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我手裡的玉佩,啞聲道:“什麼話?”
我一字一頓:“閻王說……午夜夢回,當陛下再看到那些曾並肩的弟兄時,不知陛下可曾後悔過?”
後悔為了所謂的天帝之位,將曾待他如親人一般的冥界故人殺的隻剩當今閻王一人。
“你果然還在怨我。”他笑了,笑的淒涼,“你說的沒錯,我的確是沒有資格管你的。可縱使這樣,我還是想勸告你一句,離那個叫厲塵瀾的心魔遠一點,他體內有上古魔劍萬鈞的力量,稍有不慎便會走火入魔。屆時,殺戮四起,以你現在的法力,根本無力阻擋。”
我冷哼一聲:“我若是偏不呢?”
阿柒這一生命運多舛,也就隻有我護著的時候才方能有一絲幸運,我不怕他入魔,也不怕他去顛覆這人世,更不怕他入魔後會將屠刀指向我。我怕的是他還沒來得及好好享受我帶給他的平安喜樂,就又回到之前的孑然一身,沒有朋友,沒有家人,飄飄零零,如浮萍一般。
光是想想我都已經覺得心疼了,更彆說讓我真的狠下心腸離他而去。
我做不到,我也不想做。
天帝是知道我的性子的,隻要是我認準了的事情,除非我突然改變主意,否則即使最後我真的撞了南牆我也絕不回頭。
所以,他最終還是妥協了:“罷了罷了,你好自為之吧。但願以後他不會變成我所擔心的那副模樣。”
總算說了句人話。
“借您吉言。”說完這句,我便在他的示意下,緩緩退出了書房。
我對天宮感情不深,既然事情已經談完,我自然沒什麼好留戀的,不過就當我準備捏個瞬行術折回空空鋪時,身後卻傳來了琴昭急促的呼喚聲:“女君,請留步!”
我回頭,隻見他正以一種很奇怪的姿勢半貓著朝我走來,邊走邊咧著嘴笑,瞧著那叫一個猥瑣至極。
“琴將軍有事兒?”
“末將是奉陛下之命來給女君送一樣東西。”他笑著從懷裡掏出一個掌心大小的紅木盒子,“陛下說了,空空鋪辦事效率太低,所以他連夜叫老君給您研製出了空空丸的解藥。女君放心,陛下已經找人試過了,解藥效果不錯,吃了之後不但能讓女君變回實體,還能讓您不吃空空丸也能在凡間儘情的浪了。”
我拿著盒子,一時間不知是該謝還是該歎。最終,所有的思緒隻化成了一句:“勞煩琴將軍代我轉告陛下一聲,他說的,我記下了。”
“女君,其實陛下還是很愛你的。”
愛嗎?我楞楞的看著琴昭。我想應該不是的,他是天帝,從他晉升成天帝的那一刻開始,我就已經明白了,他已不再是原來的他,蒼生才是他的全部,我於他而言,不過是他稱帝之前下凡曆劫時遇到的一道略帶溫情的阻礙而已。
他愛我和愛蒼生,本質上其實無甚區彆。
我一直都明白,所以千年前,當他問我願不願意隨他去天宮時,我才會想都沒想就拒絕了他。
我不記得我是怎麼回到的棲止地,我隻記得最後的最後,琴昭留給我的是一聲長歎,以及我在那聲長歎中默默地服下那人給的解藥的模樣。
仙家丹藥性溫,沒空空丸見效快,回到棲止地後,我又在棲止地連著打了近兩個時辰的座,才算是勉強將藥力散到了周身各大血脈。
慢確實是慢了點,好在最終的效果還是不錯,半個時辰後,我開始以肉眼可見的漸漸的恢複出了實體。
我心中大喜,顧不得查看身體還有沒有什麼不妥之處,連忙一個瞬行衝出了棲止地。
然後,我愣住了。
因為我看到了一片白茫。
誰能告訴我,為什麼我不過是離開了短短四個時辰而已,塵稷山竟已從盛夏轉眼變成了寒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