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紫鳶其人,性格冷傲凜冽,為人潑辣強勢,乃是仙門百家中不可多得的果敢剛正之人。
嵞染很喜歡虞紫鳶的性子,可不知道為什麼,冷傲如她,竟也會為了一些所謂的舊日傳聞,而一朝淪為深閨怨婦,做起了一見到魏無羨便對其開始惡語相向、橫挑鼻子豎挑眼的蠢事。
說實話,嵞染其實很能理解虞紫鳶的心情,畢竟當今世上,還沒有哪個女人可以做到,對丈夫的風流韻事不聞不問。
然,魏無羨何其無辜?他被江楓眠找回雲夢時,不過才是個九歲小孩而已。
更何況,藏色散人和江楓眠的事本就是捕風捉影以訛傳訛。
嵞染知道自己眼下提出這麼個要求,在虞紫鳶眼裡,其實是有點挾恩相報的意思,但她沒有辦法,因為她看得出來,虞紫鳶現如今就是當局者迷,這種人是聽不下去彆人的解釋的,再加上她又一根筋。是以,如果想要等她自己想通,那肯定就得等到猴年馬月了。
人生短短幾十年,身為一個女人,她不該把自己時間,全都浪費在這些毫無意義的小事上麵。
不過,可能是因為從鬼門關走過一趟,所以把有些怨有些恨也看開了的緣故吧,沉默了半晌後,虞紫鳶竟然真的同意了嵞染的請求。
這讓嵞染和藍啟仁很是意外,江楓眠也是,他看虞紫鳶的眼神,從裡到外都透露著不可置信,像極了她第一次見識到藍忘機喝醉時的樣子。
“叩叩叩一一”正當所有人都還沒反應過來時,靜室屋外倏而響起了一串很禮貌的敲門聲。
是江厭離。
談論至此,該說的都已經說完,已然沒有了再糾結下去的必要。見江厭離手裡還端著滿滿一砂鍋的蓮藕排骨湯,於是嵞染便以要江厭離幫著梳洗為由,成功的將幾個長輩支離了靜室。
待他們幾人的腳步聲遠去,嵞染笑著衝還站在門外的江厭離招了招手:“阿離,過來坐。”
江厭離一笑,很聽話的端著湯坐到了她的麵前:“嵞姑娘,你先吃點東西。”她一邊拿出小碗挑著軟糯的排骨,一邊說道,“我知道你有很多話想問,但藍二公子臨走之前曾叮囑過我,不論你想問什麼,都必須得等你身體恢複好了再說。”
嵞染聞言一笑,那孩子倒是了解她。
不過……
“阿離。”嵞染看著她,笑問,“溫情的迷藥就是好用,我睡了多久了?”
江厭離一愣:“你……知道了?”
嵞染指了指床頭矮凳上的香爐,那裡頭燃的,是溫情在補給靈那天給溫寧用過的迷香,味道聞著雖說很淡,但放在隻用檀香這一種熏香的靜室裡,真的是想讓人不注意都難。
“江姑娘。”收回思緒,嵞染又問道,“溫情呢?”
許是沒有料到她在發現了此事後,醞釀半天,問出的居然是這麼一個問題,江厭離臉上露出了一絲的錯愕,不過很快,她便恢複如常了。
然後,她道:“溫姑娘和溫公子於半月前就已經離開了雲深不知處,說是去安頓他們的族人。哦,對了,溫姑娘有拖我帶句話給你。”
“什麼話?”
江厭離邊給她的碗裡添著排骨,邊轉述道:“她說——對不起。”
“對不起?”嵞染一頭霧水的看著江厭離,“她有說是為什麼嗎?”
江厭離搖搖頭。
這就有點讓嵞染摸不著頭腦了。按理說,經過蓮花塢這事之後,怎麼說也應該是她欠溫情更多才是,而且就她目前的身體狀況,答應溫情的結界肯定是不能兌現的,所以要說對不起,也當是由她對溫情來說,而不是溫情反過來跟她說。
“好啦,你迷香勁才剛過,想不通就不要想了。”江厭離見她想了半天也沒想通個所以然出來,於是出言寬慰道,“溫姑娘應當還會回來的,到時候你可以當麵問她。你的當務之急是乖乖聽話養傷,其他的,等藍二公子他們回來再說也不遲。”
說的也是。
彆的嵞染或許不敢保證,但溫情……她了解她,就她那來而不往非禮也的為人準則,除非銀貨兩訖,不然她才不會如此輕易的與她斷了聯係。
她有的是機會去問
至於那些被江厭離緘默不言的問題,說句不好聽的,但凡聽得懂人話,不管換成誰來,隻要肯動腦子稍稍想那麼一下,就一定能猜出個所以然出來。
如此一來,問與不問也就沒什麼區彆了。
所以,在接下來的日子裡,嵞染真的是吃了睡睡了吃,並且嚴格遵從醫囑將養身體。
藍啟仁一度懷疑她被溫若寒拍壞了腦子。
當然,這種日子其實並沒持續幾天,因為很快,以蘭陵金氏為首的四大世家便正式確定了討伐岐山溫氏日期,就在三天後。而據藍曦臣傳來的手書所說,因岐山溫氏以太陽為家徽緣故,他們商量之時,還順道給此次行動取了個“射日之征”的響亮名號。
此時,距離“蓮花塢被滅”那晚,已經過去了整整三個月,但距離嵞染醒來,不過才短短十天而已。
藍啟仁和江楓眠,是在收到藍曦臣手書的當天下午開始清點的弟子,他們有意瞞著嵞染,因此,等嵞染從江厭離聽到風聲趕過去時,江藍兩家的弟子們已經整裝出發了。
嵞染找遍了雲深不知處,最終,她在寒潭洞裡找到了藍啟仁。
等道明了來意,本以為會有一場舌戰要打,然而,令嵞染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藍啟仁卻隻是微微點了點頭,
“你,不生氣嗎?”嵞染看著他,表情訝異的像活見了鬼。
藍啟仁懶得解釋,隻一手摸著山羊胡子,一手遞給了她一本烙印著卷雲紋的書冊。
“怎麼?要給我傳絕世武功?”嵞染習慣性的打趣他。
藍啟仁哼哼兩聲:“你如果現在跪下來給我磕三個響頭,我或許會考慮一下。”他歎口氣,“打開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