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詩以詠誌(1 / 2)

醉臥美人膝 我想吃肉 14962 字 9個月前

謝、葉兩家與酈家撕破了臉程素素絲毫不敢掉以輕心。政客的節操,誰信誰傻,尤其謝丞相萬一他又有什麼猜不透的主意必然是個大麻煩程素素一丁點兒依靠他的念頭也不敢有。

囿於種種原因程素素無法也無力衝出去搞事。她也沒閒著,先讓張富貴給道一送了封信請他留意程家以及外祖趙家不要受池魚之殃,得到答複後就專心盯著謝府了。

第一件事,是在林老夫人麵前再次給龔氏等人求情。甭管最後打不打得起來,打成什麼樣子,現在做這件事情是絕對的政治正確。“大哥大嫂總是謝家人”

不等她將話說完,林老夫人說:“這些我都想到啦,都有安排這些天的事情難為你啦。”比程素素想象中果斷得多,流淚說“好孩子”的情況完全沒有發生。

林老夫人乾脆,程素素也沒有感動得痛哭流涕懺悔隻是很平靜地答一聲:“是。”

兩人都有同一個想法謝封你真是個老賊!

事發的時候程素素就想到了。拿張破紙哄誰呢?哪個觀裡的懺悔表章能“恰巧”就被當時還年輕生嫩的謝漣給揀著了?彆以為我不知道觀裡是怎麼乾的!十幾年的老舊紙張還保存得這麼好?一準是謝丞相的手筆。明明是心裡清楚就特麼由著二房作亂!

林老夫人反應也不比程素素慢她了解丈夫,也了解兒子,謝漣這樣子根本就不像苦苦追查拿到證據。以謝漣對長兄的敬愛,什麼時候找到的消息,什麼時候他都得跳起來。聯係近來的種種情況,林老夫人也與程素素想到了同一個可能。

兩人都氣壞了,麵上還要互相裝成不知道。

一個說:“居然無視長輩,沒想到長輩智珠在握,其實哪用我來攪局呢?”

另一個講:“老四這個東西,居然悄悄做下這件事情來!有辦法也不早早講,還要你小孩子家來出麵。怎麼做的長輩?!怎麼做的長輩?”

兩個人假模假樣互相諒解一番,程素素拚命給謝漣說好話,絕口不提其他人,林老夫人指桑罵槐,口裡罵著謝漣,心裡罵著謝丞相,對程素素表示理解。同時暗示程素素,等謝麟回來,不要顧忌謝丞相了。

直到兩個人都覺得自己的意思表達清楚了,不約而同地轉移了話題。

林老夫人擔心程素素又是剪頭發又是割破手的不吉利,要不要做點法事祛邪,或者乾脆到玄都觀住兩天,就在那裡養一養。程素素不信鬼神之說,極力講沒關係,住在家裡就可以了。

林老夫人拗不過她,暗想,紫陽一脈防身之術應該還是有的,不過眼下不好公開去做罷了。語帶暗示地說:“要用什麼,隻管叫人到我這裡來取!”

程素素客客氣氣地表示:“我的東西都差不多了,先前赴任帶了些物件去鄔州,得再給官人預備些。”

林老夫人豪氣地說:“咱們家不用在這些上頭節儉。”

從頭到尾,林老夫人都不曾提程素素強出頭的事,誰遇到巫蠱詛咒的事情都得急。巫蠱詛咒一直以來都是入刑的重罪,專業的術語裡以毒物殺人叫“造畜蠱毒”,以巫術殺人叫“厭魅”。造畜蠱毒的、教人造畜蠱毒的,絞刑,同住的家人哪怕不知情也要流放三千裡。厭魅欲以殺人,以謀殺論減二等,咒詛大功以上尊長、小功尊屬情況嚴重的要歸入十惡中的“不睦”。

哪怕沒有實據,以程家與道觀的關係、謝源恰巧死了,都夠輿論興奮一回的。酈氏說出來了,有人心再暗箱操作一下,麻煩可就大了去了。這種造證據的事情,誰不懂、不會,在官場上就很難混下去,區彆在於做不做。酈樹芳顯然不是一個有節操的人。

是以程素素強出頭的時候,謝丞相與謝侍郎並無不滿。

卻說,程素素自老夫人處得了令,回去就給謝麟把書房重給布置了一翻。書房除了看起來素淨一點,其舒適程度比離京還要高。趙氏見狀頗為欣慰,以為她修身養性了。程素素也不對她解釋,估計解釋了,又得引得趙氏說一堆不怎麼順耳的話了。

