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歡的意思明顯是——段澤你在,你就可以幫我解讀畫作,我們能一起甜蜜相伴逛展覽,真是太好了。結果硬生生被段澤誤解為他在謝歡就不用舍命陪君子,可以去旁邊休息了。謝歡一時卡殼,求助地看向謝欣。
親妹子哪裡看不出自家姐姐的春心萌動,當即故作嚴肅道:“彆想偷懶啊,必須陪我逛。”謝歡趕緊假裝委屈地搖搖謝欣的胳膊,借坡下驢道:“好吧……”
此時,霍廷軒也拽住段澤的袖口,聲音不高不低,“我跟你一起進去,看不懂的地方你方便解釋給我聽嗎?”
“這有什麼不方便的。”段澤不明白霍廷軒怎麼突然變得客氣起來,他隻當對方是太過靦腆,遇到不認識的女生緊張了,故回手拍拍霍廷軒的肩膀以示安撫,再對著旁邊兩位女生道:“走嗎?”
霍廷軒也跟著回看向謝歡,這名女生雙眸目光儘數留給了段澤,眼底隱隱躍動的光他簡直再熟悉不過,霍廷軒思忖自己望著段澤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副模樣?霍廷軒收回視線,在眾人看不到的地方微微眯了眯眼睛。
大廳感應門一開,掛在畫展前言旁邊,最引人注目的便是正對著入口的花鳥四條屏,背景是春夏秋冬四季,春是花草地中奔馳的駿馬,夏是池塘裡嬉戲的魚,秋是楓葉間邁步的老虎,冬是白玉枝頭棲息的鳥。
一隻隻動物神情姿態活靈活現,意境悠遠,用色簡單但鮮活、大膽,四麵六尺180x97的國畫,每一個線條端的都是肆意瀟灑、酣暢淋漓,畫展的負責人敢將其放在最前,自然是確認這是能鎮得住場麵的上乘佳作。
“哇……”謝歡讚了一聲,“這是誰畫的啊,我好喜歡。”
妹妹謝欣調笑她:“你不是總喜歡筆觸細膩的工筆畫,或者那種能和照片以假亂真的畫嗎?”
“就是覺得舒服嗎。”謝歡轉頭問段澤道:“段澤,這是誰畫的啊,你覺得怎麼樣?”
這是我畫的,我覺得流弊極了。
段澤抿了抿嘴唇,斟酌道:“呃,看題材和筆法好像是折枝的……我覺得就那樣吧。”
這次的國家美術展主題是青年展,再加上段澤參展的稿件比較大,他本人的筆觸也大氣豪邁,放在最前麵氣派雄偉,所以才能有幸占得頭位。往常大型展覽中,他的畫都是可憐地縮在各大名家名作的邊上,無助膽怯瑟瑟發抖。
一直和顏悅色的謝欣突然變了臉色,她神情不善幾乎稱得上瞪視地給段澤一眼,又不太高興地轉過頭去,謝歡一看就是要遭,連忙小聲對段澤解釋道:“我妹是折枝大神的超級鐵粉啊啊啊,說誰都行莫說折枝。”
段澤:“……”
他驚恐地和霍廷軒交換一個眼神,發現居然連自己都罵不得了。霍廷軒不明白段澤與他對視的含義,想了想湊到對方耳邊道:“沒事,你還年輕,再畫二十年也有這個水平。”
“……你在拐彎抹角地罵我嗎?”段澤甚至不知道自己該高興還是難過,霍廷軒也猛地意識到這次的主題是青年展,他問道:“折枝多少歲?”
段澤自然而然地說出父王一直給他編造的假年齡:“二十歲,還沒成年。”二十一歲的標記是每一個z星人天賜的成人禮。
“唔……”霍廷軒尷尬地摸摸後頸,“因為是國畫,我還以為是七八十歲的老人家。”
謝欣就像一個追星的小姑娘一樣,聽不得有人說她偶像不好,但也就氣一小會,這時聽到了兩人的對話,謝欣轉身疑惑問段澤:“你怎麼知道折枝年齡的?除了性彆,他沒有公開過自己的任何信息。根據他的聲音,網上猜測是三十歲前後的青年人,你為什麼那麼篤定——”
“……隨便瞎猜猜的。”段澤趕緊牽起霍廷軒的小臂,跟身後有禽獸追一樣推著人快步往畫展內部走,生怕謝欣說出什麼她手上就有折枝的錄音之類勁爆的言論,然後再公放那段經過變聲器處理的羞恥男音。
青年人的畫總是充滿了活力與創意,他們敢於嘗試、融合各種新鮮的元素,豐富自己的創作,段澤看得熱血沸騰連連稱奇,不時還端詳著陷入沉思,霍廷軒則是對著某張全黑什麼也沒有的畫作,某張感覺就是灑翻了調色盤的畫作,某張人物走形到活似外星來物的畫作……打了個哈欠。
謝歡早就百無聊賴地坐到長椅上玩起手機,她托著下巴對霍廷軒招招手,示意他彆再掙紮了。霍廷軒一雙深沉的眼睛望過去,停頓數秒才緩緩走到謝歡旁邊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