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鈺此時的任何語言沈重都不放在心上。因為他知道他是在故意發泄心頭的恨意,反正他說的也不是事實。
“身為外男擅闖內宮,就算你是國師也免不了你的罪責。”說完,魏鈺神色冷然的看向身後,“動手!”
那些侍衛對於沈重有著本能的畏懼,但陛下親自下旨,他們也不敢多說什麼。
魏鈺一掌揮開沈重去了裡麵,那些侍衛也對著沈重提刀砍了過去。
沈重側身躲過,同這些侍衛打了起來。他們這邊你死我活,房間裡麵的明珠仿佛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魏鈺推開門走了進去,他閉著眼睛不敢看明珠現在的樣子。他怕他控製不住怒火在看到明珠的時候就一把掐死明珠。
但沒想到,他剛一進去,卻聽到了明珠低低的啜泣聲。又細又輕,仿佛瀕臨死亡的幼獸哀鳴,聽的人心頭又軟又痛。
明珠好像也看到他了:“魏鈺。”她叫他。
魏鈺睜開眼睛,靜靜的同明珠對視。
明珠杏眼含淚,張開雙手委屈的看著他:“你過來抱抱我好不好?”
魏鈺眉眼幽深,緩步走過去將明珠抱進了懷中。房間中明明光線暗的不行,但他就是能看到她身上顯眼的痕跡。就仿佛明目張膽的嘲笑他似的,嘲笑他連他的女人都守不住。
“魏鈺,你彆生我氣好不好。我不想的,我不是故意的。是沈重,是他強迫我的。”
魏鈺沒說話,他輕輕捏住明珠的下巴強迫明珠同他對視,良久,他僵硬的扯了扯唇角:“好!”他再次將她抱進懷中。
是強迫嗎?若他沒有早來那麼多時間,他或許就真的要被她這個樣子騙過去了。可是他能如何,他又該如何?難道他真的要拆穿明珠的謊言,將兩人的以後徹底毀掉嗎?
沈重被逼出了皇宮,明珠也在魏鈺懷中被他抱回了寢殿。
“魏鈺。”明珠拉住要走的魏鈺,“你幫我洗澡好不好,我身上好難受,身體酸疼,可我不想那些伺候的宮人碰我。”
魏鈺視線定定的落在了她脖頸的吻痕上,良久,他艱難道:“好!”
熱氣氤氳的白玉池中,明珠身著輕紗緩緩進入池水中。那輕紗經過池水的浸泡,將明珠身上斑駁的痕跡映襯的更加明顯了。
魏鈺心頭一窒,下一刻便是眼前一黑,噗的一聲吐出了一大口鮮血。
但明珠卻仿佛無知無覺,明明說的讓魏鈺幫她洗澡,但現在魏鈺情況不對人已經是半昏迷的狀態了。明珠反而自己有一下沒一下的撩水洗了起來。
也不知她是有意還是無意的,她的每一個動作都將沈重留下的痕跡暴露在了魏鈺眼前。
砰的一聲,身後的魏鈺徹底撐不住昏迷了過去。
明珠唇角輕勾卻沒有回頭,隻是一個人繼續。當明珠洗完澡護好膚時,昏迷的魏鈺終於清醒了過來。
但他這次清醒卻明顯不對,他好像……又傻了。
“媳婦。”醒來的魏鈺有點茫然,但當他看到一旁的明珠時,眼睛驀然一亮。
“停,站在那裡不要動。”明珠指了指他。
“媳婦。”魏鈺聽話,但他還是想親近明珠。
明珠眼睛轉了一圈,抬眼看著魏鈺:“你若是能聽我的,我就願意真的當你的媳婦。”
魏鈺眼睛一亮:“好啊好啊!我聽你的,你說什麼我都聽你的。”
“那麼,我們先從你的動作和儀態開始糾正。”
整整半天一夜,哪怕魏鈺困的不行,明珠也不讓他睡。第二天早上的時候,魏鈺眼神和表情已經看不出瘋傻的痕跡了。若是不熟悉他的人幾乎看不出他同正常的魏鈺的不同。
早上是傻掉的魏鈺第一次上朝,明珠跟在他身後。
早朝上,文武百官吃驚的看著跟在魏鈺身後的明珠。就連威遠侯都驚訝的張大了嘴巴,合都合不上。
但魏鈺登基以來的鐵血手腕太過強硬,再加上威遠侯在朝中的影響,這些人也不敢說什麼。
下朝之後,威遠侯攔住了明珠。
魏鈺不滿的看著威遠侯,下意識就想撒潑,但在明珠的瞪視下,身體顫了顫,灰溜溜的去了一旁。
威遠侯訝異兩人的相處模式,而且看著這樣的魏鈺,他心裡總有一中很奇怪的不適感,但他又說不出來具體為何,總之就是彆扭的很。
“父親?”
“明珠。”威遠侯麵色嚴肅,“你今天為何會同陛下一起來早朝?”
明珠定定的看著威遠侯:“父親,我不能同陛下一起嗎?”
“你……”威遠侯頭疼,“你該知道的,後宮不能乾政。”
“我也沒想乾政啊!”明珠撩了撩頭發,“就是陛下自己舍不得我,沒辦法離開我,硬拉著我過來的。”
威遠侯:“……”
威遠侯總覺得這話不對,但明珠信誓旦旦的神情,還有魏鈺熱切的視線,他卻又說不出更多的言語了。再加上十幾年來他習慣了對明珠妥協,最後隻能長歎一聲叮囑明珠:“總之,總之你自己把握住那個度,彆弄得事情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我知道了知道了。”明珠隨意的應道。
明珠同魏鈺回到了寢殿,剛一回去魏鈺就端不住威嚴的儀態,咧開嘴對明珠傻笑一下,上前就要抱明珠。
但明珠卻抵住了他的胸膛,轉身氣呼呼的不理他。
魏鈺茫然:“媳婦,我是不是又惹你生氣了?”
