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夬這個混蛋,紮心了!
“後宅”兩個字,紮得程素素肝兒疼。
慢慢地走回自己的小院,被盧氏和小青接著,程素素由她們擺弄著洗臉卸妝,換衣裳躺倒。才慢慢琢磨出一點味道來。
祁夬嘴巴雖毒,對她的評論也是誅心,將她從自以為的“幕僚”的高度給打了回來。
她那幾句話,透出來的刻薄味兒,確實不夠大方。祁夬也說得沒錯,她的辦法都是上輩子上課背下來,也不曾自己吃透。紙上談兵的格局是不小的,製度、策略,也是指點江山的,但是心境、行事,還是“後宅”的,說話做事,都帶了幾分刻意的味道,不能揮灑自如。比士大夫們確有不足。
李丞相見過她,難怪要猜到是她講的,敲打敲打她了。
再進一步想,她處的環境,就是“後宅”。基礎就是這樣的,再抱怨什麼社會不公平,挑剔自己人身受到限製,都沒什麼用。等正視現實,不好顧影自憐。想在劣勢的條件下做事,原本要承擔的就會比彆人重些。
她首先要做的,是不要被“後宅”給同質化了,否則讀再多的書,也是枉然的。哪怕做著瑣碎的家務,也不該讓自己被馴化了。大哥處置家務也不少,依舊誌存高遠。
程素素咬住了被角。不能再讓大哥為她操心了,挑三揀四的抱怨,才是沒有長大的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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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前想後了大半夜,程素素第二天起來卻是精神奕奕的。程犀的品級,不夠資每天都上朝站班,所以他離家並不早,正好全家一起用早飯。
程素素精神很好地添了兩次飯,弄得趙氏十分擔心:“你怎麼吃了這麼多?是不是哪裡不舒服了?”
程素素:…
程犀:…彆是給祁夬給氣的吧?
程素素訕訕地放下了碗筷:“那個,想起今天還有很多事要做,多吃點才好有力氣哈。”
程犀失笑:“我吃飽啦,該去部裡了。”說完給了程素素一個眼色——家裡的事兒,你上心吧。
程素素道:“哎,等等,你娶親的日子快到了,請柬還有要補的呢,是你自己寫,還是我照著來寫?”自打程犀禦前露了臉兒,與他交往的人也變多了,原本發的請柬就不夠,要補。
程犀道:“名單你都有,你寫吧。”反正一般人也認不出來。
“那行。”程素素甩著小手絹兒,將大哥送出門。
趙氏見她有事要忙,也打起精神,將日常家務接手。
程素素將空白的請柬打開,取了名單一看,第一個就讓她想打個大叉叉——謝麟。
這位仁兄既是科場前輩,又是程家上京的帶路人,現在與程犀同朝為官,實在是一位避不過的人物。
程素素一個念頭閃過,旋即收心:這人是應該請的,沒有任何理由可以挑剔。自己帶著小心眼兒去看他,是不可以的。
收斂心神,程素素認認真真照著程犀寫好的格式,給謝麟寫請柬。程家要請的客人,品級都不甚高,程
犀初入官場交往有限,年輕人多些。
一共抄了百多份請柬,程素素對著名單,腦子裡閃過這些人的簡曆。除了謝麟,賀客裡最引人注目的,就是與程犀同年的江淵了——他是狀元。然而有謝麟在,他的風頭瞬間就被壓了下去。
次後,收拾完請柬,命人分送出去。接著又安排酒席,自家忙不過來,得到酒樓裡預訂——訂廚子。與鄰舍商量,請借他們家的宅院幫忙做宴客、整治酒席等等之處。
程宅街坊鄰居也樂得與程家交好,都答允了幫忙。程素素又與他們作協調。
又有男儐相等,是程犀自己邀請的,原本想請道一也作一儐相,道一婉拒了了:“我還是看著師父些吧。”程素素又打點送給男儐相的謝禮。
正日子前一天是女方送嫁妝。李綰的嫂子們押隊,嫁妝擔子魚貫而入,先鋪了新房,其次抬入新房後麵的空院落裡——那裡是程素素先給規劃好的,給兄嫂用的小庫房。
李綰的陪嫁隊伍頗長,然而有一半東西卻是不能送到庫房的。李丞相給愛女還陪嫁了半副嫁妝的書籍!開箱一看,圍觀的一片嘩然,以為美談。這年頭還沒有活字印刷,都是手抄、雕版,一本書造價不菲,程素素小的時候,也隻在有限的時間裡被允許到書房看書,到現在也沒有幾本屬於自己的書籍。
第二天一大早,程玄親自去玄都觀,將紫陽真人與廣陽子、丹虛子請來。程犀拜見過師祖,才正式開始忙婚禮的事兒。
迎親在黃昏,兩家都在京城,離得也不遠,程犀先
在前麵待客。
程素素相幫趙氏管待女眷,女眷比男客要少,來的多是程犀同年在京的家眷,趙氏應付她們,還算遊刃有餘。
過午後,程犀才開始準備迎親。按著習慣,李綰穿戴著她母親蕭夫人品級的服飾,以扇遮麵被迎進門。將李綰迎來之後,拜堂等事,不須細說。眼見新婦娶進門,隻剩管待完賓客,送客走人,婚禮便算結束了。
張起又起哄要鬨新人。自己鬨還不夠,伸手就扯過了謝麟:“哎,來來來,你作裁判,程道靈這卻扇詩要做不好,我要取笑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