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母狠狠地拍了下女兒的腦袋:“閉嘴, 不許胡說八道。”
能用科學解釋的事情,她願意相信妖魔鬼怪啊!
眼下事情發展到這地步, 唯一的手段就是趕緊講和。
冤有頭債有主, 萬事萬物都要講個主要矛盾。
挖墳打擾蛇窩的人既然已經都被咬死了,那其他的都是細枝末節,沒什麼不共戴天之仇。
林蕊看著旁邊還沾著蛇血的毒牙,覺得這梁子結的委實不算小。
鄭大夫太陽穴一陣接著一陣猛跳,狠狠地瞪了眼女兒:“所以要好好補救, 把這疙瘩給解開。”
冤家宜解不宜結,雙方仇怨的症結在哪兒?起因就是蘇木不該一直眼熱,順手摸走了蛇窩裡頭的幾十條蛇。
林蕊企圖為蘇木辯解:“沒摸,是那蛇自己鑽出來的,把我嚇得不輕。”
鄭大夫半點兒不含糊:“那你們也不該直接把人家給霍霍了。人家窩被人給端了, 你們不搭把手也就算了, 還趁火打劫。我是蛇我都很你們。”
林蕊覺得在她媽心目中,蛇跟自家人也差不遠了。沒聽見鄭大夫管蛇叫人家嘛。
車子一路開到老城南的偏僻處。
吃蛇是門挺有市場的生意, 然而蛇這東西畢竟不同於雞鴨魚肉, 能夠堂而皇之擺在鬨市區。萬一有什麼不好驚嚇到了人甚至咬傷了人, 甭管有毒沒毒, 終究不美。
周師傅將車停在院子門口,蘇木趕緊跳下車去。
廊下翻曬蛇乾的夥計看到身上穿著鋼鐵廠職工子弟學校校服的少年就笑:“嘿, 小半仙,今兒不上學又去抓蛇了?來,讓哥哥看看你帶了什麼好玩意兒。”
“今天不說這個, 你師父呢?我找他說說前天蛇的事。”
夥計趕緊放下手中的活,為自己師父正名:“我師父可沒坑你,給的都是實誠價。你甭聽外頭放的虛價高,一斤十二三塊,他們玩秤,上了秤就必須得賣。”
林母哪裡耐煩聽他絮叨這些有的沒的,趕緊打斷他的絮絮叨叨:“這位小師傅,我們找你師父有急事,還請你行個方便。”
說話的功夫,裡頭已經走出個穿青布褂子的中年人。
林父正要上前遞煙打招呼,猛的見對方胳膊上纏著的白毛巾立了起來,伸出長長的信子。
他下意識地就拽住要過去的蘇木,把人跟妻女一並擋在身後。
那哪是什麼白毛巾,是人家盤在胳膊上的一條白蛇。蛇頭就翹在他的耳朵邊上,簡直要嚇死人。
蘇木卻丁點兒也不害怕,還跟那條大白蛇打招呼:“白娘娘,昨夜打雷沒嚇著你。”完了,他就急著問青布褂子男人,“三叔,我前天拿過來的蛇呢?你沒送走。”
“沒有,起碼要等半個月。”蛇三笑眯眯的,“後屋裡頭放著呢。”
眾人大喜過望,蘇木一馬當先地推門跑過天井。
林母奔到後屋門口才想起來一把拽住小女兒:“不許過去。”
要是蛇發起狂來,張口咬人怎麼辦?
蛇三哈哈大笑:“到了我這兒還能咬人,那真是成妖怪了。”
屋子門一打開,張大嘴巴的變成了進屋的客人。隻見那一個個玻璃酒壇子裡頭,盤著一坨坨蛇,每一條都栩栩如生。
如生就是非生,全都死了。
蘇木急了:“三叔,你不是說還要半個月才送走嗎?”
乾嘛這麼早就迫不及待殺了它們?
“是啊。”蛇三理所當然,“這做蛇標本可不得泡上半個月。哎喲,這研究院就是不一樣,出手真大方。你要是還有蛇一並送過來,三叔給你實誠價。”
眾人集體傻眼,都泡進福爾馬林液了,還放什麼生。
林蕊咽咽口水,試圖安慰呆若木雞的母親:“媽,不行咱們就跟那位蛇大仙打個商量,好歹這也算永生了。”
一條蛇壽命短則三五年,長則三四十年,真能活上百年的蛇稀罕的很。標本不一樣啊,標本保存的好說不定能常年被人供奉呢。
古埃及的法老為什麼要把自己的屍體製作成木乃伊,不就是為了反腐,能夠實現永生嘛。
林母狠狠瞪了眼小女兒,抬腳往屋外走。
這事兒成不成,關鍵態度還得看那位死而複生的蛇大仙。
蛇生總有一死,說不定早點兒死了去了輪回道能占個先,下輩子投生當人免受為畜生之苦。
林蕊總算明白什麼叫病急亂投醫,清醒理智如鄭大夫,多少老帥大領導為他們站台的通天大師她都不屑一顧,此時卻眼巴巴地試圖討好那條被強製提前冬眠的銀環蛇。
車門打開,麻布口袋依然在,裡頭的蛇卻無影無蹤。
車子沒有任何被暴力破壞的痕跡,蛇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鄭大夫捂著胸口,臉色煞白,小聲念叨著:“完了,這蛇肯定還會找回頭。”
林蕊跟蘇木麵麵相覷,蘇木喃喃自語:“沒可能啊。”
他爸配的藥酒他再清楚不過,那蛇要是不用藥,會一直昏睡到明年驚蟄才有動靜。
林蕊想的卻是人家都玩密室謀殺,這蛇倒搞密室逃脫。
它可多大的能耐會自己從裡頭開門,遊出去時居然還不忘順便把門帶上。
周師傅跟林父仔細查看車子的情況,企圖尋找隱秘的通道,未果。
“人家死了一回都能活過來。”林母氣得把兩個小的揪到邊上,“打電話,趕緊找到你爸,問問他後麵要怎麼補救。”
她扯著嗓子喊夥計,“小師傅,你家的電話借用一下。”
夥計從窗戶後頭探出腦袋,隨口應道:“還在老地方,蘇木你自己用。對了,這銀腳帶咱們還是老價錢,一百塊錢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