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麼一說,謝悠悠也覺得:“確實是挺久的……”
瞥見他下意識豎起的耳朵,知道他想聽得不行,便如了他的願,選擇滿足他的好奇心——
“我16歲那年認識他的……”
“當時他奶奶去世,我去哀悼,結果迷了路,陰差陽錯就碰到了他……”
“他常年在國外,所以我是第一次見他,不吹不擂,薄蘭棲確實是我認識的人裡最優秀的那一個……”
病房裡,女人低聲說著她那場無疾而終的初戀。
喬佑靜靜聽著,心一寸寸沉下去。
他想起電競總決賽那晚,他哀求她給他一次機會,他會努力讓她愛上他,她卻拒絕了,告訴他——“愛上一個人遠不需要那麼久,那隻是一瞬間的事。”
那時他隻當這是她為了拒絕他隨便找的理由,但現在,他明白了,那才不是什麼搪塞的說辭,而是……她曾經曆過的事。
時間真的能打敗她那一瞬的心動嗎?
原本他認為是的,可現在,他不確定了……
“姐姐。”他閉了閉眼,打斷她,聲音繃著顫意,“你現在…還愛他嗎?”
“當然不!”她答得很快,表情和語氣都顯露著那份釋然,“薄蘭棲已經很明確地拒絕我了,我何必自討沒趣,執著一個永遠不可能回頭的人?傻不傻呀!”
永遠不可能回頭的人?
恐怕…根本不是她以為的那樣……
喬佑望著天花板,溫吞的白熾燈光竟也意外有幾分刺目,刺得他眼眶酸澀,隱隱地疼。
有些事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連他這個初次見麵的陌生人都能看出薄蘭棲對她的不尋常,可見這份感情有多明顯!也就她還蒙在鼓裡。
但他不打算告訴她。
就這樣一直誤會下去吧……
她永遠不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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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會兒,老城區的武館裡,陸妄剛洗完澡出來,在走廊上和熊音音碰個正著。
“小子,還沒睡啊?”熊音音把耳機摘下來,打量他幾眼,關心地說,“聽奶奶說你今天又給她塞錢了?”
陸妄“嗯”一聲,完全理所當然的表情。
熊音音氣得不輕,指著他鼻子訓斥:“自己照照鏡子!看看你都累成什麼鬼樣子了?上大學就好好讀書,彆成天跑去兼職!家裡不缺錢!更不需要你累死累活打工賺來的錢!”
陸妄避重就輕:“沒影響學習。”
熊音音瞪他:“影響身體也不行!”
他濕著頭發,窗外十一月的風灌進來,寒意逼人。
熊音音見他就穿了件單薄的居家服,怕他感冒,隻能生生咽下滿肚子的說教,讓他趕快回房間。
陸妄邊擦頭發邊往自己房間走,走了幾步想起什麼,他轉頭叫住了熊音音。
熊音音停下腳步:“想通要認錯了?”
那當然不可能!
陸妄不僅不會認錯,之後還會變本加厲打更多的工賺錢還給熊家。
他站在那兒,不自在地捏緊了手,斟酌著說辭。
“最近…樂團怎麼樣?忙嗎?”
見他關心自己,熊音音頗為欣慰,臉色也緩和不少:“馬上要冬季音樂會了,排練挺忙的,不過忙才好,忙才充實嘛!我可不想閒著。”
“嗯。”陸妄應了聲,停頓幾秒,狀若無意地提起謝悠悠,“音樂會謝小姐應該也會參加吧,她最近…怎麼樣?”
一說自己女神,熊音音立馬來了精神,興衝衝地和他分享女神的動向:“好!悠悠好得很!我跟你說,她最近交往了一個野王弟弟,超帥超甜!嗑死我了!!!”
這話讓陸妄呼吸一顫,握緊的手不自覺攥成了拳,瞳孔收縮了好幾下,終於克製地平靜了下來。
“是嗎?”他壓著眉,似有隱隱諷笑,“不久前還聽你說她失戀心情不好,結果這麼快就從上一段感情裡走出來了。”
“仙女就該這樣啊!”熊音音理直氣壯,“乾嘛要對拋下她的渣男念念不忘?他!不!配!”
陸妄不再說話,耳邊響起那晚女人帶笑的反問——“當海王不好嗎?喜歡就在一起,不喜歡就散,百分百快樂、零負擔——血賺!”
當時還以為她在逞強,現在看來,他的擔心還真是多餘得可笑。
心情不知怎麼陡然間變得格外惡劣,他沒了聊下去的興致,說了句“我回房間了”結束這一話題。
熊音音“哦”了聲,止了興衝衝的閒談,見他重新邁開了步子,背影瞧上去十分沉重,想到他小小年紀就逼著自己懂事,逼著自己去承受本不該承受的東西,忍不住感到心疼。
“陸妄啊!”她喊了聲,對上青年望過來的漆黑眼眸,從兜裡翻出一張名片,快步追過去,“對了,剛才爸爸給了張名片給我,最近穆導的劇組要來燕城拍電影,你知道穆導吧?穆安導演!很有名的那個!”
陸妄:“知道。”
“嗯。”熊音音點了下頭,繼續說,“是個功夫片,裡麵的武術指導是爸爸的熟人,你要是非要兼職的話,可以試試這個,工資高,而且也算是學有所用。”
是個很不錯的工作,可惜現在陸妄沒心情,也就應得很敷衍。
他接下名片,心不在焉地點了下頭:“謝謝音姐,我會考慮的。”