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雷從陳漢生拿了主意後回到了鋪子裡,也不顧天寒,推開窗戶抱著手爐盯著對麵的茶鋪看。陳珂的旭日茶鋪在陸城已經打出些名聲,就連慶明也有知道的。畢竟鄭家的中等和末等茶葉一般外銷給偏遠的茶商,陸城本地反而沒有,旭日茶莊也算是獨一家了。
陳雷看了半天見去隔壁茶鋪的人還真不少,酸溜溜的把窗戶關上,叫來一名伶俐的夥計:“這幾天你到對麵多轉轉,打聽打聽他們東家叫什麼、住哪裡,回來告訴我。”
夥計答應著去了,他原本以為一兩天就能把這些小事打聽出來,沒想到對麵從掌櫃的到夥計口風一個比一個緊,無論他怎麼和旭日茶鋪的人套近乎,人家都不搭理他。眼看著一晃過去一個月,對麵幾天一個歪點子把全縣的人都勾到他們鋪子去了,自己這邊除了對方東家姓陳,其餘的依然一無所知。
陳雷從一開始的胸有成竹到後麵的焦躁不安,恨不得一天把夥計叫上來三趟問問到底打聽出來什麼。夥計比陳雷更著急,自己一開始還裝作若無其事的聊閒天,可這麼多天過去了,是個腦子的都猜出他的目的,他現在更打聽不出來了。
陳雷瞪了眼這個廢物,雖然陳漢生說鄭大少爺不會為了那個姓陳的出頭,可陳雷這麼多年一直以小心謹慎著稱,他可不願意替陳漢生擋下鄭大少爺的怒火,所以他才這麼迂回的讓夥計先打聽著,等什麼事都打聽透徹了再雇人出手,這樣即便是有事也是陳家有事,和他陳雷無關。
可計劃雖然好但人家對麵鋪子卻不配合,陳雷琢磨了好幾天終於又想出個轍來,叫了個身手矯健的夥計跟蹤旭日茶鋪的掌櫃,總能順藤摸瓜找到那個姓陳的東家。其實這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旭日茶鋪後麵有個後院,裡麵的五間房足夠掌櫃和夥計們日常起居了,掌櫃的不出門,那盯梢的夥計隻能乾瞪眼。
也不知道旭日的張掌櫃到底知不知道有人盯他,反正人家每天在鋪子裡呆著,天黑了門一關到後院睡覺去,壓根就不邁出鋪子半步。盯梢的夥計添財都絕望了,正打算回去和自家掌櫃求饒的時候,張掌櫃終於換了身新衣裳出門了。
添財鬆了口氣,趕緊在後麵跟著。這盯梢也有學問,既要能看見張掌櫃的身影,又不能離的太近了讓人發現。隻見添財就像一條魚似的,跟在張掌櫃後麵繞來繞去。
慶明縣是陸城最大的縣,陳家的商鋪在最中心的街道,而陳珂住的宅子稍微遠了些。夥計跟了一炷香時間,終於看到張掌櫃的在一個小院門口停了下來,裡麵出來一個門房,笑嗬嗬的打開門把他讓了進來:“張掌櫃回來了,東家在裡頭等您呢!”
添財鬆了口氣,看來就是這了。
躲在牆角往裡偷看了兩眼,夥計圍著院子轉了一圈,走到後門的時候發現小門敞著,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廝正在東張西望的往外看。添財立馬走了過去,等路過小門的時候裝作驚訝的樣子看了小廝一眼,隨口打了聲招呼:“新搬來的?”
“是啊!這天可真冷!”小廝把手抄在袖子裡直縮脖子:“大哥,你家也住這附近嗎?”
添財順勢停了下來,靠在牆上跟小廝閒扯:“我哪住得起這個地方呀,我和你一樣,也是給人家乾活的,今天好容易得了閒四處轉轉。”添財說著也縮了縮脖子,往裡看了一眼:“聽口音你們不是本地人啊。”
“嗯,我們從揚州來的。”小廝又往外看了兩眼,心不在焉的問道:“這位大哥,咱這附近有賣酒的嗎?今天天氣實在是太冷了,不喝兩口我鬨心。”
添財一聽這可算是瞌睡遇到枕頭了,他立馬說道:“我也這麼覺得,正想找地方喝兩盅呢。這位小哥兒,我看咱倆也投緣的,要不我回家取壇子酒你弄點吃的,咱倆喝一點得了?”
