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葭顯然並不怎麼在意這件事,並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意思,隻是慢慢地道。
曾浩然微怔了下,他麵上晦暗不明地點了點頭。
從那個時候開始,曾浩然修煉得更加刻苦了。
他是真的不想扶葭離開,雖然曾浩然自己也說不上來原因究竟是什麼。
曾浩然不知道他和扶葭在禁忌之森裡麵待了多長時間。
好像是很久很久但曾浩然卻覺得格外短暫。
扶葭剛開始在教他劍術,後來便開始教很多不同的東西,教給他了很多他從未聽說過的東西。
他依舊每天要跟靈獸實戰,依舊每天修煉。
一切的一切都很平淡。
等到曾浩然的修為距離元嬰期隻有一步之遙,扶葭跟他講他們可以離開的時候,曾浩然都有些回不過神來。
他有些茫然地看著那些個靈獸一臉可憐兮兮地望著扶葭,看著它們往扶葭手裡塞了一堆天材地寶後,方才怔怔愣愣地跟著扶葭離開了禁忌之森。
久違的陽光噴灑在身上,全身上下都是暖洋洋的,曾浩然慢半拍地想著。
他這個時候出來,是不是意味著他有那麼一點點地達到扶葭對他的要求了?
再努力一點點的話,他是不是就不會讓扶葭失望了。
心裡湧現出一絲欣喜,曾浩然的嘴角往上揚了揚。
他安靜地跟著扶葭去了最近的一座主城,然後看著對方賣了之前剩下來的那些幫他恢複資質和修為的丹藥。
扶葭在換得了足夠的靈石後,便帶著他去了最近的傳送陣帶他傳送回了天照苑所在的那個區域。
“你現在對於天照苑是什麼想法?”
扶葭看著他輕聲道。
“埃?”曾浩然微愣了一下。
“你還當自己是天照苑的弟子嗎,還希望自己能夠名正言順地進入天照苑嗎?”扶葭問得更詳細了些。
曾浩然眉頭皺起,他思索了好一會兒,旋即輕輕點了點頭。
“嗯。”他看到身邊的少年輕輕應了一聲。
接下來發生的一幕是曾浩然沒有料到的,扶葭戴了一個麵具後便跟著他回了天照苑。
他們的到來讓天照苑的人都怔住了。
甚至於,天照苑已經不承認他是天照苑的弟子了,並且強.迫他解除無恒峰的封山,讓他將他師父留下來的東西都交出來。
那也是曾浩然見扶葭第一次出手。
曾浩然是第一次如此清楚地看到扶葭究竟有多麼強大。
他便看著少年慢慢地從天照苑的山門外走進了宗門禁地,他們宗派掌教所在的地方。
曾浩然並不知道禁地之中發生了什麼,他隻是感覺到了一股全所未有的靈力威壓。
然後便看著掌教笑得一臉慈祥地走了出來,然後用從未有過的溫和語氣和他說道,“浩然,你回來了啊,怎麼不提前打聲招呼。”
曾浩然微怔地看著這位向來對他沒好臉色的掌教將其他人都質問了一遍,一臉嚴肅地將整個天照苑的人都狠狠地責備。
“你們怎麼回事?誰給你們的膽子去攔浩然。浩然現在是我們無恒峰僅有的一位弟子了,你們怎麼敢這麼對待他!你們難道是希望我們無恒峰的傳承因為那你們而斷了嗎?你們這樣做,對得起張長老的在天之靈嗎?”
