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Consuelo·(2 / 2)

鍍金歲月 蘇淺淺喵 7198 字 8個月前

還未完全習慣19世紀生活的伊莎貝拉被突如其來,接連不斷的晚宴與各種有著繁瑣禮儀的貴族活動弄得昏頭轉向,隻能就如同一個木偶般機械地做著康斯薇露吩咐她做的一切事情,而在她僅有那一點可憐的私人時間裡,安娜一直都寸步不離地守著她們,哪怕是大半夜康斯薇露都能聽見安娜在門外走動的聲音。這幾乎讓康斯薇露開始懷疑艾娃猜出了伊莎貝拉想要出逃的意願。

當伊莎貝拉再一次見到理論上而言已經是她的未婚夫馬爾堡公爵時,是在舞會結束兩個星期以後的一場鄉間宴會上。曼切斯特公爵(The Duke of Maer)是這場宴會的舉辦人。他是康斯薇露的教母,康斯薇露·蒙塔古(suelo Montagu, née③ suelo Yznaga),如今已是曼切斯特公爵遺孀夫人(The Dowager Duchess of Maer),的兒子,康斯薇露的姓名便是自她而來。

因此,艾娃欣然接受了這次邀請,儘管範德比爾特全家上下——除了伊莎貝拉以外——都心知肚明曼切斯特公爵的邀請並不是因為他的母親與範德比爾特家之間的特殊關係,而是因為他正在熱烈追求梅·格雷特——不消說是為了格雷特家族豐厚的財產。為了讓她同意邀請,同時也為了不讓她感到孤單與排斥,公爵閣下將伊莎貝拉,艾德娜·普斯特,艾莉絲·索爾——另一位伊莎貝拉還未見過,而康斯薇露曾經在美國有數麵之緣的女繼承人都邀請至他的鄉間宴會上,從安娜聽來的傳聞中,盧卡斯勳爵與他的妹妹,卡特琳小姐,艾略特勳爵,以及馬爾堡公爵也都是他的座上賓。

當範德比爾特家的馬車在金博爾頓城堡前停下時,前來迎接他們的除了曼切斯特公爵的管家,還有聞訊從城堡中跑出來的梅。“謝天謝地,你總算來了。”向範德比爾特夫婦打完招呼後的她熱情地給了伊莎貝拉一個擁抱,滔滔不絕地抱怨了起來,“艾德娜與艾莉絲還沒來——而那些英國貴族小姐每天都是沒完沒了的刺繡,插畫,散步,討論巴黎的服裝,下午茶,橋牌——我快要瘋了。噢,對了,恭喜你與馬爾堡公爵的婚事。看來你還是從公爵閣下那得到了一個令人滿意的答案。”

這時她們一同走進了金博爾頓城堡宏偉的大門,這曾經是亨利八世的第一任皇後,阿拉貢的凱特琳,的居所,康斯薇露懷著極大的興趣注視著這還帶著中世紀初建造時那粗糙,簡樸風格的堡壘,隨即便發現金博爾頓城堡所具有的那種古老的氣質,大半其實都來自於外牆的年久失修。

“答案的確是令人滿意的,馬爾堡公爵說他已經喜歡上了我。梅,可是——”

“噢,那真是太棒了!”梅欣喜地叫嚷了起來,淹沒了伊莎貝拉接下來想說的話,“馬爾堡公爵會是一個完美的結婚人選——自從舞會以後我就一直在替你打聽關於公爵閣下的一切,你真該聽聽人們對公爵閣下的誇獎——絕頂聰明,謙和有禮,不驕不躁,虔誠自律,他簡直是我見過的最完美的男人——當然,除了羅克斯堡公爵。”說到最後一個名字,一貫大大咧咧的梅突然露出了一個羞怯的笑容。

康斯薇露剛想提醒伊莎貝拉那是誰,後者已經開口詢問了,“那是誰?”

