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伊莎貝拉與馬爾堡公爵到達布倫海姆宮時, 已經是傍晚時分了。
沒有浪費一分鐘的時間,匆匆地吃過晚餐過後, 伊莎貝拉立刻將愛德華與湯普森太太召喚到了一個偏僻的小會客廳中, 目的是要與他們商討宮殿中的空缺職位。
在回到伍德斯托克的火車上, 公爵向伊莎貝拉坦白了他接下來要做的計劃——他現在唯一能確定的是,他的敵人必然身處於保守黨內的核心圈子,否則不可能對內閣的決定造成如此之大的影響。因此,不能從核心圈子下手的他隻得先聯絡一些昔日與他的父親和叔叔交好的, 如今又處於核心邊緣的議院元老, 看能不能借助他們的人脈打聽到一些有用的情報。
一場晚宴是達成這樣的目的的最佳場合。
而這正與伊莎貝拉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慈善晚宴——不謀而合。
對於馬爾堡公爵來說,一場充斥著富有美國人的慈善晚宴是掩蓋他的意圖的絕佳借口——沒有哪個英國貴族不愛參加一個既能增加自己的名聲,又不必真的從自己口袋掏錢的晚宴, 如此便可以在不驚動他的敵人的前提下收集到有用的情報。
對於伊莎貝拉來說, 能夠利用公爵的麵子邀請來眾多真正手握實權的英國貴族, 自然便可能吸引來更多趨炎附勢的美國人參加——這意味著能夠籌集更多的善款,更快能夠讓伍德斯托克學校脫離教會勢力的影響。
這場晚宴對他們兩個來說都是雙贏的局麵。
因此——或許在某種程度上,這個結果的圓滿程度都超出了彼此的想象——公爵與伊莎貝拉達成了合作的協議, 攜手之下, 他們將會讓這晚宴成為一場了不起的成功。
那意味著大量的金錢投入, 還有大量的人力投入。
晚宴將在12月3日舉辦, 距今日剛好還有一個星期的時間, 而馬爾堡公爵發表初次演講的時間則是12月22日,前一天還要前往溫莎城堡應維多利亞女王陛下的邀請,與其他幾位大不列顛身份最為尊貴的貴族一同在城堡中與皇室成員一同用餐, 時間簡直緊迫得不能再緊迫了。
伊莎貝拉在火車上就開始簽署一遝厚厚的布倫海姆宮的賬單——包括修繕窗戶;重新為客房上漆,貼牆紙,或為無法替代的絲絨或絲綢牆紙除黴;更換老舊的木地板;縫補陳舊的地毯,等等等等,不勝枚舉。除此以外,伊莎貝拉還專門寫了一封電報,命令範德比爾特家的律師在1日之內,把所有能夠找到的從歐洲貴族家庭中流失的古董書畫全部買下——無論價格——並用最快的速度將它們全部運到布倫海姆宮中。
有些事無法通過金錢便粗暴簡單地解決,然而,有些事隻能夠通過投入大量的金錢來解決。
而詮釋前一個真理的最好事例便是——布倫海姆宮的仆從雇傭問題。
要招待可能到來的數十個至幾百個賓客的同時,意味著布倫海姆宮也必須以全額仆從數量運轉——甚至比平日更多——才能保證一切都安排的井井有條。鑒於布倫海姆宮的仆從問題與伍德斯托克學校息息相關,解決這個問題的責任,就落到了伊莎貝拉的肩上。
“因此,我想知道你們對此的建議,”向愛德華與湯普森夫人簡要地解釋了一下目前布倫海姆宮所麵臨的境況,伊莎貝拉緊接著詢問道,目光來回地在他們兩人身上打轉。康斯薇露此時不在她身邊,前者有更重要的任務要完成——那就是在這個賓客不太有可能來到的側樓尋找任何可以搬到主樓充麵子的畫像,古董,擺設,掛毯,以及家具等等,目的在於不讓前來的的賓客發現布倫海姆宮不過是個徒有虛表的花架子罷了——這點無論是對伊莎貝拉還是馬爾堡公爵想要達到的目的都非常的不利。
“請記住,任何建議,都必須建立在伍德斯托克學校今後還會繼續開辦下去,而所有教區內沒有接受教育的孩子——無論年齡——都必須回到學校中學習這一前提下。”
伊莎貝拉緊接著又補充了一點。
愛德華和湯普森太太都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公爵夫人,這件事情的棘手程度,遠不是您可想象的,”愛德華清了清嗓子,率先開口了,“如果您可以給予我和湯普森太太幾天的時間——”
“我知道這件事有多麼棘手,愛德華,甚至很有可能比你更清楚。”伊莎貝拉立刻打斷了愛德華的話,堅定地說道。如今的她已經不會再容許對方把她當成一個懵懂無知,不值得尊重的美國女孩來看待,“這件事情不僅僅關係到一個慈善晚宴的成功,還關係到馬爾堡公爵未來在上議院的發展——相信我已經把這一點對你們解釋得十分清楚了。如果站在這裡的是公爵閣下本人,愛德華,難道你還會告訴你的主人你需要幾天的時間才能完成他的要求——當這個晚宴就即將在下個星期舉行的時候嗎?”
“公爵夫人,萬分抱歉,我並沒有這個意思——”愛德華立刻鞠了一躬。
“那便最好,愛德華。好了,我們必須要在今晚結束以前想清楚我們究竟該怎麼安排布倫海姆宮的人手,以應付即將到來的慈善晚宴,湯普森太太,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湯普森太太先是不安地看了愛德華一眼,才轉向了伊莎貝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