在一臉不悅地責備完他們之後,掌教便繼續溫和地看向了曾浩然,“浩然,你放心,這件事我一定會為你做主的。你儘管解開無痕山的封印,我保證,天照苑裡沒有一個人敢動你們的東西。我也會立心魔誓,一定不讓你們無恒峰的傳承斷掉,隻要宗門內有人敢針對你們無恒峰,一定嚴懲不貸。”
掌教會擁有這樣的態度應該是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曾浩然發現天照苑所有人的神情都很奇怪。
是因為扶葭。
曾浩然很快便在心裡做出了這個判斷。
他沒有和掌教寒暄,也沒有回以弟子禮,隻是輕輕地點了點頭。
掌教的表情上立刻浮現了一些不悅,臉上親切的笑容也僵硬了一瞬,但他終究什麼都沒有說。
——
曾浩然便是在掌教立了心魔誓後解除了無恒峰的封山的。
“你知道殺死你師尊的人是誰嗎?”扶葭輕聲道了句。
“我知道。”曾浩然點了點頭,但在猶豫過去,他有些躊躇地道,“但這個仇,我想要自己報。”
“嗯。”
扶葭沒有說什麼,隻是輕輕點了點頭。
“你在這裡還有什麼事要處理嗎?”扶葭繼續輕聲問了句。
曾浩然沉默了一瞬,他細細地想了會兒,旋即搖了搖頭。
曾浩然和扶葭重新通過傳送陣回到了西大陸的核心地帶。
從始至終,扶葭和曾浩然一直待在一起,扶葭也從未讓曾浩然做過什麼。
扶葭隻是帶著曾浩然去了一個秘境,然後從裡麵拿出來了一件東西。
在離開秘境後,扶葭遞給了曾浩然一件卷軸,“這是我整理的我所知道的西大陸現有的機緣,你看看你有什麼需要的,然後便去取吧。”
“裡麵有你想要的嗎?”曾浩然接過頭沒有直接看,而是問道。
扶葭搖了搖頭。
“那你會跟著我一起去取嗎?”曾浩然繼續道。
扶葭似乎猶豫了一下,但在曾浩然忐忑不安的時候,扶葭輕輕點頭應了。
曾浩然開始去卷軸上所記載的每一個機緣地。
也是到了這個時候,曾浩然忽然發現自己好像變厲害了很多。
在禁忌之森的時候,他總是被靈獸被虐得很慘的那個,但現在,他打過了很多他曾經認為他絕對打不過的人。
因為這些機緣,曾浩然見到了很多西大陸出了名的天驕們。
為了能夠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東西,為了能夠變得強大,曾浩然不得不和這些天子之驕子爭奪機緣,也不得不變得遍體鱗傷。
扶葭一直待在他的身邊,但卻很少出手。
隻要當他真的堅持不下去,快要死了的時候,扶葭才會稍微幫他一下將他的性命勉強保住了。
但並不會去幫他處理傷口治療他的傷勢,所有的一切都需要曾浩然自己去做。
曾浩然去拿了很多機緣,碰到了很多很多的人,也變得越來越強大。
他本來以為他會將所有機緣拿完再去做彆的事,但當他欣喜地和扶葭分享他的變化的時候,扶葭卻開口了。
“你該橫空出世了。”
曾浩然覺得自己可能是怔了一下。
“去挑戰問仙榜的最後一名吧,按照天機閣的規定,隻要你能夠通過自己殺了他,你就能夠頂替他在問仙榜上的位置,然後被整個大世界的人知道。”扶葭似乎並不覺得自己的這句話有多麼的駭人聽聞,隻是不帶任何起伏地道。
曾浩然沒有說話,因為他覺得無緣由地心慌。
他隻能安靜地看著扶葭,然後聽著對方說出來了一件他無法拒絕的事情。
“如果你挑戰成功了的話,我就告訴你我需要你幫我做什麼。”
曾浩然的心跳猛地加快了。
他是真的想知道扶葭希望他做什麼,也是真的想要能夠幫到扶葭。
所以,他輕輕地應了。
曾浩然開始準備了,他派人打聽到了那位天驕的位置,特意選擇了一個合適的時機,然後在眾目睽睽之下向這位天驕發起了挑戰。
“這誰啊?怎麼這麼不自量力?”