小廝聞言有些猶豫,似乎是覺得這不合規矩但是又舍不得到嘴的酒。添財一瞧就瞧明白了,笑嗬嗬地說道:“這麼冷的天喝兩盅取取暖,咱也不喝多了。”
小廝咬了咬牙,一跺腳應了下來:“行,反正這個點也沒人從後麵走。你去打酒,我去廚房取兩個菜。”
添財拱了拱手走了,等出了胡同到那小廝看不見的地方撒腿猛跑,這會回鋪子找掌櫃的要酒來不及了,他直接從附近找了家小店,從裡麵要了一壇子酒和一隻熏雞和幾個鹹鴨蛋,晃悠悠的又拎回來了。
小廝正探頭探腦的往外看呢,一見添財來了頓歡喜的直搓手,趕緊把他讓進來關上了後門,撩起了門房的棉布簾子。門房裡點著一個火盆,此時火燒的正旺,熏的屋裡熱烘烘的,添財一進去就覺得自己的汗下來了。
把帽子棉襖脫了丟在一邊,添財一邊打量著屋裡的環境一邊隨意的問道:“你們家這門房不錯啊,收拾的挺齊整的。”
“都是搬來以後新置辦的,所以瞧著還不賴。”小廝拍開壇口的泥巴,聞著裡麵溢出來的酒香,忍不住吞了下口水:“可有日子沒喝酒了,這酒聞著真香。”
添財在小廝對麵坐下,把摞在一起的兩個碗分開,看著小廝倒了滿滿兩大碗,把自己帶來的熏雞放在空盤子上,除此之外桌上還擺了一大碗醬肘子,一盆紅燒羊蹄。
添財和小廝碰了下碗喝了一大口酒,發出一聲滿足的歎息:“我說你叫什麼啊?”
“二喜!”小廝嘿嘿的笑了一聲:“因為我貪酒,我們家大爺不愛我伺候,給我打發這來看門來了。大哥你怎麼稱呼。”
夥計的笑了笑:“我叫添財,主人家為了討吉利給改的。”
互相問了名字,兩個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喝酒吃肉,等著酒下了半壇子,添財看著二喜眼神有些迷離了,這才將話題引了過去:“你剛才說你們在揚州?那地方多好啊,怎麼跑這來了,這地方冷著呢。”
二喜搖了搖頭,撕了個薰雞腿啃:“我家大爺是做生意的,天南海北的開鋪子,咱當下人的不就得跟著。”
“做生意的呀。”添彩眼睛一轉,又和二喜碰了下酒碗:“可能咱慶明還真聚財,就上個月一氣兒多了十幾個鋪子呢。”
二喜一聽就樂了,有些自得的晃了晃腦袋:“那就是我們家大爺開的。”他繼續啃著手裡的薰雞腿,含糊不清的說道:“彆看我們大爺年紀不大,本事可不小,做生意可能耐了呢。”
“十幾個鋪子都是你們大爺開的,那可真了不得。”添彩拍了個馬屁,這才小心翼翼的問道:“說起來我還沒聽見你們大爺的名諱呢,他叫什麼呀?”
“我們家大爺叫陳珂,是家裡的獨子,十五六歲就出來闖蕩了,現在才二十出頭賺了好大一筆家業。”二喜砸了咂嘴,有些惆悵的歎了口氣:“我也是家裡的獨子,可同人不同命啊!人家就是賺大錢的爺,咱就是給爺看門的狗,沒招啊!”
添財夾了塊肘子肉放嘴裡,也跟著撕了條熏雞:“你說的是不是真的呀?我平時也愛在街上逛,怎麼就沒見過你們家大爺呀。”
聽到添彩懷疑自家大爺,二喜有些不樂意的:“是真的,我騙你乾嘛,就是我們大爺長的太好看了,一出門老有人看他,所以他不愛出去,平時都在家呆著。”
添財聞言笑的前仰後合的:“這男人能有多好看啊,還和說書的上麵講的潘安似的?”
“潘安是誰?”二喜瞅了瞅添財,篤定地說道:“你們的那什麼潘安指定不如我家大爺好看,我家大爺老好看了。”
本來是抱著套話的目的來的,現在添財也有些興趣了,一伸手抓起酒壇子給二喜倒滿了酒:“說起來我還沒見過男人長的好看的呢,找個機會你讓我見識見識唄。”
“這好辦呀!”二喜不以為意的說道:“剛才我去廚房端菜的時候聽說我們家大爺也覺得最近悶的狠了,聽說南邊有個仙桃山,打算過去瞧瞧,運氣好說不定還能碰到野兔野雞,正好晌午回來烤著吃。”
添財笑了,端起碗來一氣兒喝的精光:“隻可惜我明日不得空,下回還來找你,說不定從這就瞧見了。”
兩個人連說帶吃了半個時辰,直到酒壇子的酒喝光了,添財才晃悠悠的起身告辭。二喜給他開了後門還有些戀戀不舍的樣子,一個勁的朝他揮手:“添財哥下回再來吃酒。”
二喜送走了添財把後門關上,等回過身來眼神無比清醒,腳步利索的去了正房:“大爺,事情辦好了。”
此時屋裡除了陳珂和鄭毅以外還坐著茶葉鋪的張掌櫃,陳珂指了個凳子讓二喜坐下,然後才問道:“上套了?”
“上了,張掌櫃一來我就把後門打開。”二喜神色恭順的側著身子:“我和他說大爺明天去南邊的仙桃山,若是運氣好說不定能打到野兔晌午回來烤著吃。”
陳珂捏著手裡的黑子棋子,啪的一聲放在了棋盤上,嘴角翹了起來:“魚上鉤了,咱也該收網了!”
作者有話要說: 過年期間為了不讓自己手生開了這個古言快穿,雖然寫的有些磕磕絆絆的,但好容易到了入V的標準。明天的章節就是V章的,雖然這個文可能和我以往的文不太一樣,但是為了周日的夾子,還是懇請大家喜歡的捧個人場,不喜歡的希望能預收下卡卡的《算命大師是學霸》,下周一中午十二點正式開文。
為了感謝這一段時間的支持,一百個紅包隨機贈送,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