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清蘭收到小兒子的鼓勵,越發有自信,她目光掃過廳中黑壓壓的人頭,落到溫二嫂身上,問:“符氏,縣令夫人院子裡的兩個丫鬟是誰的?”
溫二嫂眼珠亂轉道:“是,是——”
“你可不要說謊。”溫清蘭聲音依舊是柔柔,但是氣場已經發生變化,聽起來有些壓迫感。
裴雲點點頭,心道:“母妃真棒。”
溫二嫂還在思考對策。
溫清蘭道:“聽說符通判監察一方家田、糧運、水利等事務,不知道他沒有監察到兒女的行為,算不算失職?”
溫二嫂聞言臉色大變。
溫清蘭接著道:“倘若——”
“回娘娘,是民婦的丫鬟!”溫二嫂是靠著「符通判的女兒」的身份橫行霸道,一旦丟失這個身份,她和娘家都非常難過,當即承認道:“民婦讓他們來照顧老夫人,沒想到她們揣了一肚子壞水,她們——”
溫清蘭不想聽她責罵丫鬟,直接問:“老夫人的丫鬟呢?”
溫二嫂一副禮貌的樣子:“這個得問老夫人。”
溫清蘭壓著怒氣道:“本宮問你。”
“民婦不知。”
“還不知!都到了這個時候,還在遮遮掩掩耍心機!”溫清蘭拍桌子,她尚在閨中之時,和溫大嫂溫二嫂接觸的少,以為他們都是官家女子,自然是知書達禮的,想不到溫二嫂可以滿嘴謊言,頓時出離憤怒。
“娘娘息怒!”溫父道。
溫大哥道:“娘娘,注意身子。”
溫二哥道:“娘娘,今日可是大喜之日。”
溫母也勸。
溫父是真不想女兒氣著,溫大哥溫二哥純粹是想糊弄過去,裴雲道:“母妃都怒遼,還不說,真不把母妃放在眼裡,李嬤嬤,按照宮裡的規矩,該怎麼做丫?”
“掌嘴。”李嬤嬤聲音冷冰冰地說道:“掌到說真話為止。”
“那就掌嘴吧。”裴雲奶乎乎地說道。
溫二嫂頓時一駭。
李嬤嬤道:“娘娘,九皇子,奴婢在宮裡打那些嚼舌根的宮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就由奴婢來打吧。”
不等溫清蘭說話,裴雲道:“好,李嬤嬤,你打重點。”
李嬤嬤起身:“是。”
李嬤嬤是深宮老人,不苟言笑之時,身上便自帶肅殺,溫二嫂後背冒汗,趕緊跪下來道:“娘娘,我說,我說。”
李嬤嬤聞言坐下。
裴雲在心裡笑了笑,溫二嫂真是個懂得心疼自己的人,聽到要挨打,立馬就慫了,也不想想李嬤嬤一個在慈安宮的嬤嬤,上哪兒能攢夠八百個犯錯的宮人。
“說吧。”溫清蘭道。
溫二嫂實話實說道:“原本老夫人那兒有兩個丫鬟兩個婆子,民婦這邊不夠用,就要一個丫鬟一個婆子。”
溫清蘭問:“剩下的一個丫鬟和一個婆子呢?”
“大嫂要了去。”溫二嫂把同謀供出來。
溫大嫂萬萬沒想到溫二嫂真說出來,她「撲通」一聲跪下來,顫抖地說道:“娘娘,是符氏慫恿民妃向老夫人討要丫鬟婆子的。”
溫二嫂辯解:“你胡說,你早就覬覦老夫人的丫鬟婆子了。”
溫大嫂據理力爭:“是你先提的。”
溫二嫂母親死的早,跟著繼母,故意不學規矩來對抗繼母,於是堂堂一個六品官員的女兒,也沒什麼底蘊,反倒是個吃不得虧的性子,當即就和溫大嫂吵起來:“你少血口噴人,是你看上老夫人的銀鐲子,想儘辦法地討要。”
溫大嫂和溫二嫂也就是表麵情感,她打心眼裡看不上溫二嫂的,可溫二嫂的娘家強,她沒辦法,隻能日常吃虧。
現下溫二嫂實在逼人太甚,她也忍不住反唇相譏:“你還不是騙走老夫人的玉佩。”
溫二嫂道:“你好到哪裡?教唆兒子拿走老夫人玉碗。”
把兒子都牽涉進來了!溫大嫂心裡大為惱火,說話也不再顧忌,道:“你兒子偷走老夫人金條,我都不好意提。”
“你敢說金條?以為我不知道嗎?你跟你男人唱著一白一紅的戲,坑老爺和老夫人的銀子。”
“你和你男人沒算計他們的俸祿嗎?”
兩個人越說越多。
“你們給我閉嘴!”溫大哥溫二哥嗬斥一句後,趕緊下跪。
溫父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他一直秉承著食君俸祿為君分憂的原則,一心撲在青溪縣的事情上,疏於家事,發現妻子身邊沒有丫鬟婆子,得到的答案是省點銀子,勻出來一點給清蘭。
他沒再過問,隻是教育兩個兒子不可以仗著縣令兒子的身份,在外麵胡作非為,想不到他們是在家裡胡作非為。
做的如此過分!
他一點點地轉頭,看向跪在地上的溫大哥和溫二哥,控製不住地抬起手,「啪啪」兩聲,各抽了兩個兒子一巴掌,這兩巴掌力氣很重,打的溫大哥趴在地上,打的溫二哥臉上留了五指印。
溫父依舊不解氣,手指顫抖地指著他們道:“孽子!你們這樣算計你老子娘!”
溫大哥跪正身子。
溫二哥捂著臉。
兩個人臉上沒有難堪和愧疚,卻是顯而易見的不服氣,可主位上坐著蘭嬪娘娘、九皇子和李嬤嬤,他們不敢有什麼表示,隻能默默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