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疏陳給了個極其殘酷的難題,或者說是一道早就決定了答案,卻無法選擇的題。
國公閉著眼睛,搖了搖頭。
拒絕麵對眼前的兩難之境。
葉疏陳兀自走到門口,回頭道:“等我出了這道門,您就沒有後悔的機會了。”
國公深吸一口氣,背對著他問:“是我錯了嗎?如果昨日你來找我,我能答應你幫邱季深的話……”
“沒有那樣的如果,父親。它不存在,就沒有意義,彌補不了任何事,說到底,也不過種是自我安慰而已。”葉疏陳說,“不要想那些,我早就已經不想了。”
腳步聲匆匆遠去,待過了許久,國公才回頭去看。身後隻剩下一條空曠的走廊。
四下無人的時刻,國公再難自控,趔趄走到拜訪牌位的桌前,抬手掩麵,熱淚縱下。
“夫人……”
他往小爐中添上一炷香,看見手背上浮出的黑斑,以及快要不受控製的雙手,發覺自己真的已經將將老矣。明明昨日之事,還儘在眼前。
他何曾想過,自己老去之時,會是這般模樣?
他錯在,錯在總以為世間能有兩全法,結果到頭來,什麼也不留了。
·
國公府中的喧嘩與離愁,在偌大京城中也不過是其中一角而已。
飛鳥在橙紅的餘暉下掠過,下方是富麗堂皇的神霄絳闕。
這座看似寬闊平和的宮殿,卻處處透著謹慎跟猜忌。
邱季深靠在牆邊,闔著眼睛養神,耳朵聽著遠處的動靜。
這屋子的擺設相當簡陋,裡麵甚至連張桌子也沒有,隻有一張冷硬的木板床,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黴味。
門外有幾位侍衛守著,每日正午會有人過來送飯。
之前下水後,邱季深沒來得及換衣服。
雖說是夏天,可穿著濕透的麻衣,還是不大舒服。尤其是到了晚上,寒氣降臨,她將就著睡下,第二天醒來發現衣服被體溫烘乾了,可是四肢軟綿,大腦遲鈍,是要感冒的前兆。加上一日隻有一頓的飯食,以及難以安睡的作息,雖然太後沒有主觀虐待,邱季深卻委實被坑得不輕。
更叫她抑鬱的是,自太後將她帶過來為止,一直沒人來向她通報案情。這地方就跟與世隔絕了一樣。
邱季深擤了下鼻子,隨即腦海中紅光一閃。那提示燈一般的豔麗燈光,差點讓她以為是係統宕機了。
係統非常健康地跳出來,並且給了她一個提示。
【目前任務:李代桃僵。
【任務描述:你在街上看見了一位與你相似的男人……
【任務進度:雖然出現了不小的風波,但和恩已順利離開京城。雖然他依舊不認同讓你留在京師,卻應該不會再涉險回京了。
【注:他走之前,似乎忘了告訴你他曾答應告知的隱情。
【任務評價:雖然你沒為此做出多大的貢獻,可從規避了危險的結果來看差強人意。】
邱季深眼睛一亮。
這可真是……真是一件喜事啊!
遊戲通關靠的是什麼?靠的是躺贏啊!誰能猜得到反複無常的策劃心?隻是歐皇罷了!
邱季深還怕其中有坑,畢竟躺贏不符合她的身份,又對照著細節仔細看了一遍,確定在自己躺著睡覺的期間,和恩確確實實被平安送出京城了,暫時也沒有任何的附加或隱藏任務出現。
其中“引起的不小風波”,具體所指的是什麼邱季深的確不知道,但這段時間她都被留在宮中,想必彆人不會認為她是主使。
真是一個能自己走劇情的好係統呀!
好係統還不邀功,當然也可能是因為覺得被邱季深感謝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主動補齊了空缺的描述。
【葉疏陳請項信先幫忙,冒險將和恩師徒送出京城。雖中途受人阻攔,所幸有驚無險。】
邱季深感動得快要哭了,葉疏陳真是一個小可愛,人形外掛。隻不過,為什麼會將項信先牽扯進來?是與國公交惡了,還是被項信先懷疑了?
邱季深隻是念頭一過,又很快略了過去。
這些問題,還是等她出去之後再做思考。
邱季深站起來,在屋內活動了一下手腳。
妥了一件煩心事,她心情瞬間輕鬆起來,連帶著被禁足的緊張都抵消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