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灼灼：“……”哪裡浪漫了！？
“這片子拍不了，”王旭晨說：“就算拍了也隻能送去國外，看看能不能騙個獎回來。畢竟太敏感了，那個導演說，還是真事改編。”
顧灼灼明白了。
“因為是真事，所以導演不能釋懷吧，他有種信念感。”
“是的，”王煦晨讚許道：“對我們來說，不過是個荒誕現實的故事，但對於導演來說，這是個使命。他有個攝影師朋友，目睹了那場殺人案的現場，還留下了照片。導演看過後就萌生了拍這個電影的想法。”
他喝了口茶：“人也是動物，教他什麼，他就學什麼。小女孩學會了紅燈區的規則，她的世界就是按照這樣的規則運轉。而她學會了同理心，她看到嬰兒哭就知道餓，貓被砍就覺得疼。”
“沒有人教過她貓隻是動物，人更高貴，所以她不懂。撿嬰兒，還是救貓，對她來說沒有區彆。”王煦晨頓了頓：“其實是個挺好的故事。”
顧灼灼聽得有些難受，歎了口氣問：“那個導演要多少錢？”
“怎麼？想投資？”王煦晨哈哈一笑，複又認真道：“你知道這個世界上，每天有多少像這樣的導演在苦哈哈地拉投資嗎？如果見一個就要投一個，任你家財萬貫也不夠揮霍的。”
“……我就問問，”顧灼灼深呼吸，承認自己有點被帶跑了，又警惕起來，覺得是王煦晨的口才太好了吧……
“大概兩百萬吧。”王煦晨說。
“這麼少？”顧灼灼嚇了一跳。
“哈哈，”王煦晨看著他笑，笑了好一會兒才說：“下次說話謹慎一點，小少爺，這麼天真無邪，會被騙的。你這桌之前在談什麼？”
“同組幾個演員，聊聊天，”顧灼灼被突然跳躍的話題問懵了，自然回答：“導演約的，他有事先走了。”
“哦？對手戲演員？”
“算是吧，我接了個古裝權謀劇。”
王煦晨嗯了一聲，又笑眯眯地追問：“是CP嗎？”
“……”顧灼灼無奈道：“是，女孩子是我演的角色的未婚妻，男的演將軍，是角色的知己。”
王煦晨一臉聽完八卦的滿足，站起來說：“行，我還有事，先走了，衣服穿好再出去，彆受涼。再見，小灼灼。”
王煦晨來去如風，沒等顧灼灼反應過來，已經跑沒影了。
顧灼灼看著一桌包子，茫然地想，所以，王煦晨是來跟他八卦什麼的？
***
王叔叔笑得一臉春暖花開，在路上一邊走一邊打字，差點撞到電線杆，默默一個停頓平移。
進口檸檬精：[圖片][圖片][圖片]
進口檸檬精：多養眼呀，青春洋溢的女孩，四目相對的瞬間，似有電光炸開
進口檸檬精：多看看，好好研究，治你的狂犬病[哈哈哈哈.jpg]
過了一會兒。
WY：…………
WY：誰？
進口檸檬精：你的小朋友啊！
WY：女的
進口檸檬精：害，還能有誰，是你小朋友的未婚妻鴨。
（！）進口檸檬精：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消息發送失敗，請先添加好友
王煦晨：“…………”
害，溫嶽太暴躁了，這樣一點也不養生。
王煦晨揣起手機，迎著斜斜的朝陽，走了五百米。河邊是個小公園，老人們不懼嚴寒，散步的，打太極的，甩手的，比年輕人還有活力。
等了十分鐘，王煦晨再看手機，果然溫嶽又把他加了回來。
WY：名字。