“對啊對啊,我以前都沒有見過他,一個無名之輩罷了,竟然敢如此膽大妄為地挑戰葉誠。”
“是他!竟然是他!你們之前沒有見過他嗎,他超厲害的啊,就連林哥遠都在他手上吃過癟呢。你們可彆小看他,當時我也小看他了,然後就被他狠狠打臉了,他真的是一匹黑馬!超強超強的那種!”
耳邊傳來各種各樣的談論聲,其中隻有極小的一部分是在支持他的,其餘的絕大部分人都在嘲諷他的不知天高地厚。
但曾浩然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甘,心裡也沒有任何的波動,他隻是看著扶葭。
然後在心裡告訴自己,扶葭希望他能贏。
他必須贏。
那次挑戰進行了很長時間,打得特彆艱難。
曾浩然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比試中究竟做了些什麼。
他隻記得自己好像被打倒在地很多次,記得周圍人看向他的變化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記得自己和對方從一座城打到了另一座城。
曾浩然記得自己贏了,在付了很慘重很慘重的代價,在他和對方都遍體鱗傷時,他在對方不可置信的情況下殺死了對方。
他知道對方的眼神在表達著什麼意思。
對方剛剛開口,說這場他們是平手。
對方認為他和自己已經沒有了氣力,認為自己已經無法動彈了。
曾浩然不知道現在的自己是懷著什麼樣的心情。
如果是曾經的自己,他確實動憚不得。
但禁忌之森的那些靈獸極其厭惡他,不管是哪一隻靈獸,在和他對戰的時候,都會讓他和死亡隻有一線之隔,旋即一臉不屑地將價值千金的靈植丟在不遠處。
每一次,曾浩然都是在渾身無力的情況下強撐著將靈草拿到然後服下去的。
“我贏了。”曾浩然彎了彎眉眼。
“嗯。”扶葭輕輕點了點頭,他隨手施展了一個可以隔絕聲音和氣息的禁製。
“那你能告訴我你希望我幫你做什麼嗎?”曾浩然顫著聲音道。
扶葭垂眸看著已經搖搖欲墜的曾浩然,“成為我的擋箭牌,然後幫我拿到一件東西,那個東西是隻有進入問仙榜才有資格去拿的。”
成為擋箭牌?
曾浩然微怔了下,他非但沒有湧出不甘,反而是生起了一些莫名的甜蜜。
成為擋箭牌,換句話不就是保護少年嗎?
但還未等這股子甜蜜表露在臉上,曾浩然便聽到了扶葭繼續說出的話語,“我要走了,過段時間再來找你。”
扶葭要走?
曾浩然的指尖顫了顫,現在的他完全沒有進入問仙榜的喜悅,他臉上的笑容徹底僵住了,他微微睜大了眼睛,麵色也猛地變了。
是他不夠優秀嗎,是因為他沒有完成扶葭對他的期望嗎?
