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
謝麟對程素素是十分放心的,
也有過程素素獨自出行的事情,
那都沒有危險,
此時看妻子哭得梨花帶雨,
不由又是後悔又是心疼:“是我大意了。”
“你是沒拗過我。”
兩人爭著將錯攬到了自己身上,
出行遇險回來之後最大的一個坎兒在“嚶嚶嚶”中過去了。程素素漸漸止了淚,
謝麟取笑道:“六郎英氣逼人,竟然也會哭,成花貓了。”
程素素嗔道:“都是因為你!喵喵的媳婦,
那當然也是喵。”
“是因為我,是因為我。”謝麟連聲說。
圍觀群眾:原來還可以這樣?!
哭完了,程素素一腔的擔心、憂慮也哭出去了不少,
摸摸臉,
被淚水打濕再吹乾臉皮都緊得難受了。沐浴之後才覺得恢複了精神,謝麟捏著梳子,
慢慢地梳理著掌中秀發,
一點一點給她盤上,
柔順的青絲在指間如意彎轉心也安定了下來。
該交代的的事情還是要交代的,
尤其是在齊王麵前一通吼,
被吼的那些人,
馬上就要跟著齊王一道過來了。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若有個什麼記恨的、使絆子的,也得讓謝麟心裡先有個數。
程素素從鏡子裡看他:“我好像還惹了另一堆麻煩。”
再多再大的麻煩,
也不會比老婆去看大舅子半路遇到敵國高級將領差點回不來嚴重了!謝麟安慰妻子:“能有什麼麻煩呢?能大過齊王嗎?”齊王現在都得老老實實的,
何況其他人?
“那倒沒有。”
將一枚金釵簪入發鬢,謝麟隨意地道:“那就不是什麼大事了。”
程素素小聲將在齊王幕府裡吼人的事兒給說了:“這樣也行?”
“他們還有臉記恨?”謝麟詫異地問,“就算記恨又怎樣?會記恨的人,必是心智不如人,這樣的人是難成大器的,一堆蒼蠅嗡嗡,也不能叫人有什麼損失。”
哦哦哦,你這樣說就好了。
小青也洗換一新,使一張紅漆托盤端了一碗熱氣騰騰的湯麵並四色小菜進來。謝麟往程素素對麵一坐,托著腮看她吃麵。程素素不好意思了起來:“怎麼隻有一碗的?”
謝麟道:“我不餓的。”
程素素低下頭,挑了一筷子麵:“來嘛~”
兩人你一口我一口吃完了麵,熱湯下肚,渾身舒服,程素素又原地複活了。念在才懺悔的份兒上,她很斯文地挽著謝麟的胳膊:“齊王要移幕府過來,你忙壞了吧?”
“都是做慣了的事情,有什麼好忙的?”溫香軟玉在側,謝麟有些飄飄然,輕描淡寫地,“他們跟了我這麼久,若是事事都要我來操心,要他們何用?趁早換人了。”言語間很有幾分,呃,指揮若定的神氣。
程素素悶笑不已,卻將抱著他胳膊的手又收緊了些。謝麟眼中透出憐惜,輕拍她的手背,低聲道:“瞧,沒什麼大不了的。”程素素隻管膩在他身上,也不再檢討,隻是緊緊地挨著:“大哥給你寫了一封信了,不管寫了什麼,都不許凶我。”
“好好好。”謝麟一疊聲的答應了,程素素喚小青取了信來,靠著謝麟,將額頭抵在他肩上,一副想知道又不敢看的模樣。
謝麟輕笑著,單手抖開了信,揀程犀為妹妹說情的地方念了:“瞧,沒什麼大不了的。”
程犀的信寫得很詳儘,謝麟從中看出了程犀的擔憂,對兩國的情勢,對國內文臣武將的關係。又有“黨爭”,說“黨爭”未免嚴重了一點,還沒到那個程度,但是不可否認的,各派係之間也有些糾葛。這些問題纏繞到一起,理所當然地會對前線產生巨大的影響。程犀的意思,無論怎麼鬥,他與謝麟都是直對著魏國的安撫使,萬不能讓這股內鬥的風氣在他們的轄區、在他們辦事的時候“發揚光大”。
