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垂首靜立。
唐平章心中怨氣發泄不出,對太後的包庇越發憎恨。
不久,侍衛又來報,雙手將幾封密信呈上。
唐平章抽出查看,原來是此前命人前去江南調查楚涵英舊案而送回的結果。因滅門案已過去多年,又幾經封口,案情進展緩慢,能察驗的隻有多年前經曆或目睹此案的百姓的口證,並無直接的確鑿證據。
他看過之後,將東西轉給楚歌。
楚歌不想多年後真能有人替她重翻舊案。再聞楚涵英之名,思舊日之輝煌,心中深有所感,短短幾千字之間,看得雙眼朦朧,幾次淚水決堤。
唐平章靜靜站在一旁等她冷靜。
“老爺是個良善之人,一向以禮禦下,以仁決事,得其恩情者不勝其數。往日之教誨,言猶在耳,不敢相忘。可他含冤多年,背負惡名,竟無一人能替他陳言,實屬天道不公。”
楚歌不住抽噎,強忍著哭聲道:“陛下,妾並非隻出於私心,縱是逾矩,也不得不說一句。豺狐之心已是昭然若揭,不可不防啊。太後當年可儘殺我楚氏連同一萬餘人,可見其心狠辣,如今餘使君手握兵權,未經陛下宣召便擅自回京,誰又知道他們是何圖謀……”
唐平章深吸一口氣,說道:“我自然清楚。莫非還指望她能與我有什麼母子深情嗎?”
楚歌搭上他的手:“那陛下……”
唐平章示意她慎言,若有所思道:“我心中,已有考量。總之此事,不會就此作罷。”
楚歌聞言,點頭應是,屈身依偎在他膝上。目光則落在門口高高的木欄處,漆黑的瞳孔中暗情湧動。
若這一切還有結束的機會,那就再快一些。她已經一刻都等不下去了。
·
話再說邱季深這邊。
項信先自病後,久治不愈。
邱季深最初覺得應該不成大礙,就隨意找了個郎中,給他抓了點藥,回到家中後再用物理降溫的方式慢慢散熱。誰知道他這病頑固得很,竟怎麼都消不掉。溫度降了又起,將好好的身體拖得虛弱不堪,難以支撐。雖未惡化,可人已是元氣大傷,像重病過一場。
邱季深自然不敢耽擱,不管項信先如何說不要回家,依舊派人去通報了大理寺跟項府,讓他們速來把人接走。
好大夫很貴的,她可請不起。
不知那邊是怎麼醫治,大概是下了重手,項信先果然很快好轉。因為……因為不到晚間,這廝就自己跑回來了。
邱季深開門再見到他時,也是無語凝噎。
項信先滿頭大汗地背靠著木門,半是懇求半是苦笑,說道:“你叫我留在你這裡吧,如今隻有你這裡能叫我心安,我隻想靜靜。”
天下那——麼大!哪裡沒個地方讓你靜靜啊?!
邱季深深吸一口氣。
她隻是心裡叨叨,瞧項信先這個模樣,哪裡能真將他拒之門外?最後還是把他放了進來。
項古山從未見過自己兒子如此堅持的模樣,因項信先尚在病中,隻能縱容。讓仆人準備糧食與藥材,每日煎煮好後,送到這裡來。
思及項信先推拒態度明顯,他命家中其餘人不得前來驚擾,正好免了邱季深不少麻煩。可因心中實在疑慮過深,尋了個空親自來找邱季深打聽詳情,想知道為何項信先突然與家中生了隔閡。
邱季深三言兩語含糊帶過,讓他有機會,自己去跟兒子談談,她不做得罪人的傳聲筒。
仔細想想,其實不難理解。
正是項信先給自己的壓力太大,才會讓病情反複,他對自己,從來都是過於苛刻的。
他回到家中,會看見自己的父親,心底最無助最迷惘的疑惑就要時時刻刻地壓迫著他。
留在大理寺,便想到自己的職權,麵對好友與上官,良知與多年的修養讓他羞愧難當。
這其中的絕望,隻有幾個心照不宣的人能懂。在邱季深這裡,他可以逃開所有人,所有詰問。
他再不怕邱季深看見他最卑劣的一麵,因為他覺得自己在邱季深麵前,早已是一無所有。
於是,家中多了一口人。葉疏陳竟預見得沒錯。網,網,,...:,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