但曾浩然什麼都做不到,他隻能看著扶葭將一件物件交給了他。
曾浩然記得這個東西,這是唯一一次扶葭去了一個秘境然後主動出手將其拿到的,但曾浩然並不知道它有什麼用。
“你隨身拿著它吧,等到它亮了之後,就說明我要回來了。”
扶葭並沒有對曾浩然說實話。
他不是要離開,隻是身體要陷入昏迷罷了。
扶葭準備去魔界了,在他進入魔界的那具身體後,這具身體便會陷入沉睡。
而他遞給曾浩然的則是一種類似於儲物戒的物件。
這物件是可以儲藏人的身體的。
扶葭準備用它暫時儲放他進入魔界後的身體。
曾浩然這不正常的狀態自然被扶葭察覺了,他稍微一想便知道曾浩然這種表現的原因了。
無非是覺得他很過分,不想當他的擋箭牌罷了。
他不過是救了曾浩然一次,卻要讓對方陷入數次生死危機中。
這是一個很不劃算的交易。
垂眸看著渾身染滿了血的曾浩然,扶葭的眼眸垂了垂。
“你曾經立了心魔誓的。”
曾浩然曾經立過心魔誓,隻要扶葭幫了他,不管扶葭讓他做什麼事他都得去做。
扶葭的聲音冷冷淡淡的,他用不帶任何感情的聲音道,“我早就跟你說過了,我是一個很壞很壞的人。但就算我很過分很壞,但你已經立了心魔誓了。”
所以你已經沒有退路了。
如果曾浩然真的沒有實力的話便罷了。
但既然曾浩然有足夠的資質,他是絕對不會放棄利用他的這個決定的,
心魔誓是不能違背的,一旦違背便會修為儘失、魂飛魄散。
“如果可以的話,就請繼續挑戰下去。”
眼睫輕輕顫了顫,扶葭發現曾浩然的嘴唇蠕動了蠕動。
曾浩然的表情變得更厲害了,麵色也變得更加慘白了,他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聲音斷斷續續的,好半天都沒有吐出一個字。
應該是覺得自己太過分了。
心裡做出了判斷後,扶葭便沒有再去聽曾浩然的話了,他移開了落在曾浩然的視線,任由自己的身影在曾浩然的眼中消失。
“我……”
他不是這個意思,他隻是不想扶葭離開罷了。
隨著扶葭的消失,他所設下的禁製自然而然地消散了。
“他……他是叫曾浩然嗎?他好狠!”
“他竟然真的挑戰成功了,天呐,我之前從未聽說他的!”
“他好像不是什麼大宗派的弟子,我們能不能把他拉攏過來啊。”
周圍修士的反應和他剛挑戰時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但曾浩然卻沒有流露出絲毫的開心,他的眼神中閃過了一些迷茫和無措。
曾浩然攥緊了他的手。
是好半天,他才在心裡喃喃道。
是不是如果他再優秀一點的話,扶葭就能很快回來了。
沒有理會圍上來的任何人,曾浩然邁著艱難的步伐一步一步地朝著一個方向走去。
——
修真界發生了一件大事。
因為天機閣問仙榜的排名發生了變動,一個默默無名的修士毫無預兆地踏上了問仙榜。
“曾浩然?這是誰?”
“他是哪個宗派的啊?”
曾浩然因為這件事一舉成名。
——
而在魔界中。
魔尊一直望著扶葭出神。
“葭葭?”
他小心翼翼地喚了一句。
自從扶葭暈倒過後,魔尊便帶著扶葭去見了他們魔界最厲害的醫師。
“他的身體沒有問題,應該是不會昏迷才對。尊上,他可是受了什麼刺激?”
刺激?
想到莫乾來求婚的事情,當時魔尊的表情直接變了。
那醫師看出來了他的不對,給出來了一個回答,“小殿下確實沒有昏迷的道理,如果真的要原因的話,隻可能是他自己不想醒來。他潛意識裡不想麵對現實世界,所以便自己陷入沉睡了。”
沒有人能夠喚醒一個裝睡的人。
“您可以和他說說話,如果他感受到了現實世界需要他,或者敢麵對現實時,小殿下說不定會醒來。”
那是醫師最後和他想講的話。
魔尊的臉色變了變,他已經和扶葭說過很多很多的話了,但扶葭依舊毫無反應。
魔尊想不到有什麼可以再刺激到扶葭的話了,他已經把他知道的關於扶葭的事情都說了。
除了——
魔尊的指尖微顫了下。
莫乾。
垂眸複雜地看了床上的少年好一會兒,魔尊用一種有些壓抑著的聲音艱難地道。
“……隻要你願意醒來,你和莫乾的事我絕對不會插手了。”
也是在他語音剛落時,魔尊發現扶葭的指尖突然動了動。
很小很小的幅度,但確實是動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應該會在12點更新,但也不確定~感謝在2020-02-29 09:00:01~2020-03-01 21:22:2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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