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崢嶸氣得臉色鐵青,沒有接丞相王元謙的話。
白言蹊在門外聽了個大概便將謝崢嶸心中打著的鬼主意摸清楚大半。
朱冼生前不同意學官進入朝堂,怕的就是學官被朝堂中的烏煙瘴氣所汙染,甚至是被朝堂中的利益勾結所脅迫,做一些違背良心與道義的事情。如今朱冼一倒,這丞相王元謙立馬就過來挖牆腳了。
王元謙之心,路人皆知!
王元謙此舉看似是在幫學官掌權掌勢,實際上卻是在行瓦解學官根基之事,若是學官真的進入朝堂,那勢必會被丞相一派牽製,到時候王元謙再想將爪牙伸進國子監,那還不是輕而易舉?
白言蹊人未進入國子監,清冷的聲音便先她一步傳了進來,“一輩子死守著國子監又能怎樣?王相問出這樣的問題不覺得可笑嗎?國子監教書育人,功在千秋,豈是一輩子六十年就能看到利益的?此話聽來甚是可笑!可悲!可歎!可恨!可氣!依本官看,王相此話不僅是對國子監的侮辱,更是對往聖先賢的褻瀆!”
不管你心中究竟打著什麼樣蠅營狗苟的肮臟盤算,先出其不意地給你扣一頂屎盆子下去,看你怎麼接?
這是白言蹊的戰術。
在靈堂中親眼目睹兩派掐架的小李公公急的團團轉,眼看著朱門弟子就要失勢,他有心去喚白言蹊來,又憂心於今日白言蹊狀態的古怪,生怕白言蹊一個衝動就真的在靈堂中見了血,正猶豫之際,突然聽到白言蹊的聲音。
一時間,小李公公心中又是激動又是忐忑。
王元謙身為朝堂大員,在白言蹊進京的頭一天就有人將畫像擺在了他的書案頭,怎會不認識白言蹊,他原本還對白言蹊存著拉攏之心,如今見白言蹊已經鐵了心要站在朱門弟子的陣營同他為敵,說話也變得毫不客氣,“功在千秋?守好祖宗的基業才是功在千秋的大事!大乾王朝的將來……”
不等王元謙將一句話說完,白言蹊就再度開口,“王相說的沒錯,守好祖宗基業是功在千秋的大事!大乾王朝的將來需要年輕人的守護,而國子監又是培育年輕人的地方,諸多學官在國子監中兢兢業業,怎麼到了王相爺的口中就變成了乾不出大事的窩囊之輩?”
“王相爺也是一大把年紀的人了,怎麼就不想著回家含飴弄孫,偏偏要捏著那點兒陳芝麻爛穀子的東西來危言聳聽?國子監諸多學官自問勤勤懇懇,安心興教書育人之事,不敢有絲毫的懈怠,究竟是在何時得罪了王相爺,需要讓王相爺這般貶低埋汰?”
丞相王元謙被白言蹊那咄咄逼人的語氣懟的啞口無言,好不容易想到兩句詞反駁白言蹊,不料白言蹊的話音陡然拔高一度,再度開口,根本就未給他開口的機會。
“一個國家的興亡,需要看的是一個國家的老少,就如同人一般,正處少年的國家想著開疆拓土,而處於老年的國家則是整日被病痛折磨,臟腑內裡出了毛病,害得朝中不安,有力卻不能往一處使,大行禍害朝綱之事!”
又是一頂臭氣熏天的屎盆子被白言蹊扣在了王元謙的頭上,氣得王元謙臉色發白,牙關緊咬,全身顫.抖,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白言蹊肚子裡憋了一肚子懟人的話沒說出口,怎麼可能這麼快就將王元謙懟暈過去,她見王元謙已經開始翻著白眼往地上倒,趕緊從袖筒中取出針囊來,一根又粗又長的銀針紮在王元謙的人中上,劇痛使王元謙再度清醒。
白言蹊的語氣稍微緩和了一些,甚至還裝模作樣的拍了拍王元謙的背,‘痛心疾首’道:“王相爺深明大義,自然能夠明白本官話裡的意思,本官所言並非故意攻擊誰,而是在陳述一個事實,一個合乎天地大道,合乎陰陽至理的事實罷了!”
“老年人終將入土,未來是少年人的未來。且老年人常思既往,而少年人常思將來。惟思既往也,故生留戀心;惟思將來也,故生希望心。惟留戀也,故保守;惟希望也,故進取。惟保守也,故永舊;惟進取也,故日新。惟思既往也,事事皆其所已經者,故惟知照例;惟思將來也,事事皆其所未經者,故常敢破格。”
“為了大乾王朝的將來,王相爺也不能說之前的那些話啊!若是王相爺的那些話亂了國子監的教書育人心,那王相爺你可是要遺臭萬年,被人用白鐵鑄成跪地雕塑伏地千年以贖罪的!”
人中上紮著一根銀針的王元謙臉色越發白了,他好想不顧麵子同白言蹊比比罵街的本事,可嘴唇上傳來的劇痛卻讓他根本張不開嘴,隻能嘶啞咧嘴的翻白眼。
你才終將入土!
相爺我身子骨可利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