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艾略特勳爵發現了我們的秘密嗎?
舞池邊上,正安心地做一朵“壁花”的伊莎貝拉在心裡詢問著康斯薇露。誠如艾略特勳爵所言,艾娃果然回絕了所有其他想要來邀請伊莎貝拉跳舞的男士,這已經是伊莎貝拉站在場外的第四支舞了——儘管這對目前隻學會了華爾茲皮毛的她來說並不是一件壞事。
他也許會有所懷疑。康斯薇露說。但他不可能猜測出真相。
你覺得他說的那些關於馬爾堡的話是真的嗎?伊莎貝拉又問道。
隻有傻子才會相信這種話,伊莎貝拉。康斯薇露冷冷地回答。如果馬爾堡公爵真的希望能在私下了解你,那麼在他自己的莊園裡舉辦的宴會將是一個更好的選擇。假設事態有任何變化,也能方便我的父母在半夜將赤|裸的你用一床毯子裹著送上馬爾堡公爵的床②。
伊莎貝拉直覺康斯薇露似乎在譏諷什麼,但她聽不出是什麼。
“嘿,康斯薇露!”一個穿著白色蕾絲長裙,長得就像一隻精致神氣的小鳥一般的女孩突然出現在伊莎貝拉麵前,輕輕地抱了抱她,那雙看向她的靈動活潑的褐色眼睛裡既有幾分撒嬌似的譴責,又有幾分喜悅,“我看到了你與艾略特勳爵一起跳舞,我不知道你也參加了這場鄉間宴會!隻可惜我的舞會卡上前五支舞都已經簽上了名字,抽不開身來找你。你難道沒有看見舞池裡的我嗎?為什麼不向我打招呼?老天,我們有多久沒見麵了?上次見到你的時候,你正準備去哈佛上學——”
這是梅·格雷特。趁著對方嘰嘰喳喳地向伊莎貝拉拋出一大段話的功夫,康斯薇露向她解釋道。我曾經在美國的好友,算是我的遠方表親。她比我小一歲,今年才來到倫敦參加社交季。你可以直接叫她的教名。
怎麼隨便一個美國的女繼承人都是你的遠房表親?伊莎貝拉驚訝地問道。同時她也趕緊露出了帶著歉意的笑容,“真對不起,梅,我並不知道你也被北安普頓夫人邀請了,不然我一定會——”
我的爺爺一共有七個後代,全部或嫁或娶了美國上流社會家庭的成員。也許除了我的母親,在南北戰爭以前,她的家族曾經是南方的顯赫一時的奴隸主,戰爭過後就沒落了。而梅則是格蕾絲嬸嬸那邊的侄女。康斯薇露繼續說道。
“彆放在心上,康斯薇露。”梅豪邁地擺了擺手,打斷了伊莎貝拉的道歉,接著便轉向了艾娃與威廉,“範德比爾特先生!範德比爾特太太!噢,真高興見到你們。一切都好嗎……”
我喜歡她。趁著梅與艾娃和威廉打招呼的功夫,伊莎貝拉對康斯薇露說。這是我這些日子以來見到的最“美國”的女孩了。
梅的確很惹人喜愛,性格也很開朗。康斯薇露說。如果陪在你身邊的不是我而是她,你設計讓艾略特勳爵說出路易莎小姐的事情會得到她的鼓掌。
但我很慶幸是你陪在了我身邊,而不是其他任何一個人。伊莎貝拉說,說完才意識到這句話似乎不太妥當,這不是在暗示她慶幸死去的是康斯薇露而不是其他的美國女繼承人嗎?
我明白你的意思,不用慌張。康斯薇露說,伊莎貝拉看見她衝自己微微一笑,即使是鬼魂,眼前這一幕也美得驚心動魄。
“我想跟你私下談談。”
這時梅又轉向了伊莎貝拉,她輕聲對後者說,還沒等伊莎貝拉回答,梅便湊上來挽住了她的胳膊,親親熱熱地將她拉到了舞會廳的角落裡,小聲地與她咬起了耳朵。
“我聽說了佩吉夫人晚宴上發生的事情。”梅捏了捏伊莎貝拉的雙手,嘻嘻地笑了起來,“這可不像是你會做的事情,康斯薇露,在晚宴上對離婚這種禁忌話題高談闊論。那些又古板又保守的英國勳爵們會被你嚇壞的。”
“人總是會變的,”伊莎貝拉乾笑了兩聲,她可不想在同一個晚上讓除了艾略特勳爵以外的第二個人再懷疑她的身份了,“再說了,我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幫英國勳爵與小姐們拿離婚這個話題來嘲笑我的……咳咳……我的父母吧?”
“原來這才是你這麼做的原因,”梅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我還以為是因為範德比爾特先生已經決定了將你嫁給馬爾堡公爵,而你試圖用這一行為來引起公爵閣下的反感呢。”
“難道我的父母想要把我嫁給馬爾堡公爵已經是一個人儘皆知的事實了?”伊莎貝拉不禁發出了疑問。
“不能算得上是人儘皆知,但來到了英國的美國女繼承人基本都知道了這件事。畢竟,要應付那些思想狹隘,裝模作樣的英國貴族少女們就已經足夠令人厭煩了,誰也不想競爭者裡還多出了自己的同胞。因此,範德比爾特太太早就將你很有可能與馬爾堡公爵訂婚的消息放出去了。你看,今晚根本沒有任何美國女孩與公爵閣下跳舞。”
伊莎貝拉探頭望去,果然此刻正在與馬爾堡公爵跳Grand March③的是一個她不認識的英國貴族少女——哪怕對伊莎貝拉來說,要在擁擠的屋子裡分辨出誰是英國貴族千金,誰是美國新貴姑娘也不是一件難事,前者舉止克製優雅,衣著古典低調,而後者則更為大膽,衣著更暴露,在服裝打扮上會選擇緊跟時下潮流而不是以樸實與格調為先。“那你的父母為你選擇了誰?”伊莎貝拉轉過頭詢問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