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2 / 2)

英雄失格 浮雲素 13631 字 8個月前

在過去的某長段時間內,A先生都處於“太宰100%”的狀態,黑泥將他埋得密不透風,連喘息的機會都沒有,當他退出100%的狀態後,即便是出於防止精神汙染的考量,都很少回憶當時的事。

[修治,真是古怪的名字,我想想,有了,乾脆叫你阿治好了,聽起來可愛多了,對吧?]

男人爽朗的聲音闖入他的耳朵,連同在腦內拚湊出的還有他的形象,一張勉強稱得上帥氣的臉,剛毅的眉毛,短短的寸頭,還有正氣凜然的下巴。

他像是不合格的新手父親,帶著幼小的孩子玩耍,被男人攥在手裡的三色冰激淋球永遠停留在記憶中,白色、紅色、褐色,分彆對應香草、草莓與巧克力三種口味。

[如果是阿治的話,絕對會做得比我好得多。]他將滴血的雙刀插回刀鞘中[因為阿治很聰明啊,如果是你的話,絕對能夠想到流最少血改變這個社會的方式]

[去善的那一邊,阿治!如果做不到的話,最起碼要保證不要在惡的泥淖中越陷越深,離它遠一點!]

“太宰?”霍克斯的聲音將他從記憶之海中拉出來,他並沒有意識到太宰治短暫的失神,隻是單純想要得到反應。

對此,太宰拿出手機,直接打了幾行字去。

霍克斯:“你寫什麼了?”

“感謝函啊感謝函。”太宰遊刃有餘地說,“我現在心情超激動的,完全想不到橡皮頭先生會說我好話。”他抱怨說,“明明我在他麵前時,他總是一副超級頭疼的樣子,上次還說我加重了他乾眼症的症狀。”

“真是超級不坦率的人對吧。”

……

相澤消太在備課。

下午是教師會議時間,基於他在去年做出了開除了整整一個班學生的壯舉,今年相澤消太依舊被任命成班主任。

班主任需要備課,上的課程與他學生是誰無關。

隻可惜他還沒有寫幾個字,騷擾短信就來了。

為方便工作,相澤消太的手機屏幕正麵朝上,以確保他不會看漏任何一條來自雄英的通知或其他英雄發來的任務援助,而他的社交圈中幾乎沒有閒著沒事乾發短信聊騷他的朋友。

幾乎。

/啊,消太,我第一次知道原來你對我的評價那麼高啊凸^-^凸/

相澤消太歎口氣,連綴在句子後的微笑表情讓他看得腦殼疼,是回信,還是當作沒看見?他想想,還是拿起手機打了行字。

/不算高/他斟酌著寫下。

/我隻是說了實話/

/我在備課,不要打擾我,跟霍克斯好好相處/

/好~/

相澤消太放下手機,霍克斯追查的事件他也有所耳聞,對英雄來說,那是讓人難以容忍的,非常非常惡性的可怕事件,想到太宰已參與了案件,他卻莫名覺得,再過不久就能聽見事件解決的喜訊。

就連相澤消太自己都覺得詫異,在不算長久的相處之後,他對太宰智謀的信任已經達到了相當的高度。

[就好像世界上沒什麼他無法勘破的謎題一樣]

[超越了年齡經驗限製的,不世出的異才嗎?]

……

霍克斯與太宰的談話已經翻進新的篇章,在後者提到“犯人為警察或者英雄事務所相關人員”的假設後,霍克斯與太宰就成為了對等的合作夥伴。

霍克斯饒有興致地說:“解釋一下吧,得出這結論所需要的必要推理。”

“我倒是覺得,這麼簡單的問題根本不需要推理可言。”太宰說,“隻要是細心聽歌利亞先生的講解就知道,舞女與武士之首案件的發生地十分不同尋常。”

“‘曾經有敵人盤踞的古舊小巷’‘敵人被霍克斯先生抓住了’‘之後很長一段時間無人問津’”在說話的時候,太宰甚至還模仿了歌利亞壓抑著嗓子的可悲語調,模仿得非常成功,像得霍克斯臉都黑了。

“當然了,其實我也考慮到是不是有其他敵人後來居上將小巷重新當作據點的可能,但如果那樣的話,歌利亞先生就絕對不是第一發現人了,畢竟英雄是在半夜被殺的,而敵人,他們就像是下水道陰溝洞裡的臭老鼠,最喜歡在夜間出來活動,如果出了這麼大的事,絕對會有人報案。”

“由此可以得出推論,案發地其實是隻有少量人知道的‘秘密據點’,”太宰說,“當然,這隻是第一個原因。”

說話間,他們已經走進了案發地,黃白相間的封條與閒人勿近的標牌將附件建築物全部圍擋起來,數量不算少的警察被分布在左右巡邏,看見霍克斯來了,警察紛紛抬手行禮,遠處,一輛沒有按上紅亮燈的警車風馳電掣,呼嘯而來。

開車是之前被指派來指派來指派去的大山潛幸,陪警視廳官員坐在後座的,則是太宰治在編輯部看見的另外一人,也不知道叫高木還是高倉。警局的副局長,謝天謝地來的終於不是狗頭人,他相貌威嚴,大概四五十歲的光景,身材十分壯碩。

“霍克斯先生。”下車之後副局長直接與霍克斯打招呼,“我剛想去英雄事務所找您,就聽說您又到了案發現場。”副局長的態度很好,即使霍克斯比他小了二十歲,卻還用敬語。

霍克斯身後撓撓頭發:“有事情的話,一會兒警局說吧。”他講,“我還想再去看一遍案發現場。”

副局長立刻表態:“我陪同您一起去?”