府裡氣氛變得緊張,程素素乾脆除了請安,什麼地方都不去了。消息沒有斷,依舊是三房、四房給她傳訊息,有時是方氏、米氏,有時是八娘等人。謝源完了,三房也不以繼承者自居,謝漣更是一門心思放到如何撕咬酈樹芳上,整個謝家空前地團結了起來。

此時,謝麟離京城隻有三十裡了。

路上連遇四撥人,謝麟將京城的事情知道得差不多,沒能親自動手的遺憾馬上被壓了下去,回京之後如何行動被提上了議事日程。他與謝濤、孟章、江先生合計,謝丞相恐不能再息事寧人,九成九要與酈樹芳撕破臉。

孟章想讓謝麟緊趕幾步,早點回到京城,越早回去,越能掌握全局。“毒婦並不高明,勝在心狠手辣。酈樹芳可比他女兒強多了他未必會保那個毒婦,他最愛的還是他自己他自保的時候會做出什麼來就不一定了,早些回去,也好應變。不要錯失良機。”

江先生也是這個意思:“不錯,局勢瞬息萬變,酈樹芳絕不會坐以待斃,必會反撲。不如早些回府還安全些。”

謝濤則是為侄子著想,換了誰,在此刻都是想要親自報仇的,自然是早些回去,不能等彆人將事都辦完了。

謝麟也想早點回去:“那就快些走!”

四人鑽進車裡,葉斐與程羽麵麵相覷說快些走,你們不換馬?

讓他們騎馬,還不如乘車更高效呢!乘車還能商量些事情。

剩了兩個年輕人頂著寒風在馬上拗造型。

車裡,江先生完全忘記了他上一個東家是謝源,也將介紹人謝丞相放到了一邊,一心一意給謝麟出主意:“東翁,回去之後就要麵對人倫慘劇啦,想好怎麼做了嗎?”

謝麟當然想好了,他陰著臉不說話。

江先生自說自說:“上上策,當然是要敦厚友愛。”

“哼!”謝濤代謝麟發聲。

孟章道:“其真兄,敦厚友愛也不可以將不共戴天之仇不放在心上吧?”

江先生道:“你們願意冰釋前嫌,老相公還不願意呢!葉尚書還不答應呢!”

孟章道:“哦哦,其真兄說的是芳臣的那些堂兄弟?”

謝濤若有所思,猶豫著道:“小的倒還好說,長成了的都是我的侄兒侄女,我也得說,已經養歪了,隻好打得他不敢動了。毒婦害人!我好好的侄兒侄女,都叫她養廢啦。真是可惡!”

江先生看謝麟不表態,催促道:“哎呀,東翁,彆這麼彆扭行嗎?說正事呢!”

孟章咳嗽一聲,對江先生擠眼睛。江先生耿直地說:“以東翁之智,肯定知道怎麼做最好,對吧?”

“哼!”

“這小傲氣行啊,”江先生撚著胡須,模樣也有點流氓了,“被狗咬了,難道要咬回來?就沒個彆的辦法了?那些人算什麼呢?他們什麼都不算!東翁你不一樣,你可比他們金貴,咱們現在說的是東翁。不能為那什麼都不算的,賠上東翁的聲望。”

孟章若有所思,也幫腔:“芳臣,眼光往遠處放一放。想想聖賢道理,嗯?”

謝麟不爽透了:“我惹得起。”

孟章長長地歎了口氣:“從我到你身邊起,就擔心你的城府過深,有什麼都藏在心裡,用術過度。今日一看,哎喲,你這麼的天真率直,這麼多年是白擔心啦”這口氣歎得悠長深遠,餘音嫋嫋,一種擔憂之情千回百轉

既不天真也不率真的謝麟額頭抵在車壁上,有氣無力地:“我知道啦”

江先生與孟章對望一眼,江先生滿意地笑了,孟章笑容有點苦,十幾年來的相處,沒有仳他更了解謝麟受過的委屈了。現在還要謝麟說“寬容”,是有些欺負人了。二房年幼的還罷了,謝鶴那小子可真是讓旁觀者都想打一頓的存在。

謝濤拍胸脯道:“他們要敢鬨,我和你四叔也不會乾看著不管的!”以往是謝源夫婦仗著輩份欺負長房的侄子,現在謝濤也打算學一學二哥二嫂。

謝麟的腦袋從板壁上拿了下來。

此後一路都靜悄悄的。

到了晚間驛站歇息的時候,眾人一桌團坐了,燙了一壺熱酒,謝麟先舉杯:“大家為我都辛苦了。”幾隻酒盅碰到一起,叮叮當當瓷器輕微的響聲裡,驛館的大門又被拍開了。

江先生戲言:“可不會再是來找東翁的吧?”

還真是,道一派人來了!程羽認得這道士是二師伯的弟子,還以為是自家出了什麼事兒,起身把凳子都帶翻了:“小師兄,怎麼啦?”

