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是清晨出發的, 梁白玉上船就開始睡。
楊鳴倒是慘了,他原本就因為發|情期出了意外瘦脫相,還在恢複階段, 這回在船上吐得死去活來,膽汁都要嘔出來了。
船一靠岸, 趙文驍就叫醒梁白玉,拖著蔫噠噠的楊鳴上了大巴。
之後梁白玉又是睡一程,楊鳴吐一程。
大巴嚴重超載, 過道上都擠滿了人,各種口氣混在一起,很渾濁。
村裡人一年四季坐車的次數不超過一隻手, 生理跟心理都不適應汽油皮革味, 所以暈車的占了大多數。
有的能忍著吐到皺巴巴的塑料袋裡,也有的直接吐在身上, 堪比災難現場。
快到縣城的時候,靠窗坐的梁白玉醒了,他伸著懶腰活動脖頸,一轉頭就和左手邊的趙文驍打了個照麵。
趙文驍對他笑:“你也太能睡了。”
“顛簸的時候很好睡。”梁白玉撥下小皮筋, 將細軟的發絲捋了捋, 發尾繾綣地窩在他肩頸, 他前傾上半身,手臂搭在前排的座椅上, 腦袋抵上去,整個人懶得像一隻要舔著爪子打滾的貓。
趙文驍讓梁白玉坐好, 說他那樣不安全。
“姓趙的, 你怎麼這麼婆婆媽媽!” 趙文驍另一邊的楊鳴虛弱地吐槽,小臉清瘦蠟黃, 眼睛紅腫,還因為吐多了刮嗓子,說話嘶嘶響。
趙文驍看他一眼。
楊鳴瞪回去,本來他要挨著梁白玉坐,被趙文驍搶先了一步,還他媽不讓!
越想越糟心,他臟話連篇的抖開小袋子,顫巍巍地嘔了幾下,什麼也沒嘔出來,胃裡火辣辣的疼。
走道上的村民抽煙的抽煙,聊天的聊天,還有小情侶膩歪的。楊鳴更煩了。
他隔著趙文驍瞥梁白玉,見對方半站起來,跪在座椅上麵往後瞧,立馬就嚷。
梁白玉沒理小孩。
楊鳴越過趙文驍,伸了個爪子過去,“啪”一下拍在梁白玉的腰上,不由自主地捏了一把。
然後就張大嘴巴,傻了。
草。
上手才發現比眼睛看的還要細。
比他的腰都細。
這是一個beta該有的腰線嗎???
梁白玉的腦袋沒轉動,含嬌帶媚的眼睛瞟了過去。
楊鳴頓時就被燙到似的,飛快縮回手藏背後,他強壯鎮定:“彆看了,陳碸不在這輛車上。”
“我隻是無聊了。”梁白玉的手肘撐著椅子,微微眯著眼,笑看往他這投來的各類視線。
楊鳴還要說話,斜後方傳來嘔吐聲,動靜老大了,他受不了的跟著嘔,顧不上梁白玉。
就在這時,車輪陷進一個挺大的坑裡,車身一陣劇烈的抖晃。
楊鳴手上的袋子沒拿穩,灑漏了一點食物殘渣。
趙文驍擦了油的皮鞋頭上濺到了幾滴,他那張英俊又很注重保養的臉瞬間就變得漆黑。
“弟弟,你看你,把小趙總的皮鞋弄臟啦。”梁白玉的聲音響起。
趙文驍的麵色變了變,他寬容地拍拍楊鳴後背,笑道:“沒關係,一會到站了,我自己擦擦就行。小鳴這暈車暈得很嚴重,回去一定要吃藥。”
楊鳴有氣無力,沒甩開背上的手。
“白玉,你要不要抹點這個,壓壓味道?”趙文驍把懷裡的公文包打開,拿出一瓶風油精。
梁白玉搖頭,這樣臟亂酸臭的環境,他似乎很習慣,沒有半分不適。
每次村民們去縣裡之前,老村長都會千叮嚀萬囑咐一件事。
縣城跟封閉偏遠的山村不一樣。
誰亂放信息素影響秩序,是會被送到派出所的。
要是信息素級彆高,大庭廣眾的造成了更大的亂子,那不得了,等著吃苦頭吧。
因此大家都得時刻注意,最好還要監督身邊人,阻隔扣頸環萬萬不能摘。
而beta作為這個社會的主流組成部分,同時也是信息素羈絆裡的邊緣配角,出門最為輕鬆,車一到站就一頭紮進了人流裡。
梁白玉沒那熱情,他站在逼仄的公共廁所外麵,自成一個優美風情的小世界,來往的人都會瞄他幾眼。
不多時,楊鳴帶著一身從廁所沾到的腥騷氣味出來,不知道他又怎麼了,氣鼓鼓的,走個路都那麼用勁。
“走吧,快走。”楊鳴拉梁白玉,臉慘白慘白的,暈車帶來的後遺症簡直了。
“小趙總不還在裡麵?”梁白玉被他拉去路口。
“讓他去死。”楊鳴東張西望,“明天這時候在車站集合,咱時間挺多的,你有什麼想法?”
“隨便啊,我都可以。”梁白玉說,“來縣裡了,你不去看看你堂哥?”
“管他呢。”楊鳴把太惹眼的梁白玉拽到角落裡,“我都不曉得他住在哪。”
梁白玉驚訝道:“沒說嗎?”
“沒。”楊鳴翻背包拿塑料水杯,“他過年回來吹逼的時候,隻說住的小區很新很大,裡麵有好幾個店,賣什麼的都有……”
一張櫻桃小嘴叭叭叭的,水也沒少喝。
都躲拐角了,還是有路人alha湊過來,兩隻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梁白玉。
他的外形和氣質太過優秀,就像一滴被上帝精心調製過的香露落在凡塵俗世,舉止帶著渾然天成的調|情|風韻,能讓人混淆第二性彆。
說他是beta,彆人都當是扯謊,得用信息素試探了才信。
那alha剛要釋放自己的信息素,就被一股飽含淩厲氣息的煙味壓住了,他跟同類對視一眼,不甘的離開。
趙文驍斂去信息素走到梁白玉身旁,話是對楊鳴說的:“你們彆亂跑,等我一起。"
楊鳴翻白眼。
“先去哪?”趙文驍問梁白玉。
“這還要問?當然是旅館!”楊鳴也是頭一回來縣城,但他姐來過好幾次,給他寫了出行指南,他自信滿滿,“晚了怕沒空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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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鳴帶梁白玉趙文驍去的旅館,是他姐來縣城住的那家。
他姐說很好。
他就是那麼跟梁白玉說的,結果呢?
床單發黑,有股子臭味,很衝,以楊鳴這個精力旺盛的年紀,他最清楚那味道是有人在被子裡打過。旅館的人也沒洗。
“比綠皮車上的臥鋪臟多了。”趙文驍掩住口鼻,離通鋪遠一點。
楊鳴扭過頭,很小聲地詢問梁白玉:“那啥,白玉哥,坐火車是什麼感覺?”
梁白玉對通鋪挺有興趣的,他這掀掀那摸摸:“沒坐過。”
楊鳴愕然:“那你是怎麼回來的?”
“開車回來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