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醉類的湯藥見效一般都不是很快,嵞染在收拾完藍忘機換下來的臟衣服後,又等了差不多有一個多時辰,溫情那邊才終於傳來了溫寧完全失去意識的消息。
嵞染給藍忘機蓋好被子,又給他的房間設了結界,然後,補靈開始。
沒有複雜的勾勒塗抹,也沒有惡心人的獻祭,嵞染的補靈術實施起來其實很簡單,隻有三步,首先是把溫寧的身體呈大字擺在一個用朱砂撒出的圓圈裡,然後是取五隻長明燈分彆放在溫寧的頭頂和手腳處,最後,也是最複雜最重要的一步,是分彆取她和溫寧的五碗血,然後將這十碗血轉化為她補靈時的補給能量。
簡單的給溫情說了一下步驟後,趁著她去隔壁城隍廟偷長明燈的功夫,嵞染迅速抽出隨身攜帶的匕首,照著溫寧的額頭和手腳就是一劃。匕首刀刃鋒利無比,隻輕輕一下,鮮血便如同泄了堤的洪水般瞬間洶湧而出。
“我去,嵞染你殺豬呢!”溫情不知在什麼時候已經回來了,她看到這一幕,嚇得直接叫出了聲。
嵞染看了她一眼,但她什麼也沒說,也沒著急著去接溫寧的血,直等到溫寧的臉色開始出現不正常的慘白時,她才終於像回過神似的,慢悠悠地從腰間的乾坤袋裡掏出了五隻陰氣極重的白骨碗,分彆放在了溫寧的五處傷口下。
等接的差不多了,嵞染見溫情已經把長明燈按照規定的位置擺放好了,便示意她來給溫寧止血。
溫情照做。
嵞染退到一旁,默默看著,等看到溫情包紮到最後一處傷口時,她又從乾坤袋裡掏出了五隻同樣大小的白骨碗:“溫情。”
溫情抬眸看她。
她笑著將它們遞給她,開始細致講解起了補靈術的最後一步:“溫情,接下來,我會把我的魂魄以及鬼力全都打散進溫寧的身體,然後借他的金丹和靈脈以及魂魄的力量來修補他的靈識。在此期間,我是沒有意識的,所以你要做的是,每當有一盞長明燈突然熄滅,你就先取一碗我的血從它的燈芯上澆下去,緊接著再取一碗他的血澆上去。還有你要記得,澆長明燈所用的那碗血的取血位置,必須得是和長明燈的擺放位置一致。”
溫情聞言皺起了眉頭:“若是五盞燈全澆完你還沒醒來會怎麼樣?”
嵞染知道她在擔心什麼,她笑了笑:“立即將長明燈重新點燃,同時再連喊三遍我和溫寧的名字。”
見她的神情不似說假,溫情便不再多問。
補靈法陣很耗時間,未免再耽擱下去溫寧會中途醒來,嵞染把碗遞給溫情後,當即便雙眼一閉離了魂。
“我的娘,好重!”這是她進到溫寧魂魄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溫情,你大爺。
罵完這句,嵞染的世界隻剩下了一片黑暗。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溫寧的靈識缺損的實在太過厲害,反正等嵞染再有意識,已然是三天之後了。不過在迷迷糊糊中,她還聽到了一人溫柔的聲音,雖聽不大真切那人除了喊她名字外還說了什麼,但還是聽得她整個人暖洋洋的。
好想一直聽下去啊,可是她不能,因為她餓。
思及此,嵞染慢慢睜開了眼睛。
“謝天謝地,你終於醒了!”
嵞染看著眼前一臉欣喜的溫情,剛要開口問一句溫寧如何了,然而她嘴都還沒來得及張呢,溫情便突然衝上來緊緊捂住了她的嘴。
嵞染眨了眨眼睛。
溫情給她比劃了禁聲的手勢,接著又指了指她的榻邊,嵞染看了一眼,發現那裡正趴睡著一個人。
是藍忘機。
“他怎麼了?”嵞染小聲問溫情。
“沒什麼大事,就是照顧你累得睡著了而已。”溫情壓低了聲音,“嵞染,要我說,你這小外甥可真是沒白養啊,整整三天,一直寸步不離的照顧你,勸都勸不動。”
“沒什麼,以心換心而已。”嵞染的右手還握在藍忘機骨節分明的手掌之中,她失血過多,怕被捏久了會血液不通,她說完這句便開始試圖著去將自己的手抽出。隻是她才輕輕動了一下,藍忘機的雙眼便倏的睜開了。
四目相對,藍忘機愣了一下:“你……你醒了!”
嵞染點了點頭,笑道:“是啊,醒了。”
聽得她這麼回答,藍忘機似乎長舒了口氣:“溫姑娘說你失血過多,你……你現在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
嵞染抬手摸了摸他眼下因熬夜生出的兩團烏青:“我很好,一點小傷而已,不礙事的,借你的靈力修養兩日便可痊愈。倒是你……”說到此處,她的目光又落在了藍忘機的右腿上,見那裡似乎有血浸出後,她的神情當即就惱了,“藍忘機,你是活的不耐煩了嗎?”
藍忘機眨了眨眼睛,似是不明白她的態度為何會轉變的如此厲害。
一旁的溫情見狀,很好心的指了指他的右腿。
藍忘機明白了:“我……我隻是擔心你。”他帶著一絲的哭腔,“雲深不知處已經燒了,母親和父親的墳也被毀了,叔父重傷,兄長亦不知所蹤,而今,我的身邊就隻有你了。”
嵞染往自己身後塞軟墊的手定住了,她本以為,溫旭此去姑蘇藍氏,不過是燒了雲深不知處和傷了藍家叔侄三人而已,萬萬沒有想到,他竟然還毀去了青蘅君和嵞卿的墳塚!
凡人最講究死者為大,溫旭他怎麼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