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鳴在外頭抽完煙,散了會兒煙味就偷偷溜回家,他進屋撞見一個黑影,嚇得他差點尿褲|襠。
“是我。“黑暗中響起楊玲玲涼颼颼的聲音。
楊鳴正要罵,他姐就湊過來:“梁白玉屋裡有沒有陳碸的信息素?”
“走開。”楊鳴推開她,摸到燈繩拉了一下,屋裡亮起來,落在他鬱悶的臉上。
beta不能被標記,alpha睡完也留不下信息素,一會兒就散了,所以他一直逮不到都有誰近過梁白玉的身,抓不到證據。
偏偏三天兩頭的總有人抖露梁白玉的床事,吹牛皮的肯定有,但是,有沒有幾個是真的呢……
最氣的是,他回回去找梁白玉確認,回回都被對方牽著鼻子走,稀裡糊塗的忘了正事,還被撩得信息素亂飄。
“有個屁,陳碸那信息素多低級,還想留在梁白玉家?做夢呢。”楊鳴把套頭的黃毛衣脫下來,拽拽卷起來的秋衣,“老姐,你要是真的很想知道他的味道,就趁發熱期上山,再把他給綁了唄。”
說著發現他姐竟然還真一副認真思考樣,他的臉部抽搐。瘋了,瘋了瘋了。
“咱家院牆上的玻璃碴鋒利得很,你小心流血又流淚。”楊玲玲往外走,停了停,“鳴子,你悠著點吧,媽很不喜歡你找梁白玉玩。”
楊鳴把手裡脫下來的球鞋扔出去:“他都給了咱家那麼多錢,媽她怎麼還……”
“什麼叫給,那不是買賣?”楊玲玲打斷。
“他買的那些菜啊雞啊的,全村家家都有,他就在咱家買,這說明什麼?”
“誰知道,”楊玲玲冷哼,“反正不是說明他喜歡你。”
楊鳴撒潑似的踢掉另一隻鞋,哼得更大聲:“說的就跟我稀罕他喜歡我一樣!”
“也對,他隻是一個低賤廉價的beta而已。”楊玲玲搬出他弟說過的話。
“我這麼說他可以,你說不行!”楊鳴捏拳頭,當場發飆。
楊玲玲給了他一個“鄙視”的眼神就走。
“老姐。”楊鳴叫住她。
“乾嘛?”楊玲玲不耐煩。
“你說他回來是不是為了……上墳?”楊鳴前一秒問完,下一秒就眨了眨眼,“對了,他爸媽的墳在哪?”
姐弟倆你看我,我看你,都是一副茫然樣,他們沒聽說過這件事。
“山上吧,還能在哪,他這麼多年沒回來,墳包鐵定早就找不到了,時間一長,活人死人都等不起。”楊玲玲先回神,冷冷淡淡道,“甭管他回村是想家還是祭拜爸媽,你都離他遠點,不然你小心媽給你找個alpha嫁了。”
“少嚇唬我。”楊鳴把腳往棉拖鞋裡擠了擠,“他多大的時候離開的?”
“忘了。”楊玲玲撩了撩頸環周圍的長發,“反正很小,聽說他爸媽意外去世後,他表姑就帶他離開了村子。那時候你還在穿開襠褲,我也在玩泥巴。”
楊鳴撓撓臉:“他門口被人潑糞了,這個事你知道的吧。”
楊玲玲不是很關心。
“我給你說說我今晚琢磨的東西啊,他是在外麵長大的,這些年一直都跟村裡沒聯係,怎麼他一回來,大家夥就這麼反感。”楊鳴說,“不會是他爸媽在世時做了什麼吧?”
“你這想象力要是用在學習上,不至於小學沒上完就輟……嘶……”楊玲玲胳膊被擰了,她冷著臉撥開他弟的手,“還扯到上一代的恩怨,怎麼可能,不過就是……”
話說到這兒,她很微妙的頓住。
“是什麼?”楊鳴抓他姐的褂子,“我越想越不對勁,劉寬又不是什麼大聖人,怎麼大家就信了他在梁白玉回村當天說的那些話,對梁白玉各種白眼?”
楊玲玲說:“那些話不過是個引子,主要還是他回來後,村裡就不安生了,好幾家為了他吵得要砸鍋分家,談好親事的也要吹,被他迷了心智的不在少數,那些人家裡能待見他才怪。” 村子就這麼大,褒貶的輿論都能傳染,而且很快就會達成一致。
屋裡安靜了會,楊鳴嘀嘀咕咕:“相貌又不是自己能決定的,就像我,遺傳了爸媽的所有優點,你一個都沒,就連信息素都是中級的,完全比不上我。”邊說還邊投過去同情的眼神。
楊玲玲沒動氣,習慣了。
關於梁白玉帶來的一係列影響,誇張卻又正常。
有些時候,有些環境背景下,美貌是原罪,太過了便是大罪,什麼都沒做,就被定為禍害。
解釋就是矯情做作,不解釋則是放蕩無恥,怎麼都是錯的。
梁白玉不是山間平凡常見的小野花,他太豔,太妖,不論是性格特點,還是穿著作風都極度肆意鮮亮,不適合這個村子的環境。
可他回來了。
這不就亂了,還有的亂。
幸運的是,他是beta,不是omega,不會和alpha們有信息素上的連接。
然而不幸的也是這一點——他是beta,可以被很多人標記,多次標記,反複標記。
楊鳴的後頸有點癢,他隔著頸環使勁抓幾下:“老姐,你裝什麼深沉?”
“大人的事你彆管,趕緊睡吧,小傻冒。”楊玲玲走出屋子,邊帶上門邊低聲說,“明兒還要挖地。”
末了警告一句,“你發熱期快來了,夜裡少亂跑!”
楊鳴左耳進右耳出,壓根就不當回事,他幾步衝到門口:“楊老師,我故事會看完了,你再給我兩本!”
“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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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半夜下了一場暴雨。
梁白玉門前的藥渣糞水全部被衝走,淌進水溝裡。
水溝是圍著村子挖的,一條彎彎繞到底。
村裡或許有大秘密,但一定沒有小秘密。誰從自家糞坑裡舀了糞水,提到梁白玉家倒掉,這事兒不會沒人看見,他們選擇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