進口檸檬精：那我哪裡知道，我碰巧在那兒吃飯，看到他了而已。使喚我要收費的！
進口檸檬精：你有本事自己查去鴨~
王煦晨趁小朋友不注意，搶占了一個小秋千，坐著前後搖晃。
小孩兒隻是出去抓了個蟲子，一回頭自己秋千就被人占了，頓時大哭起來，聲音嘹亮，並使出了大召喚術：“奶奶——”
一老太很快過來，然而看王煦晨一個大男人，人高馬大的，頭也不抬，頓時有點氣虛。嘟囔兩下沒罵出口，隻得把小孩兒抱走了。
進口檸檬精：你家小朋友真的很可愛哦？三兩句話就能帶著跑，被我忽悠兩句就想掏錢，太可愛啦。他們導演也很喜歡他，小未婚妻也喜歡他，比他大的那個男人好像也很喜歡他哦？
進口檸檬精：[圖片]看，嘀嘀咕咕不知道在商量什麼呢……好奇鴨！
進口檸檬精：去查一查鴨？
“查到了。”
王煦晨隻覺得身後被一股大力一推，猝不及防向前撲倒，重心不穩，直接臉著了地。
“…………哎！”他摔懵了，反應過來，趕緊求饒：“我錯了！讓我起來，哎溫嶽，讓我起來好不好！”
王煦晨撐著地站起來，灰頭土臉的拍身上的灰，摸摸鼻子火辣辣的，驚道：“溫嶽！？我的鼻子歪了嗎？”
“沒歪，”溫嶽黑著臉：“撞扁了我出錢給你捏個更高的。說吧，怎麼回事？”
王煦晨摸了摸鼻子，沒想到真把人逗過來了，內心狂罵自己沒事找事，心虛道：“其實什麼事也沒有，是我拍的角度問題。真的，絕對沒有對上眼，沒有頭挨頭，真的真的。”
他倆認識很早。王煦晨大溫嶽好幾歲，奈何溫嶽跳級太快，硬是有緣成了初中同學。
當時國際班都是精英，隻有王煦晨是個學渣，見轉來個小矮子就興致勃勃去欺負，結果人家的成績迅速成為全年級乃至全校仰望的高峰。
害怕。
弱小可憐無助。
溫嶽年紀輕輕就冷若冰霜，跟同學關係都不太好，王煦晨也是出了國以後才跟他熟起來的。
國外中餐難吃，他練就了一身好廚藝，便時常在公寓開夥。有時候溫嶽和他同學也會來蹭飯，一來二去就熟了。
知道顧灼灼也是這個時候的事。
有一次溫嶽戴著耳機看視頻，王煦晨以為他在看什麼小黃|片，抱著抓奸的興奮感湊上去……結果是個男孩子聲情並茂在舞台上念台詞。
矮子，戴金色的假發，橙色圍巾，藍色衣服……小王子？兒童劇？
王煦晨更驚恐了，心想溫嶽從不看黃|片不會是因為有特殊癖好……
經過慘痛的教訓，王煦晨認識了顧灼灼，溫嶽的“小朋友”。
後來王煦晨混進娛樂圈，溫嶽接手家業，聯係漸漸少了。溫嶽連同學聚會都不去，更沒有見麵的機會，直到有一次溫嶽主動找他。
據說他的小朋友走丟了。
“如果看到他，幫我關照一下。”
王煦晨至今記得那時溫嶽的語氣，與其說是擔心，不如說冷淡。他胸有成竹，並不怕小朋友真的脫離他的掌心，但又對他做出格的事感到不滿。
或許還有興奮？
不過反觀現在，溫嶽也變了。是因為對小朋友的感情變了嗎？還是因為，小朋友開始漸漸脫離他的掌控了呢？
“好了不逗你了，真的沒事，全程坐得很開，氣氛也絕對沒有粉紅泡泡。”
王煦晨無奈拍了拍衣服，企圖搭溫嶽肩膀，被死亡視線盯得收回手，訕訕說：“好冷啊，我請你喝茶。”
溫嶽來得這麼快，因為江天總部就在附近。他冷靜了些，帶王煦晨去了附近一家咖啡館。看見他鼻子上的紅印，心情總算好了一點。