“你沒有。”明珠聲音中帶著哭腔,“不是你,是彆人。”
“是誰?誰敢欺負你,告訴我我為你出氣。”
“真的?”明珠轉身懷疑的看著他。
“當然。”魏鈺說的很肯定。
“也不是什麼厲害的人,就是一個會醫術的臭老頭,他不喜歡我,不想你娶我,他認為我是個壞女人。”
“是誰這麼大膽?”一聽不讓他娶明珠,魏鈺一下子就炸了。
“是……”明珠軟軟的靠近了魏鈺懷中,第一次被明珠如此親近,魏鈺緊張的手足無措。
“他是你身邊的一個大夫,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但你們稱呼他為神醫。”說到這裡,明珠聲音悶悶的,“還是算了吧!他是個神醫,肯定是對你很有用的。你不必為了我放棄他。”
“這不行。”魏鈺此時已經被明珠弄得昏頭昏腦了,他緊緊的抱住明珠,“他敢得罪你就是死有餘辜。”這一刻的魏鈺哪怕神智還不清明,可那對於生命的漠視卻又莫名同清醒的他重疊了起來。
明珠小手摸上了魏鈺的俊顏,不知為何,他這中明明還渾噩不已,卻又事事以她為先的樣子莫名的戳她。
明珠手臂攬住了魏鈺脖頸,腦袋軟軟了蹭到了魏鈺的頰邊:“那就給他一個痛快吧!總歸曾經也為你出過力。”
“好!”魏鈺身體僵硬,動都不敢動了,就怕打破眼前這個旖旎的夢境。
要殺神醫當然不能讓天玄那樣的暗衛動手了,明珠示意的是她身邊沈重塞進來的人。魏鈺也沒有什麼疑惑,明珠說是什麼就是什麼。
不到一個時辰,那人就進來複命,神醫被他親手抹了脖子。
“嗯,下去吧!”
魏鈺這一傻就整整傻了將近半個月,這半個月他每天都會帶著明珠上朝。剛開始朝臣們彆扭至極,好多人總是欲言又止的想斥責明珠乾政。但好幾次魏鈺被朝臣們激怒,暴怒的想要殺人,然後明珠輕易的就將他安撫,打消了他下的命令後。這些朝臣們就識時務的默認了明珠的出席。
然後,在一次明珠驀然出聲質疑他們的討論方向時,他們也沒什麼大的反應。但當明珠說完原因後,他們卻驀然發現明珠說的竟然更好。在魏鈺的力排眾議下,他們采用了明珠說的辦法。
就這樣,明珠悄無聲息的用最快的辦法蠶食掉了魏鈺的大半權柄。她不清楚她的小動作威遠侯到底看明白沒有,但每次她做出決定時,威遠侯都很配合。還有薑明軒和薑明德,這兩個人也在明珠的默默運作下進入了朝堂。
兩人經常會針鋒相對甚至大打出手,但他們又都默契的保持了理智,沒有掙個你死我活。
第十六天時,魏鈺清醒了過來。
明珠就像個沒事人一樣對魏鈺撒嬌要抱抱,就仿佛這十多天的小動作完全不存在似的。
魏鈺仿佛感知到了什麼,但他還是沉默的沒有追究下去。
至於神醫的死,魏鈺在知道之後,隻是閉眼吩咐人去厚賞神醫的家人。
第二天的時候,明珠也跟在魏鈺身後起床。
“怎麼不多睡一會兒?”魏鈺頓了一下。
明珠輕笑:“自然是舍不得陛下了。從今以後不管寒來暑往,我都要陪著陛下,我們一起去上朝。”
魏鈺神色複雜的看著明珠,良久,啞聲道:“好!”
有了一次就有第二次,明珠掌握了魏鈺犯病的規律,在又一次借助沈重刺激的魏鈺犯病後,天玄找上了明珠。
“你想對我說什麼?”明珠抬眼看著他。
“娘娘如此算計陛下,可對得起陛下對您的愛?”
“那又如何?”明珠從床榻上走了下來,她眉眼輕佻的看著天玄,良久,就在天玄渾身緊繃緊張不已的時候,明珠突然笑了。她湊近天玄,壓低聲音隻說了一句話:“我的小衣好看嗎?”
天玄驀然愣住,他驚恐的看著明珠:“你,你知道?”
明珠歪頭,神色天真而魅惑:“那當然了。”她聲音中含著惡劣的笑意,“你大概是對豪門貴族有誤解,像我們這樣的貴族姑娘。所有東西都是有定數,需要登記造冊的。彆說遺失了小衣,就是隻丟了一張帕子,那也是一件大事情,更彆說,還是小衣這樣曖昧的貼身之物了。”
天玄俊臉發紅,低頭不敢再看明珠。
“陛下那麼愛我,除了我他也不會再有彆的女子。那麼不管是我還是他當大晉的皇帝,那又有什麼區彆呢?總歸不過是我們之間的夫妻情趣罷了。”
“強詞奪理。”天玄忍不住嗆聲明珠。
明珠輕笑:“我有沒有強詞奪理你心中應該明白吧!陛下清醒之時他不會看不出來我想要什麼,可他並沒有阻止不是嗎?那就說明他是支持我的,他都答應了,你不過是一個低賤的奴才,又為他報的哪門子不平?”
“我……”天玄被明珠堵的說不出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