說到兩國交鋒就難免要再說到程素素,程犀將程素素的意思,又按自己的理解闡述了一番,雖然有點奇怪妹妹怎麼說得那麼準,現在看來是說中了,那就得準備了。
信裡還提到了連山同學,程犀本以為自己能看著他的,如今被齊王帶了過去,就請謝麟幫忙盯著點。程犀與連山談過了,無論連山的父親有過怎麼倒黴的經曆,連山這個青年還是可以的,又在魏國生活過,目前算是比較緊缺的專業人才。
謝麟將信看完,心裡點頭,大舅子依舊是個周到又耐心的人。身上掛著老婆,謝麟心情大好,饒是齊王幕王即將搬遷過來,他的公務其實非常繁忙,仍然擠出了一個下午陪程素素。下午過去了就是天黑,天黑還辦什麼公呢?明天再說吧。
拉燈
次日清晨,蕭瑟秋風之中,謝麟感受到了鳥語花香。輕手輕腳地掀起被子,轉身再將被子給程素素嚴嚴實實地蓋好。程素素閉著眼睛摸到他的手,謝麟笑道:“我去應承完了公務就回來。再不去,江先生該罵人了。”
“那你帶上石先生,”程素素懶洋洋地說,“那是個護身符,有在他,江先生可斯文了。”
謝麟笑出聲,俯下身在她額角親了一記:“累壞了吧?再歇一陣兒。”
“嗯。去吧。”
謝麟步履輕快地去了前衙,江先生已經在團團轉了,石先生倒是很鎮定地在喝茶,謝守清等三位弟子與高據也都早早地來了。轉了第三十七圈的時候,江先生看到了他那位不務正業的老板!深呼吸,深呼吸,江先生匆匆一禮:“東翁。”
謝麟和氣地笑道:“二位先生好早,裡麵請。”
江先生邊走邊說:“東翁,時間不等人。在下知道東翁與娘子伉儷情深,分彆這麼久當然有話要說……”
謝麟從來不計較江先生的禮貌問題,隻說:“昨天我與娘子談過啦,哦,至於齊王幕府那裡的事,以及種種事務,道靈給我寫了一封信。”
江先生忙問:“究竟如何了?”
謝麟上首坐下,示意他們都坐,才說:“娘子路上遇到了呼延英,這個你們都知道了吧?”
“是。”
“她對呼延英說自己是遊氏之女、江氏之媳,與呼延英做了個交易……”謝麟娓娓道來,他口才又好、文采又佳,將程素素這一個多月來的經曆講得跌宕起伏,情節波折扣人心弦,聽得眾人一愣一愣的,恨不得馬上見到主人公表達一下自己的敬意。
就在此時,隻聽謝麟歎道:“是我沒有護好她,叫她受這份驚嚇。她受了驚正在歇息,等她歇息好了,你有什麼話再同她講嘛。”
東翁/老師你怎麼了?!怎麼這麼好騙啦?娘子/師母是這麼容易受驚的人嗎?她老人家是將一窩殺官冒名的匪類連鍋端的主兒啊!
然而謝麟感覺良好,很自然地忽略了這些人的疑問,轉而就程犀提到的問題與眾人商討:“文武不睦並非國家之福,無論前麵有什麼芥蒂,到了這裡都要打住。即便他們挑釁,也要約束住了學生們不可與之爭執。”
江先生插言道:“這話要東翁對下麵的知府知縣與府學縣學裡的教諭等說明白。”
謝麟點點頭,又說起了諸如調配等等,待這些議完,方提到了連山:“娘子路上巧遇到了先前連將軍的兒子,撿了回來。”
【又是她!】眾人的心聲大得幾乎要冒出來了。
江先生努力繃著:“連將軍也是運氣不好,看如今這情勢,就算叫他準備好了,也是陣亡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