“最近怎麼樣？”溫嶽照例問。
“老樣子，餓不死。”王煦晨喝熱可可，把被霧氣遮蔽的眼鏡摘掉放在桌上。
“說真的，你怎麼想的？我以為你不會同意他混娛樂圈呢。”
“他喜歡。”溫嶽說。
沉默三秒，他又說：“而且我沒有權利管他。”
王煦晨拖長聲音嗯了一聲，眼鏡眯起來：“我還以為你喜歡他呢？雖然你要找人結婚的吧。”
“不會。”溫嶽乾脆利落。
“嗯？”王煦晨意外：“你家不是超級豪門麼，哪怕是代孕也總要生一個的吧？不然偌大家業給誰繼承？你那個胖丁堂弟麼？哇……算了吧……”
溫嶽喝了口茶，破天荒開了個玩笑：“捐給國家。”
王煦晨：“…………”
王煦晨漸漸嚴肅了神情：“你真的喜歡他？要是他不喜歡你呢？你要硬來嗎？我早就想說了，這樣不好真的。”
溫嶽垂眸：“他是我的寶貝，我永遠不會傷害他。”
“……”王煦晨啞口無言。
“他要什麼我都會給，想演戲也可以，想喜歡女孩也可以。”停了片刻，他說：“要我的命都可以。”
***
十二月二十日，顧灼灼帶著大包小包進組了。
《鳴金》劇組有一半的劇情在幻世影視城拍攝，因為就在江城南端，顧灼灼戲份不多時可以偶爾請假回去看看。
小唐舉著自拍杆，把手機對準顧灼灼拍。
“天氣挺好的。是啊，雲很漂亮，小唐把手機抬起來，拍個雲……哈哈哈，看助理？小唐，她們要看你。”顧灼灼戴著鴨舌帽和口罩，一身黑色衝鋒衣，回頭看攝像頭，眉眼彎彎。
之前說好五百萬粉要拍視頻感謝，顧灼灼一直沒顧上拍，今天進組，哈圖征得劇組同意，讓他直播一次進組。
明星搞粉絲福利，通常會選在晚上。一來大家下班了，有時間，也免得數據太差不好看。
不過顧灼灼既然要進組，也挑不了時間了，哈圖本來做好了買點假觀眾造數據的準備，沒想到實際人數還不錯，都快兩百萬了。
留言嘩啦啦刷過去，顧灼灼第一次做直播，感覺還不錯。粉絲挺可愛的，不友好的問題很少，他基本裝沒看見就過去了，刷的厲害的哈圖會幫他控評。
“鳴金很厲害，我也是經過好幾次試鏡才被選中的……哈哈哈瘦了嗎？當然瘦了！要是你們看不出來我就要哭了，每天啃黃瓜……當然不止黃瓜，但我現在最討厭黃瓜了。嗯？笑什麼。”
進去按指示牌走了一段，劇組來接人了。顧灼灼跳上白色的小電瓶，想拉小唐坐上來，工作人員堅持隻能帶一個人……
“沒事顧哥！你們開！”小唐非常豪邁地把高跟鞋脫了，從西裝外套裡掏了個塑料袋，把鞋裝進去遞給顧灼灼。
“我可以的！”
——臥槽？助理姐姐牛逼……
——助理姐姐我敬你是條漢子
——現在當助理門檻這麼高了嗎？
——哈哈哈哈灼灼欲言又止
開電瓶的工作人員狂汗，確定顧灼灼坐好了，儘量慢地開起來。沒想到小唐身手極好，一邊跑一邊還能人肉防抖，於是眾粉絲就看見電瓶小哥越開越快，畫麵中左右兩邊的樹迅速後移，而顧灼灼不時回頭，一直欲言又止。
——不行我笑死了
——對不起雖然我想到那些黑會寫什麼“顧姓小鮮肉片場耍大牌，自己坐車讓助理一路狂奔追車”的新聞，但是哈哈哈哈灼灼表情真的好好笑哈哈哈哈
——唐唐姐！！你是練過嗎這麼快！
唐芮沒看手機屏幕，自然不會回答，但她調整呼吸跑得遊刃有餘，差不多兩公裡就到了鳴金劇組所在的區域。
