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的賞卿雲看著周清行那憂心忡忡，想開口但又不知道該從什麼地方開口的操心模樣，笑著搖了搖手中的羽毛扇子。
她抬眸，瞥了眼黑暗漸漸籠罩的純白天際。
不得不遺憾開口道：“既然時時沒有被那些老狐狸坑，我也就放心了。好好玩，多玩些日子，彆太著急進副本，無儘空間還有不少有趣的地方，你們可以慢慢摸索。我還有些事，就先失陪了，有事記得聯絡我。”
說完，賞卿雲將玩家編號報出來。
確認薑時時已經在個人係統的麵板上把她標記為聯絡對象，這才搖著扇子，走上了提前招來的飛行器。
她確實還有不少的事情要忙活。
既然都確定自己活不長久了，總得試試聯絡聯絡終點盟會，怎麼說她都拿到了加入的機會，夢想這種東西，還是要完成的。
再說了，就算她的人已經不在，也能留下些存在的痕跡，不然後來者又怎麼知道，曾經的無儘竟然還有稱得上是救贖的歲月。
說不定這不經意留下的東西。
能在某些時候，起到非比尋常的作用。又或者，可以幫助後來者重現往日的無儘呢？
夢總是要有的。
萬一什麼時候就實現了。
無儘空間裡的白晝與黑夜轉換得很快，幾乎隻是簡單幾句話的功夫，黑暗就籠罩了整片純白的天空。
即便如此，無儘依舊是明亮著的。
各種建築的燈光點亮了除卻漆黑天空外的所有地方。
乍一看去，整個無儘就像是黑暗中的明燈。
薑時時哪裡見過這樣的場景，目光所及之處，幾乎全部都亮閃閃的，各種燈發出不一樣的光，或是組合成圖形，或是星星點點綴在四處。
眼睛眨也不眨，怎麼看都看不夠。
身為貼心的頂級小弟，嚴天宇早早就招來了飛行餐廳，邊帶著人往上走，邊介紹起這個小型飛行餐廳的物美價廉。
鑒於大佬目前積分上的窘迫，他非常自然的一筆帶過‘價廉’，隻談著物美。
這樣的小型飛行餐廳每次隻招待將它雇傭的玩家，安全性和隱蔽性都有所保障，要說有什麼缺點，大概就是它的飛行路線已經固定，隻會按照程序設定經過無儘裡的各種特殊建築。
在這條單一路線上來回行走。
這缺點對於剛進入無儘的新人玩家來說倒不是個問題，甚至還挺不錯。像現在，就很適合。
除此之外，餐點上的選項也很多。
更是直連著無儘商城，僅收取幾個積分的廉價加工
費，就可以將無儘商城中那些效果特殊的食物以口感最佳的方式呈現出來。
獲得精神□□上雙重愉悅體驗。
飛行餐廳並不算太大，與之前那個功能繁多的豪華飛行器肯定是沒得比，不過該有的地方全都有，而且就算再添上幾個人也絲毫不會顯得擁擠。
落座後，餐桌四周全都成了透明落地窗戶。
半透明的窗圍繞著餐桌呈現圓圈狀態。
隨著飛行器在空中的平穩運行，竟有幾道微弱清風吹來，仿佛在天際邊上享受著晚餐。
菜單是以虛空投屏的方式出現。
同樣是三百六十五度全方位的展示，與薑時時身上的換裝程序非常相似，不過是多了道係統音介紹。
而這係統音還能改換聲線，男女老少皆可，選擇極多，在各種方麵都還能再詳細的微調。此時，薑時時的注意力全在窗外各種各樣的燈光上，漫長歲月裡都沉入無邊黑暗的他很喜歡這些亮閃閃的光。
眼睛眨都不眨，就緊緊盯著窗外。
還扒著兩隻爪爪，整個身體都半趴在半透明窗的邊上。
飛行器的係統監測到雇傭者的行為。
自動開始介紹起飛行器經過的各處特殊建築，它並不算智能，也沒有太多自主運算的能力，無法像編號係統那樣準確檢測到薑時時的目光所及之地，隻是按照程序設定，一板一眼的介紹著。
即便如此，薑時時也依舊聽得很仔細，特彆是在各種燈光圖案都代表著些什麼，亮晶晶的雙眼已經抵過外頭的光。
見狀，遊無肆等人也都不急著點餐，靜靜陪著薑時時傾聽那道電子音對無儘空間裡的各種建築的介紹。
這一聽就是二十多分鐘。
飛行器飛的速度不算太快，每次都剛好足夠介紹完四周的矚目建築。
而眼下，剛好到一大片沒有那麼明亮甚至可以稱得上是稍顯漆黑的區域。
這裡的燈光都很普通，既沒有連成片，也沒有任何的圖形，甚至大部分都被黑暗所籠罩。放眼看去，隻有十幾座長長方方的也不算太高的樓房是在亮著燈，且那些樓房窗口很多，每一個都在亮著。
