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變成爹(1 / 2)

兩人一口氣跑到巷子裡頭, 林蕊還糊塗:“怎麼了?我乾爺爺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我爸媽也怪怪的。”

蘇木心中打著鼓, 同樣忐忑不安。

他搖搖頭, 相當不肯定的猜測:“不知道。大概是他氣功突破大周天了。”

師父都練習了好多年, 按理說大師伯都能禦劍飛仙了,作為唯二的徒弟, 師父怎麼也該突破大周天了。

“那不能。”林蕊想都不想,直接搖頭,“我媽最恨人練氣功。”

據說耳朵鼻子嘴巴認字最紅火的那幾年, 鋼鐵廠也有職工一夜通靈,掌握了眉毛認字這項充滿創造力的絕技, 就連《江州日報》還有電視台的記者都被驚動了。

結果鋼鐵廠的這顆衛星愣是沒能放出去, 因為鄭大夫直接戳穿了神人偷看的騙局。

後來還有記者以此為題材寫了專題報道, 但是因為各種錯綜複雜的原因, 報道沒能發表出去。

但經此一役, 鋼鐵廠的神人倒是再也不敢瞬間通靈了。

要是知道乾爺爺練氣功, 還做菜喝酒呢,鄭大夫不直接掀了何半仙的桌子才怪。

吃飽了撐的, 不好好琢磨針灸術, 出去看風水也行啊,練什麼氣功!

林蕊琢磨著, 轉過頭問蘇木:“我乾爺爺最近都乾嘛呢?買股票發財了?買彩票中獎了?”

“嗐,上哪兒買彩票去。他老人家能乾嘛,看墳唄,成天鑽在墳堆裡頭轉悠。”蘇木一臉理所當然。

現在有錢有權的, 可相信這些了,尤其講究祖墳的風水跟布置。

何半仙指點省裡頭的一位大人物將老父親的墳墓遷回來祖籍。乖乖,“文.革”平反後原地踏步小十年的人立馬平步青雲,直接就上去了。

這下好了,何半仙名聲大振,求他看風水指點遷墳的人都得各種托關係。沒一般二般的麵子,何半仙是輕易不出山的。

蘇木悄悄跟林蕊咬耳朵:“咱們市教育局的那個水池,就是我師父指點著挖的。”

“有用嗎?”林蕊相當懷疑。

真那麼神奇,那乾爺爺怎麼不給自己也運作個官當當。她老懷疑她乾爺爺之所以能在玄學界混出來是因為他天生心理學專家,最會投其所好。

“怎麼沒用。”蘇木瞪眼,“我師父去香港前叫挖的,當時的局長現在可去了省裡,聽說下個月還得升。”

林蕊拍著胸口:“謝天謝地,隻要他不是進牢裡就好。”

“呸!”蘇木沒好氣地白了林蕊一眼,“你就不能說點兒好的。”

林蕊歎氣:“沒辦法,自古伴君如伴虎,權貴素來都不是好相與的。眼看他起高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

上輩子,她可是在新聞裡頭看到不少倒掉的大師。基本上下台一位高官,後麵就能摸出一位大師。而查清一位大師,那更不得了,牽出來的可是一串高官。

巷子口鹵菜店的劉師傅聽到林蕊的歎息,忍不住樂嗬:“哎喲,蕊蕊你倒是想的挺深奧的啊。怎麼,要點兒什麼,花生米還是蘭花豆?”

蘇木闊氣地攤開兩張十元大鈔:“照這個數目拿,店裡頭好吃的都要。”

現在百元鈔票罕見,就算物價上漲厲害,十塊錢依然屬於大票子。

劉師傅看到鈔票,驚訝不已:“喲,何半仙這是發大財了?”

林蕊趕緊收回十塊錢,衝蘇木瞪眼,明天不過了?

