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的風刻骨的冷,吹的玉釧兒打個寒顫。
什麼東西丟了?
第二日賈母起來,聽丫鬟報王夫人病了,便覺蹊蹺。
“許是夜了著了涼,”鴛鴦給她戴上抹額,“老太太也要當心呢。”
賈母不大信,隻問:“二老爺昨兒夜裡歇在何處?”
鴛鴦道:“和太太說了會話,就往趙姨娘那去了。”
賈母不放心,便吩咐她去叫金釧兒來說話。
榮禧堂裡寂然無聲,小丫頭們跑的不見人影,四個大的全在屋裡,鴛鴦蛾眉輕蹙,在簾外喊:“金釧兒在家嗎?”
金釧兒剛伺候王夫人吃完藥,見鴛鴦來叫,心下便是一緊。
鴛鴦瞧出端倪,先看一眼昏睡的王夫人,見她雙頰燒紅,呼吸沉重,知道是真病了,便小聲喊金釧兒出來。
兩人往上房去,鴛鴦邊走邊敲打道:“咱們做奴婢的,從來隻有盼著主家好,才有地方安身立命。主子倘或有個什麼錯處,便該勸著改了,這才是忠仆該有點樣子。”
金釧兒一咬唇,湊到鴛鴦耳邊把事全招了。
“此事當真?”鴛鴦捂住了嘴,隻覺心臟砰砰直跳,“這事我也無法,還是得報給老太太。”
金釧兒點點頭,朝妹妹玉釧兒看去一眼,隨鴛鴦往上房去見老太太。
老太太被氣個仰倒,狠狠砸了一個汝窯白茶盞,這才道:“去把老二叫回來!”
林之孝聽說老太太發了好大脾氣,忙放下手頭事務,親自去工部衙門尋二老爺。
賈政匆匆和上官告了假,回到家裡見賈赦、賈珍都在,忙問:“可是宮裡娘娘出了什麼事?”
賈珍籠著袖子,在廳裡走兩步,問道:“老太太,這事當真這樣麻煩?”
賈母瞟他一眼,拄著拐杖朝賈政道:“老二跪下。”
賈政忙跪了,“母親息怒,不要氣壞了身子。”
老太太不理會他,隻看一眼賈赦。賈赦忙把王氏私自收甄家錢財的事說了,又道:“說是那箱子好端端鎖在庫裡,全都不翼而飛了。”
賈政昨夜才和王夫人說起,不料現在就聞此晴天霹靂,當即抖著手問道:“可知是多少銀子?”
“總要有個二十萬兩。”
賈珍雙手揣在袖裡,顫聲問:“甄家當真要到那一步?這錢,他若是不說,應當也沒什麼妨礙吧……”
賈母定定瞧他,良久才道:“珍哥兒,你是族長,我不好說你什麼,便看你父親願不願意來教你。”
甄家雄踞金陵,靠的是什麼?是太妃母子在太上皇那裡的情分。如今忠順王都倒了,何況一個甄家?
她揚聲叫來林之孝,吩咐道:“你領著珍大爺往城外觀裡去。”
賈珍無可奈何,隻能去了。
賈赦聽著賈政呼天搶地,心裡頗有些不耐煩,“母親,我聽如海的意思,總不會立刻就辦,咱們需得拿個章程出來。”
“還要什麼章程!”
賈母撐著拐杖站起身,沉聲道:“總不能休了王氏,讓貴妃和寶玉蒙羞!”
賈政一咬牙,說道:“兒子去請了王家人做公證,用王氏的嫁妝填上那虧空,送回金陵甄家!”
賈母冷笑一聲,“我竟不知,她一個伯府家的姑娘,陪嫁就有二十萬之富。”
賈政受她挖苦,不由歎氣,“咱們為蓋那院子,內囊已是空了,又從何處騰挪出這樣一大筆銀錢……”
“璉二奶奶來了。”
小丫頭報一聲,就見鴛鴦領著鳳姐進來,身後還有抱著一摞賬冊子的平兒。
鳳姐出了月子就從李紈手裡接過了管家權,對家事沒有不清楚的。
“老太太,公中的賬本都在這裡了。”
賈母又吩咐鴛鴦去內間取來一本朱紅的賬冊,遞給賈赦。
“家裡蓋省親園子前,聖上秘密送來一筆銀子,都教我記在了上頭。”
老太太歎道:“不曾想你們竟自個兒湊齊了,我便將銀錢都收著,防著聖上討回。”
悟空躺在梁上砸巴嘴。
那是紅繩對小皇帝影響最強烈的時候,為了美人什麼都忘了,從私庫裡掏些銀子沒什麼稀奇。
若不是那樣極致的盛寵,賈元春也不會丟了腦子,一心沉醉在帝王情愛裡。
賈政沒想到老太太還藏著這樣一件事,當即喜出望外:“如此,便可補上那筆銀子了!”
“那皇上的債要怎麼填?”賈母提杖在他背上一抽,“咱們家裡還欠著國庫的銀子。”
鳳姐是小輩,不敢看老太太教訓兒子,忙偏過身去。
她心裡算了算,王夫人出閣時,家裡正富裕鼎盛,嫁妝應當比自己還略多些。
她當初應承那長安守備小舅子和張金哥的親事,就得了整整三千兩謝儀。二太太便是一年隻接上兩樁,二十年來也有了十萬之數。更不提還有彆的生錢法子。
便是娘娘蓋園子去了一半,這二十萬總還是能摳出來的。
隻是這錢真拿出來,那嫁妝單子一式三份,老太太對照過了,能不疑心那多出來的是個什麼出處?
