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右安好脾氣地應下,“好。”
薑瑩踮起腳,幫他擦去額頭的薄汗。
自從薑瑩出現,沈右安的視線就一直黏在她身上,再也不舍得移開半分。
他自然看出了薑瑩的小心思,卻也沒有拆穿,甚至溫和而寵溺地配合她。
見他們舉止親昵,旁邊的小姑娘臉色更難看了,“沈大哥,她是……”
還不等沈右安回答,薑瑩便抱住他的胳膊,著急地搶過話頭,宣誓主權一般快速說道:“我是他娘子。”
說這句話時,她尖尖的小下巴仰起,烏溜溜的杏眸光彩熠熠,仿佛這是多麼榮耀的一件事一般。
沈右安微怔了一瞬,小幅度地勾了勾唇,“嗯,她是我娘子。”
小姑娘臉上寫滿了失落,哭著跑開了。
薑瑩拉著沈右安的手往家裡走,走到一半,她就開始耍賴,“清澄哥哥,我好累不想走路了,你背我回去嘛。”
沈右安認命地背起她,穩穩地走在開遍了野花的碎石小路上。
快要走到家的時候,他抿了抿唇,忽然將醞釀了一路的話說出來:“你剛才說,你是我的……”
他想要再確認一遍。
薑瑩親昵地抱著他的脖子,貼了貼他的側臉,笑盈盈地喊他:“夫君,怎麼啦?”
得到確切的答案,沈右安懸了一路的心終於放下來。
他將背上的她往上提了提,溫聲道:“沒什麼,皎皎。”
夢到這裡戛然而止。
薑瑩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揉揉眼睛,發現房中黑漆漆的,還是隻有她一個人。
薑瑩躺在床上,望著頭頂的床幔發呆。
她還記得夢境最後,說那句話的時候,沈右安臉上是帶著笑的。
他溫和地說:“沒什麼,皎皎。”
可薑瑩知道,那天得到她確切的回答以後,沈右安便開始很認真地籌備他們的婚事。
或許是受到夢境的影響,薑瑩心裡忽然像是被用力掐了一下,既溫暖,又覺得酸澀。
她不禁開始設想,如果當初自己沒有離開蓮花村,沒有離開沈右安,他們會一直那樣平淡溫馨地生活下去嗎?
這時,外麵傳來愈近的腳步聲和交談聲。
薑瑩收起思緒,整個人都鑽進被窩裡,悄悄躲了起來。
從外麵回來,沈右安大步朝書房的方向走去,沈用在一旁跟著,稟報道:“裴二公子今日在府外徘徊了許久,看上去像是在找人。”
大理寺少卿畢竟是手握重權的要職,許多重要的大案卷宗都放在府上,自然戒備森嚴。
裴策在附近逡巡徘徊,早就被衛兵發現,私底下報給了沈用。
沈右安眉心擰起,“找人?”
裴策來他府上,除了找薑瑩以外,還能是找什麼人?
估計裴策這個蠢腦子,終於猜到了薑瑩是被他帶走的,所以才會來沈府尋人。
“正是,他直到宵禁時分才離去。”沈用低下頭,“大人,明日可要派人將他趕出去?”
沈右安眸底劃過一抹冷戾,“不必,暫且觀望著,看他究竟要做什麼。”
“是。”
說話間,二人已經來到了書房門外。
平時這個時間,薑瑩還在學算賬,不會這麼早休息。見屋裡沒亮燈,沈右安下意識以為她不在,心裡驟然一空。
是因為他今日回來得太晚了麼?
原本是打算早些回來的,可後來在春風樓發現了細作的蹤跡,他們便留下刺探了一番,所以這個時辰才回府。
沈右安想派人去後院叫薑瑩,可回憶起臨走前薑瑩說的話,又擔心她是後悔了,所以才不在這裡。
罷了,總歸他不願意勉強她,此事等下次再提也不遲。
沈用提前吩咐過下人燒水,這會兒沈右安回來,小廝們將一桶桶熱水抬進浴房,紛紛退下。
浴房就在書房另一邊的偏房,跟居住的寢閣正好相對。
脫去外裳之前,沈右安特意將香囊取下,掛在了桁架高處,生怕它被水打濕。
沐浴完,沈右安隻穿了潔白裡衣,橫穿書房,長腿闊步地往內室走去。
他向來不喜有人貼身伺候,很多事都是親力親為,進到內室並未點燈,借著窗紗透進來的朦朧月輝緩步走向床邊。
隻是才剛剛躺下,沈右安就渾身一僵——身旁的床鋪是溫熱的。
還不等他反應過來,便有一雙柔軟似楊柳的手臂攀上他的肩頭,蘭香熱氣噴拂在頸側,嬌氣含嗔的嗓音傳來,“清澄哥哥,你怎麼這麼晚才回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