但很奇怪，周圍其他哪些矮樓卻都是漆黑無比，像是燈光沒辦法蔓延到的地方。
黑暗中，還有零星燈光擱在寬廣的道路上，偶爾也點在樹木之間，四散得很遠很遠。
薑時時有些好奇的朝著那一個個亮著光的窗口看去，隻見在燈光下，有好多人坐在桌子上，拿著紙與筆，在認認真真寫著些什麼。
目光所到之處，幾乎每個人都很認真，手中的筆都沒停過。
又接連盯著好幾個窗口，全是如此。
他又仔細地看著裡麵的人，隨著樓層越低，窗口裡的人類看起來年紀就更小，有些甚至矮矮的，雙手都隻是勉強扒拉在桌子上，還要堅強的拿著筆，在本子上左右劃拉。
“現在飛行器正經過無儘空間中的學校，此為玩家鐘以書創建，僅限骨齡十四歲以下人類玩家報讀，所需費用全由該玩家支出，無儘提供地段與暫時保護。”
薑時時聽到‘學校’兩個字，眨了眨眼睛，更是使勁往著那幾棟樓裡瞅，緊緊盯著那些拿著筆，書寫不停的大大小小人類。
看看對方那停都沒能停下半分鐘歇息的手手，再盯著自己扒拉著透明窗戶的爪子。
頓時間有些唏噓。
還好他已經和壞哥哥結婚，不需要去上學！又還好現在是他做主的時間，不需要去學習！
一旁的周清行等了許久都沒聽到飛行器係統的繼續介紹，他的視力雖然不足以看清楚學校那些亮燈窗戶中的情況，卻也都想到了些什麼。
眉頭緊皺，看向身旁嚴天宇。
開口詢問道：“學校？無儘裡還有學校？哪裡…哪裡來的學生……”
他心裡其實已經有了答案。
隻是不願去相信。
在此之前引導係統並沒有提起過和學校有關的事情，黑市中的其他玩家沒有販賣這一類的消息，即便在直播彈幕裡也從來沒有玩家提起這件事情。
聽到這話的嚴天宇看向下麵那被大部分黑暗所覆蓋的地方，在心中歎了口氣，無奈開口說道：“是的，這裡就是無儘的學校，而且…還是全由玩家鐘以書孤身打造的……”
唯一的學校。
也是無儘裡所剩不多的光明暫存之處。
他見兩位大佬聽到這話後也都朝他投來視線，輕歎一聲，才緩緩將這個學校成立的經過道出。
眾所周知。
無儘從不限製任何玩家參與副本遊戲。
因此，在白色新人副本中會出現各種各樣的玩家，不限性彆不限人種不限年齡。
甚至連尚在繈褓之中的嬰兒……
都會出現在這場沒有儘頭的‘遊戲’裡。
無儘係統對此給出的說法是——隨機抽取的公平性。
人皆平等。
這樣的公平，對於沒有太多生存能力的孩童來說，如同死亡之刃已經落在身上，都不需要掙紮，就再也沒有然後。
因此新人副本一度死亡率最高。
數半全是老弱病殘孕，其中又數孩童存活數最低。
然而，這樣的僵局在三年前被打破了。
玩家鐘以書孤身一人找上了主係統，要求在無儘中開設學校，並表示所需積分全由自己支出，她隻需要無儘保證在這些孩子擁有自保之力前，不會再進入無儘的副本。
經過多次堅持不懈的談判，主係統同意這個請求，並且修訂新規則。
隻要進入遊戲的玩家年齡為十歲以下，能在白色新人副本中存活一日，就通過規則的考驗，進入無儘中的學校。
而十歲以上十四歲以下的玩家，則是需要在副本中度過半數的時間。
沒有人知道鐘以書是怎麼做到這件事。
也不清楚她是怎麼和主係統談判。
甚至在此之前，鐘以書在無儘中一直都是以附庸者的身份出現在排行榜大佬的身邊，即便因此躋身排行榜，也依舊不太引人注目。
她的技能名為‘菟絲花’。
隻能攀附他人，甚至沒有任何的攻擊能力，但她卻做到了其他玩家都不可能也不會去做的事情。
僅憑一己之力。
在無儘裡搭建龐大的學校，收容了數都數不清的學生。
也許是無儘都不想再接來這麼多無法參與遊戲的玩
家，這兩年孩童進入遊戲的情況倒是越來越少。
“鐘以書的技能其實和我的差不多，隻是她可以短暫將攀附著的玩家個人數值提高到該玩家的極限，且還能把道具使用的概率提升百分之二十。”
嚴天宇談到鐘以書，話語中全是敬意。
繼續說道：“她就像一道不可思議的光。”
暫時點亮了無儘的黑暗。
薑時時若有所思，當初的遊無肆就是一道光，撞進了他的眼裡，把他帶離了破破爛爛的大鐵門，還教他認字寫字。
這位叫做鐘以書的玩家也是這樣嗎？
不，不太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