拉圖學院學習,一定要成為柏拉圖!”
少女輕輕握緊小拳頭,雙目之中,新火燃燒。
角鬥場的側門口,朱利斯微笑道:“怎麼樣,她好像沒有難倒你。”
“在交流的過程中,誰也難不倒誰。”蘇業道。
“好吧。那麼,從明天開始,你每天晚上都要去跟其他白銀戰士交流。就按照之前約定好的,一個角鬥場一個角鬥場打過去,你不能用地傲天和王大錘,要自己施法戰鬥。”朱利斯道。
“沒問題。”蘇業道。
“而且從明天白天開始,你的角鬥場次會增加。對了,你對無限挑戰角鬥有什麼看法?”朱利斯的目光中閃動著彆樣的異彩。
“你說一下具體的賽製。”蘇業道。
“一整天的時間,從早到晚,全部接受同樁位或同位階的挑戰,連續不斷,無休無止,直到深夜。”朱利斯道。
蘇業想了想,道:“這是最受歡迎的角鬥賽之一吧?”
“是,因為很少很少。法師從來沒有進行過,因為法師的魔法量有限,連亞裡士多德都沒有嘗試。戰士也很少,原因很簡單,戰士的體力是有限的。”朱利斯。
“那科莫德斯呢?”蘇業問。
“科莫德斯在幾年前曾經發起過一場無限角鬥,但僅僅堅持了十個小時,不得不中止。你大概會覺得科莫德斯不夠強大,但實際上,曆史上堅持超過八個小時的,寥寥無幾。隻有半神血脈做到過,之所以能做到,是因為他們擁有耐力相關的天賦。你知道科莫德斯在那天之後休息了多久嗎?”
“十天?”
“無限角鬥之後,科莫德斯一個月沒有參戰,而且每隔幾天都要去神殿接受一次治療。他說,幸虧及早結束戰鬥,如果再堅持一個小時,身體會出現無法治愈的損傷。”朱利斯道。
“不過,他也有巨大的收獲吧。”
“對,他也承認,那次的無限挑戰,讓他突破了自我,掌握了強大的力量。他甚至認為,自己隻要放棄角鬥士的身份,可以在十年內晉升聖域。不過,我勸說他熄滅那個想法。聖域戰士不僅要時刻等待城邦的征召,可能喪命,就收入來說,也不會比他現在多。如果他能晉升到傳奇,另當彆論。不過,我不認為傳奇那麼輕鬆。”朱利斯道。
“萬物萬靈隻有不斷進步,才能避免滅亡。人類如此,個人亦如此。”蘇業道。
朱利斯聳聳肩,道:“我明白你們這些人的英雄心態,所以我很喜歡你們,也希望你們當英雄,但是,我隻想輕輕鬆鬆度過一生,反正天塌下來由你們頂著。”
“你真的輕鬆嗎?”蘇業微微一笑,轉身往回走。
朱利斯愣在原地,沉默不語。
他問身後的侍衛:“你們覺得,你們輕鬆還是我輕鬆?”
“當然是我們輕鬆。”一個侍衛理所當然道。
“蘇業,你覺得呢?”朱利斯大聲向昏暗的走廊叫喊。
那個正在向前的身影沒有停下。
“每個人,痛苦等同,困難等同。”
朱利斯聽著蘇業的話,疑惑不解。
看著蘇業的身影消失,朱利斯突然道:“你們兩個最困難最痛苦的是什麼事?”
“沒錢!”兩個侍衛相視一眼,齊齊笑起來。
朱利斯點點頭,道:“這不是我認為最困難的事,我認為最困難的,是保護我的產業不被那幫該死的貴族吞掉。那麼,你們認為,蘇業認為最困難的事是什麼?”
兩個侍衛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