“顧哥，我來。”她喘著氣，擦了把汗，把自拍杆遞給顧灼灼，自己穿好鞋又背起包，仿佛剛剛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顧灼灼在自己的手機上看彈幕，歎了口氣說：“小唐很厲害，她以前練過的，我打不過她。要是有人真的黑我，你們記得幫我說話啊。”
小桃花們感覺被交予了重大任務，各個拍胸脯保證完成任務。
幻世影視城，戰國宮殿區。
建築連綿不絕，兩側紅柱挺立，踏進長廊，前方幽深曲折。
“等會兒才會去賓館，現在先去片場。導演他們已經到了……嗯？哥哥和誰演對手戲？我說保密你們也很快會知道了……是個挺漂亮的小姑娘。嗯見過……是的，今天先拍定妝照，明天開機儀式。”
顧灼灼回答了幾個問題，跟著工作人員越過高高的門檻，進到一間大殿內。
“小顧！”
“嚴導。”顧灼灼上前和嚴導擁抱，回頭朝小唐道：“給大家介紹一下，這是我們的總導演，嚴立寬，大家已經很熟悉了吧？”
彈幕紛紛刷起嚴立寬的科普，列舉他拍過的電視劇，許多新來的粉絲都驚了。有些人到現在才知道鳴金是個什麼級彆的片子，之前還以為是古裝偶像劇呢！？
——啊啊啊太厲害了吧灼灼！這麼厲害的嗎！
——嚴導我的天，我剛剛去搜了一下嚇死……
——灼灼太爭氣了叭，這才是他拍的第二部作品啊！？到底演什麼啊我急死了，看灼灼瘦了這麼多媽媽氣得幫哥哥狂吃一桶炸雞
顧灼灼被逗笑了：“克製一點吧……跟韓夜差得有點遠，可以期待一下。”
說完還衝攝像頭眨了眨眼睛。
他穿著衝鋒衣站在殿門處，小唐站在外麵。陽光斜斜照進去，在殿內地麵上投下一方金色。
顧灼灼正對著光來的方向，從進了影視城就摘掉了帽子和口罩。
他一撮頭發淩亂的翹起，沒有理好，笑眼一彎，眨眼間好像星辰墜落，所有的光和色彩都被他吸了過去，萬物失色。
彈幕有片刻的停頓，之後波濤洶湧的刷起來盛世美顏。
——媽媽我戀愛了
——這是什麼冬日暖心人間絕色，我心跳瞬間一百八，腰不酸了腿不疼了渾身熱到爆炸
——啊啊啊啊啊寶貝媽媽不許你這樣笑
——我真的明白灼灼生輝是什麼意思了……我去少林寺學過我可以報名當灼灼助理嗎？保鏢不敢當。
這時嚴導在裡麵叫人了，顧灼灼揣起手機跟進去。
化妝間裡人太多，顧灼灼對粉絲解釋了一下，暫時關掉了直播。苗航已經做了一段時間的造型了，他還看到了小君主的演員，一個電視裡的熟麵孔童星，還有一個端清公主。
場麵比較亂，大家寒暄了一下就不再多話。
造型足足做了兩個小時，顧灼灼差點睡著，終於站起來時腳都麻了。
苗航已經在外麵晃了好幾圈，這時一進來，和顧灼灼一個照麵，一句“臥槽”脫口而出。
“嘖！”苗航回過神，拍他肩膀：“你長這樣，天天看自己就夠養眼了，怎麼還會對阿玲妹妹一見鐘情？難懂。”
顧灼灼：“…………”
這時副導演焦慮地進來，左右看看，衝顧灼灼說：“你都好了，阮眉怎麼還沒來？”
顧灼灼差點忘了阿玲妹妹大名阮眉，愣了愣神才想起來：“她要跟我一起嗎？”
“對，她要跟你一起拍的。我一小時前打她經紀人電話，說在路上了，怎麼到現在還沒來！？”副導演急道：“不會出什麼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