“他參加了北安普頓勳爵的鄉間宴會,也許你會對他有印象。”梅小聲說道,從她隨身攜帶的手包裡抽出一本聖經,將裡麵夾著的一張照片遞給了伊莎貝拉,上麵是一名穿著製服的年輕男子,他長著一張典型的蘇格蘭麵龐,儘管遠遠及不上馬爾堡公爵的俊美清秀,卻彆有一番堅毅剛強的風骨。

伊莎貝拉將照片還給了梅,後者珍而重之地將它收回了自己的書本當中。“每天晚上我向上帝祈禱的時候,”她小聲對伊莎貝拉說,“我總會請全能的主替我照看羅克斯堡公爵。他已經是皇家騎兵衛隊中的一員了,如果不列顛與其他國家開戰,他就必須前往戰場,這讓我很擔憂。”

“所以……羅克斯堡公爵是你的選擇?”伊莎貝拉問道,康斯薇露感到她內心有些羨慕,畢竟,無論對她亦或是康斯薇露來說,馬爾堡公爵從來就不算是一個選擇,更像是一個被硬塞進懷裡的頭獎。

“是的,然而,羅克斯堡公爵並不是那些急需錢財的英國勳爵中的一員。”梅的神色有些失落,“北安普頓夫人告訴我,像大多數其他蘇格蘭貴族一樣遵循傳統娶一名蘇格蘭的貴族女子或許會是羅克斯堡公爵最後的選擇。公爵閣下甚至不知道在長夜裡有一個美國姑娘默默地為他未來的平安祈禱。”

“為什麼是羅克斯堡公爵?”伊莎貝拉問,就連康斯薇露也有相同的疑問,想知道究竟是怎樣的一個男人,竟然能讓驕傲果決的梅也為之動心。

“公爵閣下是一個重視榮譽與信條的真正男人,與其他那些道貌岸然,嘴上一套背地一套的英國貴族男人不一樣,並不會因為我是一個美國人,或者我富有的嫁妝而對我另眼相看。”梅莊重地說道。

“我真羨慕你。”伊莎貝拉低聲說。

“羨慕我?”梅訝然地轉過頭看著伊莎貝拉,“看在老天的份上,康斯薇露,你才是那個如今人人稱羨的女繼承人——你的父母為你安排的結婚對象不僅如此完美,而且還剛巧對你有愛慕之意,這該是多麼幸運才能——”

“但——但你不覺得這一切發生得過□□速了嗎,梅?”伊莎貝拉忍不住問道,可梅看上去一臉茫然,似乎不明白伊莎貝拉為何會這麼問。

“不,我不覺得。”她回答。

伊莎貝拉,現在是1895年。康斯薇露說。你不能指望人們支持那些你從2018年帶來的思想。

但伊莎貝拉沒有回應她。

“你不覺得——你不覺得馬爾堡公爵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對我有了感情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她繼續追問道。

“當然不,康斯薇露。”梅咯咯地笑了起來,就像聽到了一個滑稽的笑話,“羅密歐在一場舞會的時間裡就決定了自己的真愛是朱麗葉,所羅門一見到示巴女王便愛得不能自拔,甚至許多愛情就誕生在一支舞中,至少我父母便是這樣訂婚的——如果這便是馬爾堡公爵的宣稱,為什麼你不願相信呢?”

“因為……”伊莎貝拉喃喃地說,隻有康斯薇露聽到了剩下的話。

因為她出生在一個愛情從未能如此之快誕生的時代。

作者有話要說:  . 阿米什保留地是指美國政府撥給阿米什人居住的土地。阿米什人崇尚簡樸的生活方式,可以說他們的文化幾乎還停留在十七-十八世紀的水平上。這裡伊莎貝拉的意思是說發生得如此之快的愛情隻有可能在生活與交際圈都極其簡單狹隘的阿米什人中產生。

②. 1895年時梵高已去世,他的畫作那時在歐洲開始享有了一定的名氣。

③. 這是婚前姓名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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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一個公爵夫人的丈夫在她之前去世了,那麼她有權繼承她的丈夫的爵位,dowager這個單詞的意思就專指繼承了亡夫爵位的遺孀貴婦,看過唐頓莊園的讀者應該對這個詞很熟悉,老夫人就是這麼被稱呼的。但是在這裡翻譯成曼切斯特老夫人很怪,因為1895時康斯薇露·蒙塔古才42歲,遠遠及不上“老”這個字,所以隻好非常彆扭地翻譯為“遺孀夫人”了。(國內真的很需要有對這些稱呼同一的稱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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