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言蹊挑了挑眉,心中有些驚訝。
雖說她穿越來的這個時代數學水平不怎麼樣,但像宋清這樣肯在數學上下工夫的人,數學水平還是不錯的,從夏蟬給她看的那幾本書中就可以看出來。
說句大實話,白言蹊對於宋清這樣的人還是有點小佩服的,畢竟這個時代的數學學科大環境不夠發達,宋清等人沒有經受過係統的教育,能夠做到那一步已經實屬不易。
將心比心,若是她沒有在穿越前受過係統的數學教育,她可能都解不出那些複雜的題目來。
但是,那又怎樣?
她就是開了外掛,讓宋清來咬她呀!
白言蹊端著手走進了屋子,從宋清手中接過題目來。
“染坊為工人根據染製布匹的成功率結算工錢,若染製成功一匹布,工人可得四文錢,若染製失敗一匹布,工人不僅不掙錢,還需要賠給染坊十五文錢。女工翠花共染一千匹布,從染坊結算工錢三兩銀子餘五百二十五文。問:翠花一共染製失敗多少匹布?”
白言蹊閉上眼睛,嘴唇微動,看得宋清等人皆是屏住呼吸,生怕打擾到白言蹊。
三五息的時間剛過,白言蹊突然睜開眼睛,緩緩搖頭,唉聲歎息。
宋清、陳碩等人見狀,不由得有些遺憾。
這卷算科書籍是王肖帶來的,據傳是王肖之母王劉氏托人從國子監內部買出來的習題,都是國子監那些算科博士命的題。
王肖在驛站中將這些題目拿出來分享,本意是給大家壯壯膽,打打氣,提升一下自信心。誰知這些個破題一拿出來,直接將宋清等人弄懵了,除去一臉悲慟的沈思之外,其他三人聚在一起嘀嘀咕咕算了好久都沒有算出這道題的答案,這讓眾人更加清楚地意識到了自己和算科博士的差距。
宋清吸了一下鼻子,搖頭感慨道:“算科博士果然學問高深,如今這一道題便將你我打回原型。看來此次考核多半隻是陪跑了。”
陳碩和王肖心中皆是十分凝重。
宋清,陳碩以及王肖這三人不知,國子監的算科博士水平也沒有那麼高,王肖之母得到的這道題正是算科博士在國子監中放出來的‘懸賞題’。
隻要有國子監的監生能夠算出正確結果,便可以免除一年的束脩,就連筆墨紙硯都可以由國子監免費提供,品質皆為上好。
換句話說,這到‘女工染布’的題還屬於這個時代的未解難題,難倒了一大片國子監的算科博士和監生,雖然答案已經做出來了,但那卻是經過龐大的合作計算之後,根據‘累舉法’一個一個推出來的答案,尚無簡單方法可解此題。
宋清等人不會知道,他們手中拿著的這些題目已經被算科博士定為‘監生能夠做出來就算我輸,難不哭監生算我輸’的題目,他們這些人在算科考核前做這些題目,純粹就是自己找虐。
白言蹊看著麵前的三人,個個都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一般頹喪,嘀咕道:“這題目很難嗎?這女工染壞了二十五匹布,一點都不難。”
王肖震驚。
陳碩驚恐。
宋清目瞪口呆。
還是宋清反應最快,轉身從王肖的書箱子裡拿出那卷寫滿參考答案的書來,翻開一看,兩行淚直接落下,握著‘參考答案’的手有些抖。
“真是二十五匹布!真是二十五匹布!”
王肖與陳碩從震驚中反應過來,顫著心肝兒跑過去看了一眼,格外地激動。
已經從震驚中反應過來的宋清終於收起心中那點兒對白言蹊的不屑,將‘參考答案’塞到王肖手中,雙手抱拳,恭恭敬敬地彎腰對白言蹊施了一禮,誠摯道:“姑娘大才,宋清之前多有得罪,望姑娘海涵。”
白言蹊不以為意地擺擺手,“無妨無妨,你祖母為人寬厚,我不會和你計較。”
王肖掏了掏耳朵,隻覺得白言蹊這番話似乎話裡有話,陡然間就想到她親娘給他找了一個小姨的事情,如今再看宋清,他的臉色變得格外有趣起來。
“宋兄,我母親讓我喊這位姑娘小姨,已經讓我矮了一個輩分,沒想到你的祖母對你更是狠心,直接給你找了一個小奶奶,這樣想來,我母親對我已經是格外的寬厚了。噗哈哈哈……”
王肖見死黨入的坑比他還深,一個沒有憋住就笑出了聲。
宋清幽怨地衝王肖翻了一個白眼,一想到‘小奶奶’這個稱呼就嘴角直抽抽,索性不同王肖這個幸災樂禍的損友多爭辯,直接將人給忽略了過去。
“相識也有數日,宋某還不知道該如何稱呼姑娘,望姑娘恕罪。”宋清看向白言蹊的目光中帶著絲絲渴求,不過此種渴求並非那種男女渴求,而是單純的、純粹的,對於‘達者’的渴求。
在宋清的心裡,白言蹊已經從一個水平和他差不多的‘算學愛好者’變成了‘通達算學的達者’。
差點將他們三個人難哭的題目放在白言蹊手中,隻是閉著眼睛稍微沉思片刻就得出了答案,這樣的水平怕是已經能夠追上國子監的算學監生了吧!
白言蹊見宋清露出這樣的眼神,頓時就頭大了,像宋清這樣已經年近二十的人突然露出這種純潔的小眼神,實在是讓她無法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