“不了不了不了,我隨便看看就好。”說著長腿一跨,越過警戒線,而太宰,早就在兩人虛與委蛇的時候就溜進去了。

……

狹窄、老舊、逼仄、昏暗,就算是再寬容的人,也無法用褒義詞形容事發街道。兩麵老舊而高聳的牆壁夾縫,隻留下供三人並排行走的寬度。太宰的皮鞋後跟踩在水泥地麵上,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清脆而富有節奏,速度再快點的話,就算是坐在百老彙戲劇院坐席上,聽愛爾蘭人表演踢踏舞,也不過如此吧。

顯然太宰是故意的,從他嗓音中哼哼出來的小調與腳步聲相匹配。

[他在自娛自樂]霍克斯想。

從兩人短暫的交鋒中,他能看出太宰的體術不錯,過於快速的男人,此稱呼用在方方麵麵,他先前幾次有意無意想要觸碰太宰,卻都被靈巧地避開了。

由此看來,隻要太宰想,他可以不發出一點兒聲響。

他驀地停下腳步,仰起修長的脖頸,看夾雜在兩排灰黑色高牆中的暖橘色天空。牆非常高,與監獄外的圍擋相比不遑多讓,縫隙很窄,傍晚的太陽偏移至另一方,偶爾隻有幾塊陽光色斑零零碎碎地散在牆壁上。

他的思緒卻回到了歌利亞發現屍體的晨曦,朝陽升起後的第一縷熹微十分明亮,它透過一線天,撒在拙劣的複製品身上,即使舞女的麵色猙獰,即使頭顱的眼睛大張,瞳孔擴散,在鍍上朝日的光線後,作品也得到了升格。

太宰說:“雖然是誤打誤撞,倒是選了個富有藝術性的好地方。”光是停留在腦海中的想象,已經調動起了他的興致,甚至可以說,太宰幾乎在欣賞粗糙技藝下微末的美感。

霍克斯蹲下來:“彆說傻話了,快來看案發現場。”

“好~來了。”

太宰治也跟著蹲下來,女英雄,也就是被殺害的舞女,身上沒有濺出一點血,霍克斯說:“你判斷得沒錯,舞女,就用這個代稱吧,反正我之前也不認識她。”他接著說,“死因是頸骨斷裂,敵人的手法十分利落,她連掙紮的時間都沒有。”

“不過,因為沒有掙紮,所以也沒有留下痕跡,從驗屍後的死亡時間來看,她比正義之矛要早一個小時死。”

太宰乖巧聽講解,沒有打斷也沒有說話。

“正義之矛,確定是在這裡死的。”他指地下用白筆畫出來的屍體輪廓,“先被撂倒在地上,然後斬首,血濺了半麵地跟半麵牆,犯人用多餘的血寫了兩行字,最後他把腦袋放在舞女的手上。”

太宰問:“最早的快樂王子是什麼時候死的,死亡地點在哪?”

“一周之前。”霍克斯說,“開始沒人把事情聯係在一起,被害人是本地一家小英雄事務所的成員,被發現死在歌舞伎町的陰溝裡。”

“哦。”太宰說,“經常死人的地方。”

“是的。”霍克斯歎口氣,“快樂王子隻剩下一顆眼珠,另外的眼眶中被塞了個塑料小球,小球打開之後能取出一張紙條,紙條上寫了‘貪婪之卒’。”

“複仇事件?”

“我覺得是。”

霍克斯說:“快樂王子被發現的時候,身體在臭水溝裡浸泡了很長時間,遺體損壞太嚴重了,根本發現不了什麼,不過無論是正義之矛還是舞女,手指甲裡都沒有血肉殘留。”他說,“補充一下,我們把正義之矛的身首拚回去後發現,他的脖子也被折斷了。”

一般人折斷脖子的動作是這樣的,繞在人身後,手臂鎖住脖頸,富有技巧性地用力,隻聽見哢嚓一聲,脖子就斷了,如果動作不夠利落,被害者反抗的話,隻會有一種方式,就是被害者抬起手,指甲死死地摳著敵人的手臂,想要把他拉開一點,按照這種反抗方式的話,手指甲縫中肯定要有血肉,如果被清理乾淨了,也會留下清理的痕跡。

目前,清理痕跡,無。

太宰治說:“這就跟我不同了,在我設計的故事情節中,舞女是被人從身後敲悶棍偷襲的,失去意識後才死亡,而武士之首,不僅掙紮了還掙紮得很厲害。”他說,“犯罪方式和這次的敵人完全不同。”

霍克斯說:“沒錯,所以你認為,為什麼他們會不反抗。”

太宰:“有兩種可能性,第一,敵人具有精神控製類的異能,在犯案之前就已經施展了自己的個性,第二種可能就是他認識被害人,以至於沒有人意識到他們會被殺死。”

霍克斯說:“如果不考慮隱瞞個性的可能,警察局裡的警官還有我事務所的人中,並沒有精神控製類的個性。”

太宰治:“誒,不愧是霍克斯君,竟然已經把人都偷偷調查一遍了嗎?”他說,“警察局長真的同意嗎?剛才那位副局長看著就對霍克斯君十分防備。”要不然乾嘛專程驅車到此地堵人?

霍克斯含糊地說:“副局長和局長又不一樣。”警察局內並非一塊鐵板,派係分明。

太宰又話鋒一轉說:“算啦算啦,警局內如何待會兒再說,但自己的英雄事務所,霍克斯君肯定很熟悉對吧?”他眉眼含笑,“有沒有人,具有犯罪的潛質?”

霍克斯沉默了。

“有。”他說。

“同時認識三位英雄,當天又不在場的,隻有歌利亞。”

[身體:太宰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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