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阿婆翻箱倒櫃,在一個最底下的櫃子裡翻出一樣東西,是保存了二十年的繈褓。
葉冬青仔細打量,已經褪了色,看上去舊舊的,摸上去手感不錯,軟綿綿的。
這棉布……咦,葉冬青拿到跟前細看,心裡一動,“這是青年布吧,我們這邊也能買到?”
葉阿婆一頭霧水,“什麼是青年布?”
葉冬青心思飛轉,“是一種布料,經緯紗密度相同,質地輕薄柔軟。”
看的出來,這繈褓花了心思的,可見是傾注了感情。
故意遺棄是不成立,被偷被拐都有可能。
葉阿婆不懂這些,“你自己收著吧,做個念想。”
“行。”葉冬青將東西小心翼翼的收起來。
環視這一小小的屋子,光線昏線,屋頂還漏雨,這下雨就如水簾洞。
室內陰冷無比,寒氣直往骨頭裡鑽,這才是初冬。
她看著葉阿婆身上破爛棉衣,已經穿了十幾年,洗的發白,打了無數個補丁,早就不保暖了。
再摸摸床上的棉被,棉絮都結塊了,怎麼可能暖和?
她不由的懷疑,葉阿婆不是病死的,而是凍死的。
這個想法讓她坐立不安,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不行,得想辦法儘早搬出去。
但,在之前還是低調行事,這世上從不缺眼紅病。
葉阿婆看著瘦削的孫女,到底是心疼,“冬青,你先坐著,我給你煮酒釀蛋吃。”
“家裡有蛋嗎?”葉冬青記得隻有生病時才會買幾個雞蛋補補身體。
“我先去隔壁借。”葉阿婆飛快的走出去,不一會兒借了兩個雞蛋回來,將角落裡的煤球灶提過來,放熱水開煮。
一股嗆人的味道在室內蔓延開,葉阿婆又開始咳個不停。
葉冬青心情複雜極了,越發堅定了要將她接出去的決心。
不一會兒,葉阿婆就煮好了,放了一勺紅糖,遲疑了一下,又放了一勺,這才送到葉冬青手裡。
每當原主生病時,阿婆就會給她煮糖水蛋,那是她生命中唯一的亮色,也是她最眷念的味道。
葉冬青微微垂眸,兩個糖水蛋都給了她,葉阿婆就捧著一個湯碗喝。
看著這樣的老人家,她哪裡吃得下?隻喝了一口糖水,甜甜的滋味在嘴裡化開。
這就是人生,苦中帶甜,甜中帶酸。
她將其他的塞進葉阿婆手裡,“我來時剛吃過飯,吃的太撐了,阿婆,你自己吃。”
“那給你留著晚上吃……”葉阿婆縱然思想封建,但對於葉冬青是真心疼愛。
葉冬青看著骨瘦如柴的老人家,不禁心軟了,“阿婆,你趕緊吃吧,冷了就好吃了。你聽我說,葛家人來找你,你彆理,一問三不知,他們要是死皮賴臉的,你就哭,你是長輩,天然的壓製他們,再不行就去找街道哭。”
不會說話沒關係,會哭就行了,一個孤老太太的眼淚會戳痛很多有良知的人。
葉阿婆臉色一變,“你……還要去哪裡?”
葉冬青現在沒精力照顧她,暫時讓她留在這裡,四周的老鄰居都能幫著搭一把手。“我要乾一件大事,乾成了我就來接你。”
她都想好了,賺到第一桶金後就買一套房子,不用太大,要乾淨通風采光好,溫暖又舒適。
她對房子沒有什麼執念,但得好好安置葉阿婆,給老人家養老。
對於顛沛流離,漂泊一生的葉阿婆來說,做夢都想有一個家。
房子,就代表著家。
葉冬青沒有多待,臨走前將一件新買的棉衣留了下來,深藍色的適合任何人穿。
葉阿婆撫著柔軟的新棉衣,眼眶都紅了。
冬青一走出門,院子裡的人紛紛看過來,關心的詢問情況,這到底是出了什麼事?葛家人為什麼三天兩頭過來人?
葉冬青也不替葛家瞞著,將葛家人的真實嘴臉曝光,大家聽的目瞪口呆,直呼看不出來。
這是麵上光啊,條件再好不落到你頭上,有個屁用。
冬青鄭重其事的請求,“請大家平時幫我多照顧阿婆,彆讓葛家人欺負她。”
“你放心,既然我們占理,就不可能讓外人欺負葉阿婆。”都是多年的老鄰居,關係還是不錯的。
葉冬青大大方方的向大家道謝,還掏出一把水果糖散給院子裡的孩子們。
孩子們歡喜的尖叫,像過年般熱鬨。
葉冬青去了百貨商店,打算給自己和葉阿婆挑兩床被褥。
她一走進百貨商店,賣奶粉的營業員一眼就看到了她,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
瘟神又來了!
葉冬青跟她對了一個眼神,營業員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同誌,你想買啥?”
寫檢討扣錢的滋味太慘了。
葉冬青麵無表情的說道,“我要買棉被。”
營業員露出劫後重生的表情,不是衝著她來的,太好了。
她趕緊指了指不遠處的櫃台,“那邊有賣棉花胚和床單。”
成品是沒有的,買了棉花胚還要買床單和緞子被麵,還得自己縫被子。
葉冬青被她逗笑了,至於嗎?
她不會縫被子,索性就買布自己做四件套,最為省事,也符合她的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