再有宮裡娘娘的花銷,還有寶玉日後官場交際、娶妻,二太太不會真舍得掏空家底,至多拿出十萬。
但剩下的要是從府裡拿,一來拿不出這麼多,二來,這是二房太太犯下的錯處,沒有讓大房跟著賠錢的道理。
估摸著還得是王家拿一半補上窟窿。
同是王家女兒,姑媽犯了糊塗,她這個侄女兒也跟著難堪。
王子騰夫人很快登門,果然帶了十萬兩銀票。
她先拉著賈母哭一通,又表達了自家的歉意,再把那銀票遞上去,最後道:“她兄長不在京裡,我是個做嫂子的,不好挑小姑的理。妹妹既嫁在貴府裡,便全聽憑老太君教誨。”
隻要不傷了王家女兒的名聲,王夫人如何,都隨賈家了。
賈母心裡有數,也不多折騰,照舊把後院小佛堂打掃出來,命王氏在裡頭閉門思過。對外隻說是為娘娘念血盆經,她母女情深,誰也不好說什麼。
那甄家除了銀子還有一箱珠寶,老太太不好估價,便拿出三萬記在賈政頭上,連著存在甄家的兩萬,全數抵了。
賈璉傷著,賈政要在工部點卯,便隻能由賈赦親自護送銀子去金陵。
好在運河不曾結冰,賈赦隻匆匆吩咐了邢夫人幾句,又把孫子抱了一抱,便帶著家丁乘船奔赴金陵。
甄家的銀子還上了,老太太又開始嚴查起府裡的下人。
那好端端放在庫裡的二十萬,絕不可能長翅膀飛了。
鳳姐先和姑娘們打了招呼,讓她們在自己院中暫不要出來,免得受了驚擾。這才乘著小轎點齊婆子小廝,挨個查屋子。
鬨哄哄查了幾日,弄的人心惶惶。姑娘們聚在瀟湘館說話,提起來都是歎氣。
“也不知是丟了什麼,竟這樣大的陣仗。”
探春喝口茶,“反正查不到咱們院子裡頭。”
悟空逗著飛瓊兒,聽她們嬌聲抱怨,隻眯眼輕笑。
黛玉見他把飛瓊兒折騰地羽毛亂飛,不由打他一下,“捉弄它做什麼。”
悟空一抿嘴,委屈道:“你為了它打我……”
黛玉被他鬨個紅臉,正要說話,鴛鴦風風火火進來,笑道:“老太太尋寶玉呢。”
賈母倒不是為了彆的事,隻擔心寶玉因為王夫人的事心裡不自在。
悟空便很不在意道:“太太疼大姐姐,憐惜她生產不易,也是一片慈母心腸,我覺得很好。”
賈母拿不準他是真這樣想還是在糊弄自己,隻好說道:“你太太忙著念經,沒功夫照料你。要是屋裡缺了東西,隻管打發人找你鳳姐姐要,她那裡沒有,就來找老祖宗。”
悟空點頭應了,又聽她問:“方才是從林丫頭哪裡來?”
“和姊妹們在瀟湘館說話呢。”
老太太看他的樣子,有些犯愁,“妹妹大了,你和姐妹們一道去便罷了,隻不要獨自個兒地往她屋裡去。”
悟空一笑:“我曉得的。”
賈母歎氣:“你曉得什麼?妹妹往後要許人家,你若是壞了她的名聲,彆說你姑父,便是你姑媽也容你不得。”
妹妹除了他,還能許去誰家?悟空不接話茬,隨老太太自說自話。
等他出了上房,那樹精密報道:“賈化又來啦!”
悟空一挑眉,賈雨村搭上了王子騰,才升了兵部尚書,人稱“賈大司馬”。
他來了興味,便傾耳聽賈雨村和賈政說些什麼。
那書房裡和賈政說話的卻不是賈雨村,而是一個年輕的小子,仿佛是想襲家裡一個官職,卻沒什麼門路,這才央到賈政這裡。
賈雨村為他做保:“政公,這孫紹祖也算是有能為的人,政公是孟嘗的品行,便伸手搭救他一遭吧。”
賈政抹不開情麵,又被賈雨村一吹捧,當即寫了信,命他去找某某某。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六千五百字!四舍五入就是日萬呐OvO
接檔文《【聊齋】千年巫醫在線接診》求預收啦,下麵是文案廢垂死掙紮的文案——
#論巫族以醫入道、功德成聖的可行性#
洪荒老祖在聊齋的日常,你以為是大殺四方、一腳一個臭弟弟?
醫續斷:我也是這麼想的:)
直到他被成群的鬼怪妖精團團圍住,才猛然驚醒:
我踏馬隻是一個大夫啊!
以黑山老妖為代表的反派們:不,你不是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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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角看似大佬,實則大佬OvO
②男主視角,無CP
③開文之前文案時常變動,莫慌,隻是因為作者文案廢總是要改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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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朝時節 5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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