她轉頭朝師傅笑:“要五塊錢的鹽水鵝,三塊錢的雞爪子再來兩塊錢的鹵乾就行,要多點兒鹵子。我媽還燒了鍋魚頭豆腐湯,炒了韭菜炒蛋跟酸扁豆。買太多了吃不完。”

劉師傅笑著斬鹽水鵝,倒上老鹵:“今兒有什麼好事?這麼多好菜還要買鹵菜。”

這可不符合鄭大夫精打細算的個性。

林蕊搖搖頭:“不知道,我乾爹要跟我爸喝酒,還讓蘇木給他磕個頭。”

劉師傅哈哈大笑,故意逗孩子:“哎喲,大喜事,該不會是給你倆訂婚。過兩年,咱們蕊蕊就當新娘子了。”

蘇木麵紅耳赤,跳起來要跟劉師傅急。大人最討厭,老喜歡拿這些事情捉弄人。

林蕊倒是淡定得很,搖搖頭:“不會,臨出門前,我乾爹還讓蘇木叫我姐姐呢。”

真結娃娃親,她乾爺爺就不該是這個態度。

劉師傅一愣,旋即在乾抹布上擦擦手,笑著給他們又舀了兩勺油炸蘭花豆用小袋子裝好:“那就真是喜事,這個是我老劉恭喜何半仙的,讓他今晚多喝點兒。”

他目光落在蘇木臉上,仔細打量了一回孩子,才點點頭,“好好給老何磕個頭,以後好好孝順他。你再大點兒就知道,老何是個好人。人家給他一口茶,他都能還人家一鍋肉湯。”

蘇木稀裡糊塗,隻能含混著應下。

兩人拎著幾袋子鹵味回到何半仙的小屋,林母已經又上樓拿了空碟子空碗下來,好盛放孩子買回家的鹵菜。

沒等林蕊介紹劉師傅送了蘭花豆,正在點香的何半仙就回過頭,衝著蘇木頷首:“跪下,磕三個響頭。”

他的表情過於嚴肅,以至於林蕊一時間有點兒發怵。

乾嘛呢,她乾爺爺。弄得怪嚇唬人的。

蘇木趕緊放下手上的東西,忐忑不安地走到檀香前頭,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響頭,然後轉過頭,眼巴巴地看著自己師父。

這不年不節的,是個什麼講究?為什麼要焚香磕頭?師父不是說心中一炷香就好,不用白花錢買檀香麼。

何半仙半眯著眼睛在邊上,也不知道究竟看蘇木還是沒看。

隔了老半天,林爸都等不耐煩了,喊了一聲:“老何,再不喝酒,魚頭豆腐湯可就冷了。”

何半仙這才跟下定決心一樣,下巴點了點:“你給我磕三個頭。”

說著,他睜開眼睛,直直盯著蘇木。

蘇木不明所以,還是依言行事。“咚咚咚”三聲,實實在在,聽得林蕊都害疼。

何半仙摸摸口袋,掏出個紅包塞到蘇木手上,聲音輕飄飄的:“改口費,以後你改口喊我爹了。”

蘇木呆愣半晌,捏著紅包遲遲回不過神來。

林母在邊上乾著急,一個勁兒催促:“傻了啊,蘇木,趕緊叫爸爸。”

少年的身後,青煙一縷縷的,打著旋兒往上竄,紅色的亮點一寸寸地往下移,倏然落下一截子香灰。

何半仙抬手,示意林母:“這是他自個兒的事,不用旁人勸。”

林蕊猛然反應過來,趕緊跪在蘇木旁邊,摁著他的腦袋繼續磕頭,催促道:“快喊!叫爸爸。”

蘇木昏頭漲腦的,含含混混跟著叫出了聲:“爸。”

何半仙臉色稍霽,微微點頭:“嗯,這也是我們父子的緣分。”

說著,他從懷裡掏出本戶口簿來,輕輕歎氣,“以後咱們家裡頭就是咱爺兒倆。我估計不會給你找個媽。”

林蕊搶過戶口本看。現在的戶口簿也有塑料外殼,上麵寫著“計劃生育,勤儉節約”的標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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