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走後,道一沉聲道:“朱家管家來了,說是隻要不過堂,必叫咱家滿意,你看?”這事兒,他們倆商議出個結果來,告訴程玄一聲,也就得了。
程犀道:“他一個管家傳話,咱們應什麼?”
“不錯,我也這麼說。”
兩人商議一番,以為此事不等朱家當家人出麵,他們不去理會——相府公子親見的事情,縱他們願意私了,也不由他們作主不是?程犀的意思:“即使朱家人親自上門,也要向知府和那位相府公子透個消息。朱家大娘子,連著何家的事情呢。”
道一皺眉道:“總要讓朱家有所忌憚才好。”
程犀欲待說什麼,又止住了。道一道:“跟我還有什麼不能說的麼?”
“要說忌憚…師祖…”
道一道:“可行。我來辦。”
“大哥?”
“你好好養傷便好!”
兩人才定下計來,當天晚上,朱大秀才便親自登門了。令程犀與道一十分詫異的是,來的不止是朱大秀才,還有朱大娘子的親爹,楊老先生。二人身後跟著家丁挑著擔子,扁擔沉甸甸的,程犀見了,便不許家丁進來,禮物也不肯收。
二人臉色都十分不好,見到道一與程犀,雖是客
氣,話裡也透著絲焦急,對程犀拱一拱手,便說:“不知可否請出令尊一見?”
程犀請二人坐下,卻不答允:“二位知道的,家父向來不問雜事,命我二人處置此事。”
翁婿二人交換了一個眼色,由楊老先生道:“家門不幸!”
程犀道:“老先生言重了,罹遭變故的,是舍下吧?”
朱大秀才咳嗽一聲:“是我們的不是,沒有看好人,叫她出去惹事兒了。”
道一冷不丁地說:“看二位臉色,是有急事罷,不如少些客套,如何?”他目光十分不友善。
楊老先生道:“這孽障做出這等事,老朽實是無顏見人!”
朱大秀才因被革了功名,本就對這妻子生出些不滿來。更因此事,家中忙亂,致使獨生子無人看管,外出頑皮,淹死在故河道裡。如今又若下這等事來,對妻子的情份,已減至若有若無了。
楊老先生雖是親爹,女兒闖禍牽連到了相府陰私,又有買凶之嫌,隻想儘快脫身。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雖還遮掩,意思卻也很清楚:“她身後的法事,還請道長不計前嫌。”
程犀與道一心中都是一驚——早知這兩家能有這樣大的家業,絕非積德行善而來,不想竟能狠心至此!朱大娘子因父因夫跋扈一世,今日卻被這兩人男人聯手決定了生死。
道一斟酌著道:“非是小子不近人情,令嬡似乎牽連進何家的事情裡,近日在李公子那裡,仿佛聽到提起過。”
楊老先生臉上更苦,不單是女兒,還有妹妹呢!何家長媳是他親妹子。朱大秀才同情地看了嶽父一眼,肯切地道:“隻要府上不首告。”
程犀道:“我今日當眾寫下的狀紙,難道要我收回?不過聽憑知府大人如何處斷。府上之難,不在於我。在何處,前輩心裡清楚。禮物也請帶走,程家不是收錢賣命的人家。”
————————————————————————————————
朱大秀才與楊老先生此時無心在程家多費心,隻求程家不要添亂即可。至於其他,待事件平息,再說
。兩人也不敢強留禮物,皆是苦著臉,拱手告辭。
程犀與道一也客氣,親自將二人送出門。心道,若能說通知府,算你贏!大門一關上,兩人的表情更是凝重。昏暗的燈籠下,對視一眼——回房商量一下。
道一當先推開門,立住微驚:“誰?”
程犀落後一步:“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