那道士凍得直吸鼻子:“道、道一師兄叫我來找謝姑爺的。”

又將程羽不知道的事情給講了一遍。

謝濤聽說是謝漣找到的證據,表情有些奇怪,看看侄子,最終沒有發聲這事很古怪。程羽與謝麟兩個聽了,一起大怒:“酈樹芳老豬狗欺人太甚!”直呼其名的是謝麟,罵人的是程羽。

葉斐湊近了孟章,低聲道:“我這嫂子辦得,好像並不錯?”孟章神色不好地點點頭:“是不錯,也很險呐。”

江先生表情複雜,佩服、畏懼、開心混在了一起,終於變成了麵無表情,極專業地說:“東翁可以放心了。”

謝麟道:“這要怎麼放心?都賭上命了!酈樹芳欺人太甚!”

“老相公不會再讓酈家給您添麻煩了,不是很好嗎?吏部尚書要換人了。他們的眼睛放到這件大事上,娘子也就安全了。”

“都已經賭咒了!”

“酈樹芳他敢嗎?東翁,你是關心則亂了。酈樹芳既不敢接那些物件,也不敢寫什麼巫蠱的單子的。”

“他要造假誣陷六郎呢?”

葉斐眼睛瞪得大大的,六郎?謝麟的堂弟?有這麼重要?值得酈樹芳去誣陷?

江先生道:“造假,就要造,他必會引火燒身,”摸摸下巴,“說來也有些怪了,凡引到娘子身上的,總有彆人倒黴呢”

謝麟:

到得此時,加程羽都看出來了,謝家與酈家再無和解的可能,謝麟完全可以放心了除非謝丞相猝死,否則就是酈家全家上吊。謝麟卻嚴肅了起來:“我未及弱冠便身荷重恩,又豈能隻顧私怨?隻為自己家事而攻訐尚書,是有負聖恩。”

江先生接腔道:“東翁的意思是?”

謝麟握著江先生的手,深情地說:“要有他濫用職權,營私舞弊、賣官鬻爵、敢行不法之事的證據,才好上表彈劾於他!先生”

江先生也感動得雙眼濕潤了:“東翁真是公忠體國!”

“回京之後,此事還要先生多多提醒我,免教我因私廢公。”

“東翁赤誠待我,敢不效命!”

兩人演完了肉麻戲,把自己感動壞了。謝濤眼角直抽:“那就快點走吧!”

這一段行程,走得比之前都要快。眼看京城在望,江先生奮力攔住了謝麟:“東翁,寬宏大量也不能忠厚似偽呀!先去拜祭拜祭父母,再進城,如何?”

哪家的墳頭都得在城外,謝麟就在城外三十裡的驛館停了下來,置辦香燭之類,先去給父母燒香哭訴。城外,謝淵夫婦合墓處,不處有一座新墳,謝麟的臉拉了下來。

江先生咳嗽一聲,拉過了學生高據:“你拿著東翁的帖子,回城報個信。”

孟章道:“他小孩子,認得路麼?”命自己的家仆給高據帶路,將高據帶到謝府。葉斐與程羽都有樣學樣,派人回去送信。謝濤道:“哪用你們這麼辛苦?他小孩子,一頭紮進去彆進了套,我派人回京。”

這個時候,江先生與孟章又都不催促謝麟了,讓他先回驛站住下歇一歇,好有力氣回京。謝濤道:“我看你們這是過於小心啦,家父不出手則已,一旦動起來,是不會給酈樹芳留後路的。”

江先生狡猾地道:“在下這是請東翁準備準備,如何麵聖。再有,葉郎與程郎,也該今日回家,免教家裡惦記啦。”謝濤笑道:“還是先生周到。”

一行人在驛站停留到了次日,臉上疲憊之色更重,江先生才讓謝麟進京。

謝麟進京後第一站是謝府,這與外派的短期差遣又不同,可以先回家。江先生已經給謝麟準備好了一長串的名單,是謝麟回京後即使不親自登門,也要送張帖子的。其中就有一些東宮舊同僚,好間接讓宮裡知道謝麟回來了。

謝麟的眼睛紅紅的,腰背挺得筆直,長途的辛苦讓他的下巴變得尖尖的,三根指頭正好捏住的樣子。門上仆人見到他,都紅著眼圈,哽咽一聲:“二郎可算回來了。”

此時,謝丞相一係與葉寧聯手,已經與酈樹芳戰得如火如荼了。吏部尚書的女兒害死了禮部尚書的妹妹不算完還要害人家獨生子,兩人又都是前丞相的兒媳婦。太熱鬨了!整個京城都沸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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