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逃離雲深不知處後,嵞染在去往束州嵞氏舊宅的途中,曾聽一餐館的小二講過一個關於大梵山的傳說。相傳,數百年前,有獵戶偶然在大梵山一石窟內發現了塊高約十丈的人形奇石,那奇石天然而成,四肢作舞動之姿,五官亦是清晰可辨,乃是一揚唇微笑的妙齡女子。
因著當時光顧著吃飯,所以這個故事嵞染聽得不是很全,時隔多年,她隻能依稀記得這座石像後來是被人給當神給供奉了起來,神號貌似是叫什麼“舞天女尊”。
當然,嵞染此番讓藍忘機他們來大梵山,絕對不是為了欣賞這尊所謂的“舞天女尊”,她之所以提此地,不過是因為她在那根梟鳥的羽毛上看到了一絲噬靈草的殘存靈力。
嵞染自詡不是什麼學富五車之鬼,但噬魂草這個東西她還是知道的,和聚靈草一樣,噬靈草這個東西一般也因修士古墳而生,隻不過前者的作用是聚靈,它的作用卻是噬靈,且生長之地極為挑剔,必需得是陰氣極重的天靈之地。好比雲深不知處被陰鐵侵染過的冷泉。
梟鳥是溫晁的東西,所以嵞染敢斷定,在來潭州之前溫晁絕對曾在大梵山出沒過,至於原因,那就得等他們一探究竟後才能知道,但願溫晁和他的勞什子梟鳥喜歡重遊。
大梵山離潭州不算太遠,聶懷桑搖了個扇子的功夫,嵞染便已經用瞬行術將他們連人帶劍送到了天女祠中。
如傳聞一般,舞天女果然是一塊十丈多的人形石像。聶懷桑不由看呆了。
然看著看著,聶懷桑突然就覺得不太對勁了起來:“魏兄,嵞染姐,藍二公子,你們有沒有覺得,這個舞天女有點奇怪啊?”
他不說還好,一說魏無羨也感覺到了,他趕緊仔細打量,沒一會,便得出了結論:“廟宇裡供奉的菩薩和天神中多有麵帶笑容的,且笑的都很溫和很慈悲,可她笑的卻像是一個自視甚高的妖魔,就像咱們行拜師禮那天的溫晁一樣,討厭的叫人怎麼都喜歡不來。”
聶懷桑深有同感:“唉,也真是難為附近的村民了,居然把它當神日日供奉了數百年。”
魏無羨附和:“唉,誰不是呢。”
“你們倆個給我閉嘴!”嵞染真是服了他們了,都這種時候了,居然還有閒情扯東扯西,“快看!舞天女在動。”嵞染沒嚇他們,舞天女確實在動,就在魏無羨說完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她清楚的看到石像的笑容換了,不僅如此,她還舒展了四肢。
像是應證嵞染的說辭一樣,待她話音一落,原本安穩佇立在神台上舞天女石像竟是直接站直身子,慢悠悠的朝他們走了過來。
惡戰一觸即發,好在藍忘機和魏無羨的修為都還不錯,所以沒打幾個回合,他們便成功封印了舞天女。
嵞染看的過癮,頗有一種“吾家有弟初長成”的自豪感。
但聶懷桑就不這麼認為了:“我說嵞染姐,她怎麼會突然活了啊?”
“是噬魂。”答他的是魏無羨,“舞天女吸食人的靈識,她聞到了我們幾個身上的人味,於是她醒了。”
聶懷桑眼睛瞪得老大:“她不是神嗎?神怎麼可能會吃人呢?”
嵞染被他單純的想法逗笑了,搖搖頭,轉身出了天女祠。
“你去哪?”藍忘機追上來問她。
“出去看看。”嵞染沒瞞他,“阿湛,從進來到現在,你有沒有沒覺得哪裡不對勁?”
靜默片刻,藍忘機如實道:“香燭為新,供奉未壞。”
是啊,香燭為新,供奉未壞。嵞染雖說沒怎麼去拜過神佛,但哪家廟宇香火盛不盛這點她還是看得出來的,這座天女祠明顯常有香客供奉,可令人奇怪的是,他們從來到現在都這麼久了,竟是一個人影都未看到,何況剛才的打鬥聲還那麼大。
“小心!”嵞染正思慮著其中貓膩,突然,一旁的藍忘機也不知是看到了什麼東西,竟是神色大變的拽起她直往天女祠退。
嵞染回頭一望——不怪藍忘機如此失態,那蜂蛹而至的,竟是一群被控了心神的村民!
嵞染嗅了嗅,竟還在他們的靈識裡聞到了一絲陰鐵的味道。
“我們中計了!”耳邊是聶懷桑的驚呼,聽著他一針見血的肯定,嵞染瞬間便明白了問題所在,她就說像溫晁這麼小心的一個人,怎會大意到將梟鳥的羽毛遺留在蒔花苑中,合著是在給他們拋餌呢!嗯~不錯不錯,後生可畏!隻可惜,他釣錯了魚!
嵞染為老不尊了半生,最恨的就是溫晁這種猖狂到在太歲頭上動土無知小兒,敢算計她?信不信她能分分鐘教會他什麼叫做尊老愛幼。
說教就教,顧不得理會不知打哪冒出來的江澄,嵞染召出長淵,一邊迅速念著追蹤咒語,一邊向天連射了十箭。
長淵一貫箭無虛發,所以……溫晁,祝你好運!
不知道是不是嵞染的幾根羽箭起到了警告作用,過了一會,那些原本還在嘶吼的村民竟真的都安靜了下來。藍忘機上前去查看,可還沒來得及伸手,他們便已經扔了凶器,不約而同地退出了天女祠。
所有人一臉懵逼。
“一定是溫姑娘!”江澄笑的像個二傻子,“先前在佛腳鎮,就是溫姑娘告訴我你們有難的,所以我才能這麼快趕來相助。”
江澄口中的溫姑娘是誰,不用問大家都知道是溫情,可她不是岐山溫氏中人嗎?就算他們之間有著鎮壓水行淵的交情,但也不至於深刻到讓她背叛溫晁吧?要知道,她和她弟弟溫寧可都是由溫晁老爹溫若寒養大的。
怪,真怪!
“出去看看。”藍忘機到底是最了解嵞染的,隻看了一眼而已,他便已知曉了她的心中疑惑。
嵞染心下愕然。
最後,他們是在一棵楊樹的樹叉上找到的溫情,說來挺意外的,當他們著急忙慌趕到之時,被村民圍住的她卻是正悠哉地翹著二郎腿吹口哨。
一身紅衣,好不瀟灑。
“呦,這麼快就發現了啊!”溫情不但沒有要躲的意思,還順手扔了包吃食給嵞染,“呶,這玩意兒是我弟弟親手炒的,吃吃看,味道如何?”
嵞染打開一看,原是包五香葵花籽。
“好吃嗎?”
連磕了幾顆後,嵞染評價道:“說實話,還不錯!”
“那就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溫情總算是鬆了口氣,“對了,你們幾個是在找陰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