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她又向伊莎貝拉解釋了該如何設立一個像樣的,能夠自我運營的慈善協會,以及一些必要的條件,“首先,你得必須是大不列顛社交界裡兼具高貴地位與優良名聲的貴族夫人——這樣才能儘可能地邀請更多的各界名流來到你的晚宴上,獲得更多的捐贈。”她以一種理所應當的口吻說道。
第一條我們就無法做到了,康斯薇露。伊莎貝拉懊惱地在內心說。
那倒不見得。站在一旁的康斯薇露像是想到了什麼,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或許我們現在還沒能在大不列顛社交界擁有良好的名聲,但那不意味著範德比爾特這個姓氏就一無是處,倫敦多得是想要將自己的女兒送進上流社會的社交圈子而不得入門的美國富商,倘若我們能舉辦一場向他們開放的晚宴,即便我們隻能邀請來幾個旁支末流的貴族,對於美國人來說也已足夠,更不用說我們的人民可遠遠比大不列顛的貴族們要大方豪爽得多——
我就知道上帝把你留在我的身邊是有理由的。伊莎貝拉喜出望外,在內心狠狠地擁抱了一下康斯薇露。
既然康斯薇露已經想出了解決方法,伊莎貝拉本不打算繼續與瑪麗探討這個問題,倒想與她探討幾句彼此丈夫政治仕途的發展。昨晚,從公爵的談及時的語氣來看,庫爾鬆勳爵似乎會是他未來的一個強勁對手。
然而,瑪麗似乎對她現在麵臨的麻煩更加感興趣,幾番忽視伊莎貝拉試圖轉移話題的語句,一直不斷地旁敲側擊地詢問究竟是什麼事情令得她開始煩惱教會與慈善資金之間的問題,幾乎令得伊莎貝拉覺得瑪麗有些關心過頭,幸好這時德文郡公爵夫人開口了——
“我想,我該去恭賀我的丈夫了,”伊莎貝拉站起身,小聲對瑪麗說道,“他似乎該在今天早上的保守黨內會議上得到一個好消息——”
“是嗎?”瑪麗揚起了眉毛,微笑了起來,“也許你該在這兒等著馬爾堡公爵過來,康斯薇露,你知道那些勳爵們都是怎樣的男人——他們可不希望看到自己,或自己的同僚被妻子粘著的景象。”
然而伊莎貝拉隻是需要一個離開瑪麗的借口罷了,並非真的要去找馬爾堡公爵。因此對她的建議一笑置之,輕聲道歉後便離開了小會客廳,跟在她身後的還有幾個與她同齡的貴族夫人——她們倒才是那些迫不及待想要恭賀自己的丈夫的妻子們。
但出乎伊莎貝拉意料的是,她剛走出會客廳,便發現馬爾堡公爵正獨自一人站在走廊上,後者一看到她,便立刻走上來輕柔地抓住了她的手臂,不由分說地將她帶到了走廊儘頭的樓梯間裡。
“怎麼了,公爵大人?”
莫名其妙的伊莎貝拉詢問道,儘管馬爾堡公爵還保持著他那一貫冷靜自持的麵具,但他這不尋常的舉動說明秘密會議上一定發生了什麼事。
“我並非在指責您,也並非在威脅您,問這番話的原因也絕非如您先前所猜想的那般——我隻能懇求您相信我,此事事關重大,您必須告訴我實情——究竟是誰在您與我約定的那幾天內指導了您諸多有關貴族的行事方式的規則?”
公爵的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嚴肅,神情也是前所未有的認真。
然而,無論伊莎貝拉此刻是否已經因為他們昨夜的長談而對公爵有了更深的了解,也無論公爵的態度有多麼真誠誠懇,這與艾略特發現了她並不是康斯薇露·範德比爾特不同,她能看見鬼魂這件事不管對活在哪個時代的人來說都是一次對世界觀的重大衝擊,無法輕易地就在這樣的情形下說出口——
情急之下,伊莎貝拉隻得選擇了看似最為合理的人選,“庫爾鬆夫人,”她回答道,“為了完成與您的約定,我不得不讓安——沃特小姐替我秘密地寄出寫給庫爾鬆夫人的求助,而她則回信來回答了所有我在信上提出的疑問,包括一個貴族夫人該如何舉止,如何談吐——”
“您隻是向她求助這些?”馬爾堡公爵的語氣急促了許多,他抓著伊莎貝拉胳膊的手也微微用了些力,“您沒有向她透露任何關於我,布倫海姆宮,甚至是伍德斯托克的事情嗎?任何事情?在今早的秘密會議以前?”
這伊莎貝拉倒是能肯定的回答,“沒有,公爵大人。”
深吸了一口氣,公爵的手鬆開了伊莎貝拉的胳膊,繼而攥成了一個拳頭,“請原諒我的失態,公爵夫人,”他喃喃地說道,幾乎像是在自言自語,但他的神情依舊保持著平靜,就像某種根深蒂固的習慣一般,“您還記得昨晚我曾告訴您,在今早的秘密會議上,我將會得到一個好消息嗎?”
伊莎貝拉與站在她對麵的康斯薇露交換了一個不安的眼神。
“記得,公爵大人。”
“那麼,我可以告訴您,那個好消息不會發生了。”公爵輕笑了一聲,臉上一閃而過的狠厲讓伊莎貝拉全身上下的汗毛都激靈靈地站立起身,“很顯然,有某個我並不知道的‘仇敵’使得我在保守黨內原本可獲得的地位一落千丈,淪落成一個無關緊要的邊緣角色——我適才那般詢問您,也是為了防止有人利用您對英國貴族社會的無知,從而套取與斯賓塞-丘吉爾家族有關的情報——若我不能在發表初次演講以前便解決這個‘仇敵’,或者查出究竟是什麼讓索爾茲伯裡勳爵決定將我邊緣化,那麼,公爵夫人,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訴您,我將不會在大不列顛的外交部門有任何政治前途可言——至少在下一個首相執政前如此。”
伊莎貝拉此刻內心有著諸多的疑惑,但她還沒來得及問出口,公爵便又接著說了下去。
“要說到我所說的兩點中的任意一點,都不會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公爵夫人。”那張正低下頭向伊莎貝拉望來的臉上現出了極為堅定的神色,幾乎就像是一把吹毛立斷的軍刀,立誓要讓鮮血染儘鋼刃一般,“我原本並不打算如此之早地向您提出這個要求,不僅是因為您需要更多的成長時間,更是因為這需要您對我有著一定的信任——而那是我們如今都不對彼此具有的。然而,超出預料的情勢逼迫我不得不在這個氣悶狹隘的樓梯間向您請求,因為我身邊已經沒有了任何助力,我的父親,我的叔叔均已去世,其他的親戚都是花天酒地的紈絝子弟——”
公爵專注地凝視著伊莎貝拉的雙眼,仿佛那從今往後將永遠成為他瞳孔的焦點,一字一句地緩緩問道。
“——您願意幫助我嗎?”新網址: .. :,網址,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