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一個等級。
儘管她還沒分化,不會受到任何信息素的影響,依舊還是會怕。
“我爸媽吵架了……”
小姑娘很快就扛不住的說出了實情。
氣氛不太好。
就在這時,窗戶裡傳來一道嬌嬌柔柔的聲音:“誰呀?”
“我!”蔡小靜急忙喊,“是我!”
下一刻,她後知後覺的偷瞄護林員的表情,不太確定做主的是他,還是白玉哥哥。
“隻能待一會。”陳碸讓小姑娘進來。
“嗯嗯嗯!”
梁白玉坐在小板凳上麵,兩隻手伸進紅箱子裡,不時撥一撥一本本書籍。
全是些散文詩。
梁白玉隨手拿起一本,從前翻到後,再從後翻到前,他來回翻了幾遍,把臉埋進書裡,聞紙張放久了的味道。
“白玉哥哥。”
身後響起年輕稚嫩的聲音,梁白玉出現了很短暫的恍惚,他歪了歪腦袋,一隻眼從書頁裡移出來,看著站在門口的……小姑娘。
“是小靜同學啊。”梁白玉彎了彎灰白的唇,“這麼晚了,你怎麼跑這來了。”
蔡小靜紅紅的眼睛一濕。
“受委屈了?”梁白玉放下書,對她招招手,“到我這來。”
蔡小靜小跑過去,一肚子的委屈在發現他的氣色很差後都跑沒了。
她蹲下來,仰望著他。
“白玉哥哥,你是不是感冒了?”
小山村裡的人,對各種疾病並不太了解,接觸的最多的就是頭疼發燒。
“有點。”梁白玉揉揉鼻子。
蔡小靜碎碎叨叨的講了一大堆感冒的注意事項,認真得像是在叮囑幼稚園生了病的小朋友。
“知道了知道了。”梁白玉一副嫌她嗦的樣子,“說說你的事。考差了,還是爸媽又吵起來了?”
蔡小靜摳著手:“兩樣都有。”
梁白玉接過陳碸遞的缸子喝了口水:“新的一年,長大了一歲,你要學會自己消化。”
蔡小靜滿臉呆愣。
這跟她上次上上次……得到的安撫截然不同。
“不要把我當依靠。”梁白玉摸她發頂,“沒有人能做依靠。”
陳碸看了梁白玉一眼,沉默著轉身出去了。
很嚴肅的護林員不在屋裡,蔡小靜就放鬆多了,她往地上一坐,兩手搭在腿上,頭毛亂亂的有點潮,就跟落水的小狗似的。
“小靜同學,考考你,追逐夢想的前提是什麼?”梁白玉忽地問。
蔡小靜想了想:“是堅持。”
梁白玉搖頭。
“刻苦。”
“還是錯的。”梁白玉鼓勵道,“再動動腦。”
蔡小靜蹦了好幾個答案,都沒對,她兩眼迷茫:“那是什麼?”
“是……”梁白玉拖長了尾音,“活著。”
蔡小靜怔了怔,知道小板凳上的人是想起楊鳴哥了。她想說楊鳴哥會沒事的,卻沒說出來。
她又不是神仙,那話能有什麼可信度。
梁白玉輕咳了起來。
蔡小靜手忙腳亂的爬起身,笨拙的拍他後背。
梁白玉咳得突出來的肩胛骨顫動,他彎腰撐腿,雙手抄進長發裡捋著發絲往後順,一點碎發黏在他汗濕的額頭跟脖頸。
“好了。”他阻止小姑娘的善意,“我跟你說的話,你記住了?”
“記住了,身體是實現夢想的地基。”蔡小靜秒答。
“對啦。”梁白玉欣慰的笑了聲,他看著小姑娘的純真堅定,眼底流過一絲回憶,幾個瞬息後他拿出手表摩挲。
蔡小靜瞅了又瞅,比起趙老板手上戴的大金表,她更喜歡白玉哥哥的這塊,樸素老舊,表帶都沒了,好像它身上發生過很多故事。
“喜歡?”梁白玉說,“這是朋友的遺物,不能送你。”
蔡小靜臉爆紅,她正要說自己沒有想要的意思,就被握住了手臂。
梁白玉撈到小桌上的藍色圓珠筆,在她手腕上畫了一個手表。
還標注了表的型號,牌子。
“這支可貴了。”梁白玉按著圓珠筆帽。
蔡小靜傻兮兮的:“多貴啊?”
“很貴很貴。”梁白玉屈指輕敲她腦門,“你以後工作了,就會知道它。”
蔡小靜摸摸畫出來的表,越看越喜歡,她小心的拉著紅毛衣袖子把它遮起來,決定不把它洗掉,能保留多久就保留多久。
“你是要在這住一晚,還是讓你陳碸叔叔送你下山?”梁白玉疲了,精氣神直線下降。
蔡小靜說她不想回家。
“好吧,你在這住一晚,明天下山。家還是要回的……對了,既然你來了,那就給你個東西。”
梁白玉起身去拉抽屜,把錢包丟到了小姑娘懷裡。
蔡小靜把錢包打開,裡麵的一摞紅票讓她眼睛瞪大,滿臉受驚。
沒見過這麼多錢,手發抖。
“給我……這是……我不要……我不能……”
梁白玉趴到紅箱子邊沿,手往裡扒拉書籍,他無精打采的垂著眼,說話聲小得近似氣聲:“好啦,這筆錢就當是你背過的那些課文的獎勵,好孩子值得表揚。還有啊,財不外露,要用在合適的時候。”
蔡小靜捧著軟皮錢包傻坐了很久,她稍微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白玉哥哥趴著不動,兩指捏著一頁紙,也不知道是看完了,還是沒看。
她喊了他好幾聲,他都沒有反應。
就在她要去搖晃他的時候,屋外的人大步進來,一把抱起了他。
蔡小靜望著那人把白玉哥哥抱到床邊,放到床上。
每個動作都含著最大的溫柔與珍惜。
她沒見過他們為了雞毛蒜皮的小事激烈爭吵,也沒見過他們如膠似漆的黏糊恩愛。
但她覺得,隻要他們在一塊兒,
就是故事書裡寫到的那種――世人最向往的,有情人在一起時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