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秘書察言觀色的能力很強,沒有再多一句嘴,十分鐘後過來提醒:“溫董,可以走了。”
空氣濕熱,雨淅淅瀝瀝地下著。
車開得很慢。
溫嶽一路上心緒不寧,試圖第無數次猜測整件事的前因後果。
下午五點多,天已經全黑了。
司機問:“溫先生,馬上要出灰市了,我們是不是停下來吃點東西?”
溫嶽呼吸有些重,他沒什麼胃口。但看時間差不多了,便點頭答應。
一行人隨便找了家路邊的小餐館,點了簡單的麵食。
秘書和保鏢在後一輛車上,吃飯時過來報告。
“溫董,晚上進山還是有點危險。”
“雨不是停了?”溫嶽喝了口湯,手機跳出微信,是灼灼問他是不是還在機場。他回了個是,發了張貴賓室的照片過去。
“是停了,不過夜裡還可能再下。”秘書無奈。
“加滿油,慢慢開。”溫嶽敲定計劃:“開到早上都沒關係。”
“…………好吧。”秘書歎了口氣,不知道老板哪根神經搭錯了。不過警惕一點問題不大,保鏢和司機們比這危險幾百倍的路況都開過,沒理由出事……隻要夠慢。
於是溫嶽終於在兩小時後感到了他手下人無聲的反抗。
開上山路,溫嶽幾乎感覺不到速度了,一看碼表表盤,時速三十五公裡。自行車高手也能騎到的速度。
“…………”溫嶽終於感到了一點挫敗,已經焦躁的一天的心情,逐漸趨於低落。
怪誰呢?怪自己吧。
好像從有記憶開始,他就在不斷感受所謂的“無能為力”。
先是彈琴,明明足夠努力,甚至拿到了獎,想要更進一步,卻被告知不可能。
然後是學業,無論他獲得多少風光,也打消不了父母的惋惜和擔憂。
意識到喜歡灼灼以後,他更沒用了,連讓以前的灼灼快樂都做不到。而在另一個世界,他雖然救到了人,卻給灼灼帶來了無儘的傷害。
最後還讓喜歡的人死了。
好像他這一生,就是一段漫長的、不斷體會挫敗感的過程。每一分每一秒,時間都在告訴他,是你無能。
“溫先生,”司機緩緩把車停下了:“前麵的路好像塌了。”
“……”溫嶽臉色難看。
“我下去看看。”司機頂著風出去了,涼風裹挾著水汽湧進車裡。
後麵秘書那輛車也下來了人,保鏢們舉著手電去看那個坑,完了回車上給溫嶽做報告。
“肯定走不了了。”秘書肯定地說:“離秋嶺是不遠了,但那路起碼塌了十米,坑雖然平滑,但不一定能承得住車的重量。您要去看看嗎?”
溫嶽沉默了好久,才啞著聲音說:“算了,回去吧。”
秘書終於高興了,臉上露出笑模樣。車裡昏暗,他剛剛沒仔細看老板臉色,一晃眼看到,忽然嚇了一跳。
“溫董,您不舒服嗎?”他說完一扭身往外跑,找還在坑前麵查看地形的保鏢拿醫藥箱。
“……”溫嶽自己拿手摸了摸額頭,摸不出來。秘書拿著電子溫度計回來碰了碰,三十八度整,不算高,但確實燒了。
秘書雖然不忍心,但這下還是不得不掉頭回去了。
他上了溫嶽的車,打算就近照顧,車門還沒關上,外麵突然轟隆一聲。
暴雨鋪天蓋地地澆下來。
司機:“…………”
司機擦擦汗:“雨太大了,地麵都看不清,得等雨小了再走。”
兩輛車被困原地。
秘書這輩子都沒經曆過這麼尷尬的事情,從置物箱拿了條毯子出來給老板蓋。
溫嶽已經打消了去見灼灼的念頭,頭有些昏,閉眼休息。
手機在剛剛拿毯子的動作中掉在了地毯上,溫嶽沒有感覺到震動。於是又過了幾分鐘,秘書的手機也震了。
溫嶽隱約聽到秘書小聲和人交談,卻聽不清字眼,又迷蒙了一會兒,秘書掛了電話。
“溫董……”秘書不敢叫醒他,又不敢不叫,整個人快瘋了,內心抓狂:“溫……董…………”
沒有回應。
溫嶽意識陷入昏沉,雨聲震天,遮蓋了許多細微的聲音。
直到一陣汽車引擎聲突兀出現。
他驀地睜開眼。
雨已經小了,秘書連滾帶爬地打開車門出去,大叫:“顧總——你真來了啊!?你們小心點!那邊塌了!”
“……”溫嶽清醒過來。
前方的確有輛對向過來的車,遠光燈直直射過來,讓他有些睜不開眼,也看不清人。
他心跳得很快,手心也有些出汗。遲鈍的身體反應讓他開車門的動作慢了些,撐開傘站出來時,顧灼灼已經下到坑裡了。
“靠!溫嶽你回去!”顧灼灼眼尖,掃到他的身影,怒不可遏地大喊。
他氣壞了,動作比他身邊的保鏢還快,手腳並用地爬過幾塊石頭,嚇得保鏢連忙帶著安全繩跟上去。
雨還在絲絲縷縷的下,他頭發打濕,粘在臉上,身上都是泥水。
然而他是這樣堅決地向溫嶽跑來。
顧灼灼終於爬到頭,他喘著氣,被保鏢扶著腰,一手向上攀。
這時眼前出現一隻手,顧灼灼想也沒想,一把握上去,借力往上一翻。隨後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溫嶽半跪在坑邊,抱著他,非常用力。用力得顧灼灼都覺得有點疼。
剛剛一肚子火都被這一抱給吹滅了,他半埋怨著罵道:“乾嘛呀……叫你不要來。”
“對不起。”溫嶽聲音全啞了:“……對不起。”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