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高懸於天空中的太陽,白言蹊陡然想起初五下午就是國子監新學年開課的時間,連忙讓桃李找了一輛馬車 將她送往國子監。
彼時的國子監人聲鼎沸,有監生,也有送自家兔崽子來上學的家長,距離家長會還有三天,大多數家長都是來請假的。
請假也是沒辦法的事,誰讓自家娃成績太差拿不出手呢!既然要開家長會,諸多家長聚在一起自然要比成績,孩子爭氣的家長臉上有光,自然無懼家長會,可那些學渣的家長呢?那些在考場中作弊被抓的監生家長又該怎麼辦?
大家都同在京城權貴圈中,低頭不見抬頭見,沒有人願意丟那個人。故而諸多家長都不謀而合地想到提前同授課博士約個時間,哪怕是去京城中頂好的酒樓擺一桌飯都行,邊吃邊聊總好過當著很多人的麵將自家老底毫不留情地揭露出來。
兩河提督府的當家主母苗蔻丹手中捏著那份《國子監監生強製退學通知書》,在人群中不斷穿來穿去,手心裡急的直冒汗!她急著想要找到國子監祭酒謝崢嶸,想同謝崢嶸商量一下,看能不能撤銷開除沈向心的決定,不料她走運得很,一路上遇到很多平日裡在一起摸牌消遣的姐姐妹妹,單是問成績的人就遇到十來波。
開除沈向心等人的通告就在國子監一進門的地方張貼著,苗蔻丹不相信那些猴精猴精的人會沒看到,那些人一定都是故意來看她笑話的!
一想到這個,苗蔻丹的心裡就氣得不行。尤其是當她看到弟妹龔樂珍被幾個貴婦吹捧的時候,她的肺更是差點就被氣炸!
苗蔻丹也想不明白,她自問不比龔樂珍差,沈變更不用多說,比她那短命小叔子不知道優秀多少倍,怎麼生出來的孩子就不如沈向陽了?難道真的如沈變所說的一樣,是教育上出了問題?
……
與苗蔻丹一樣因為在家孩子被開除而奔波的,還有戶部尚書李信的夫人郭巧蓁。
戶部尚書李信之子李成玉在國子監期末考核中買通考官偷換位子,坐在了刑部尚書司達通之女司刑珍的身後,他原先還想著司刑珍看著父輩的關係上定會讓他抄答案,沒想到巡考的隊伍一進來,司刑珍就舉起手打了小報告,直接將李信抖了出來。
李信買通監考官作弊,那監考官自然是要被國子監除名的,甚至代表博士身份的腰牌都被謝崢嶸收了回去,並且謝崢嶸還當場宣布,像夥同監生作弊的這種監考官,他將寫進奏折中上報朝廷,永遠剝奪其科考資格,並且勒令整個大乾王朝的書院都不得錄用此人。
至於李信,當然是開除,不然還給他留一個留校察看?
謝崢嶸將白言蹊所說的‘殺雞儆猴’之理銘記在心中,自然不會同意尚書夫人郭巧蓁的要求,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任爾郭巧蓁說儘好話、磨破嘴皮,謝崢嶸都未答應讓李成玉複學的事情。
郭巧蓁一張濃妝豔抹的臉氣成豬肝色,伸著短粗短粗的手指威脅謝崢嶸,“謝祭酒,你不讓我家成玉複學,我就讓老爺斷了給國子監的補給,看你這國子監如何開的下去!”
謝崢嶸一聽這話,立馬就在心裡給郭巧蓁安了一個‘草包’的帽子戴。
國子監雖說受六部之中的禮部統管,但是禮部除了給國子監錢糧資材外,從未管過國子監的事情,怎會因為郭巧蓁這個戶部尚書夫人的一句話就斷了國子監的錢糧資材?
真當六部之間那麼會和諧?真以為戶部和禮部同氣連枝?這婆娘怕是一個傻子!禮部尚書怎可能因為戶部尚書的一句話就傻乎乎地去做得罪人的事兒!
“李信那麼聰明的一個人,怎麼會娶了一個這麼草包的正妻?真是家門不幸!”謝崢嶸翻了翻白眼,懶得再同郭巧蓁廢話。
關於郭巧蓁的威脅,謝崢嶸的心裡沒有丁點兒壓力,禮部尚書封萌家的娃兒還在國子監內讀書呢!封萌隻要不傻就不會斷了國子監的供給!
如果封蔭斷了禮部給國子監的供給,莫說皇帝不會饒過他,他全家都不會!
郭巧蓁被謝崢嶸嘴角嘲諷的笑容刺痛了眼睛,肥厚的巴掌猛地拍在了謝崢嶸寫字用的桌麵上,動靜之大,將硯台中的墨汁都濺出來不少。
“謝崢嶸,我再問你最後一次,你到底要不要給我兒李成玉複課?你可考慮清楚了,不要連累整個國子監受罪!”
謝崢嶸被氣笑了,郭巧蓁說的這話足以被他列入年度笑話中。戶部尚書的夫人來威脅他,要給國子監斷了供給?真不知道是他太低調,還是那戶部尚書李信最近太膨脹了,亦或者是說,李信的夫人同禮部尚書封蔭有什麼不明不白的關係?
李信頭上不知不覺就被種了一片綠油油的草。
就在謝崢嶸準備開口時,在門外聽了個大概的白言蹊走進屋子,同郭巧蓁道:“要不要我替你去說?我倒盼著禮部趕緊同國子監與諸多書院劃清楚關係呢!這位夫人真是幫了大忙,若是國子監能順利從禮部中脫離出去,這位夫人你應當居首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